“羲姐儿!”
黄氏攥着绢子望着她,激动得几次翕开双唇都没说出句囫囵话来。
她没有想到沈羲竟然会这么仗义,如果不是她,那么今儿这两千两银子她们是非出不可了!
她们是绝没有这么样的本事说出那块玉的底细的,就是认得出来,也不见得有勇气说得出来!
她这谈笑风生地,就给省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她怎么会不激动?!
“歆姐儿还不谢过你妹妹!都是你闯的祸!”看到旁边杵着的沈歆,她赶紧把她拖过来。
沈歆心里五味杂陈,从害怕彷徨到尘埃落定,她的心一直在起起伏伏。
她也不知道如今对沈羲是什么心情。
但能肯定的是,如果今天没有沈羲过来,又或者她来了却并不伸手,而只是袖手旁观,今天她绝不可能有这么好过!
她这里顶着张大红脸要行礼,却被沈羲拦住:“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说完她眼角溜了旁边的伙计一圈,沈歆顿时也明白了,这是给她留面子呢。
又不由想起她往日提点过的她的仪态来,于是赶紧挺胸收腹地微垂地站好。
沈羲招呼道:“走吧。”
萧淮见得她款款走入了店堂,这才收回目光。
原来她不止是对他这样的无辜人士下得了毒手,这张嘴也是厉害得很。
到了店堂内,那齐夫人已经走了,沈羲便就要跟刘掌柜打招呼离去,哪知道刘掌柜却在柜台里匆匆跟她招手:“姑娘留步。”
沈羲停下来,刘掌柜笑呵呵到了跟前,跟她拱了拱手,说道:“方才看姑娘竟是个行家,鄙店这里正好刚到了批货,不如也请姑娘慧眼鉴定鉴定?”
沈羲扬唇笑了笑。
这掌柜的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他这哪里是想请她鉴定?分明就是要拉她们两单生意。
不过想想方才也得亏他从中解了这个围,才得以爽快收工,人家还白赔了百把两银子的修复工钱,没道理这点面子都不给。
便问黄氏:“伯母要看看吗?”
黄氏如今一切听她主张,何况沈歆出阁在即,也确实需要几件新整饰压箱底。
眼下见她没有拒绝,自然看出来她想维护这层情面。
当下遂道:“看看也好。只不过我们若看中了,掌柜的可别要价太高了。”
“这层好说。”
刘掌柜笑着作了个请势,引着她们进了柜台东面的隔间。
这隔间应是作为贵客登门时,或者是有贵重货品出示时的地方。
长短只有八步见方,对面墙顶上连接阁楼,仰头看得到露出的一小段栏杆。
屋不大,但是墙上挂着的两副秦代名士的字画却是真迹。
屏风下的小条案与成套的太师椅桌几,皆是花梨木制就,且桌上铺的锦袱,也是上等的挑花云锦。
就连屋角花架上的兰花盆,也是五百年前的官窑古董。
看来这琼花楼的东家,家底确实阔绰。
刘掌柜招呼她们几位坐下,等伙计们上了茶,便就招手唤来他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那伙计便就捧了长长短短十来个盒子进来,每个盒子都嵌以镂花,上描着漆绘,看着便觉精致。
“在下眼拙,还请姑娘帮着验验货。”刘掌柜人胖,笑起来慈眉善目地,活似庙里的弥勒佛。
他将就近的几只大小盒子全打开,就见盒子里的镯子,钗子,环佩等等,在红绫布的映衬下,各自焕出光彩来。
沈歆看得有些眼直,但却谨记着沈羲的话,尽量不动声色,不露怯。
黄氏也看着沈羲。
沈羲先扫了一眼,只见这几件货里真假掺半,立时也知道这刘掌柜的是真存了考她的心思。
若不拿出两分本事来镇他一镇,恐怕回头真要拿些次品抬高价钱,好把那百两银子的工钱给赚回去了。
便就勾起唇角,先拿起一只羊脂白玉的钗来,说道:“这枝籽玉钗有明显皮子,为水产白玉。质地虽然极好,只可惜雕工稍差。
“倘若原玉份量足够,制成茶杯大小的摆座花卉,少说也得二三千两银子,做成钗子,也就只好卖个八百两上下了。”
刘掌柜听完定眼望着她,眼里亮地点了点头,又挪过来一只玉珮。
这是枚雕着大小两朵缠枝牡丹的平安扣。
沈羲拿起来:“这是冰种化底翡翠,中间带紫罗兰的价钱一向卖得高,尤其这图案纹样设计得也很不错,少说也值两千两了。”
刘掌柜两眼愈透亮,接而又挑出一只通亮飘绿的玉镯来给她:“请姑娘估价!”
沈羲看了眼便笑道:“这个,您三十两银子卖给我都不要。”
黄氏与沈歆怔住,刘掌柜也深深望起她来:“还请姑娘详解。”
沈羲拿起来,说道:“这质地虽也是糯种,但这飘绿颜色不正,仔细看的话里头混有明显青色,整个看起来也呈江水绿。
“再有这纹理走向,本来若雕成团形物件倒也还好,偏生开成镯子,这翠也坏了,自然就不值钱了。
“不过刘掌柜这么会做生意,拿它唬个一二百两银子回来也是不成问题的。”
她这话摆明是揶揄,但刘掌柜也不见尴尬,而是也微微笑,若有所思地地点着头。
黄氏母女是早就听懵了!
原先只当她不过是嘴上厉害,没想到竟还有几分真功夫!
萧淮在楼顶上望见,不由再次揣起了袖子来。
据他所知,沈若浦这个排行第二的孙女身世并不咋地,难道那会儿他打听的消息有误?
他忽然摘下指上的玉斑指,反手递给苏言。
“看来,姑娘果然是位难得的行家!”
十几件玉器品鉴完,刘掌柜已忍不住深深点头。
这里刚要让沈羲再鉴鉴其余几个别的,这时候伙计便轻声跟他说了句什么。
他点点头站起身,冲沈羲笑着致了致意,便就出了门去。
黄氏见着屋里没了人,便指着先前那糯种镯子问沈羲:“这镯子当真不值什么钱?”
她瞧着挺贵的呀!
沈羲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