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瑶要找的人是她曾经的下属,也是战友。三年前,她带人深入金三角地带,追击一伙邪恶团伙的时候,陷入了对方的埋伏圈,虽然最后全歼了敌人。可林星瑶这边也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全队20人,仅仅活下了5个,还包括一个重伤员。武冬旭就是当时的那个重伤员,在负伤之前,他是林星瑶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跟着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金三角之后,武东旭因伤退役。至今林星瑶还记得那个坚毅的汉子,在临走之前,用仅剩的一条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说了一句:“此生不悔!”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他们这支神秘的队伍,战斗在前线,身份隐蔽,战友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真实的家庭背景。为了避免受到打击报复,退役之后,也要对过去严格保守秘密。他们履历都经过修改,那些英雄的光辉事迹,注定只能被掩盖。因此退役之后,林星瑶想要看望下老战友,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特权去调查。容县距离京都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早些时候,这里很贫穷。近些年,因为靠近帝都的地理优势,各方面才慢慢发展起来,只不过很多地方依然还处于建设中,到处尘土飞扬。林星瑶刚到了容县治下,某村子的路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座两间门面的小平房,门前竖着一个破旧的小招牌:“小武修理店。”只有一条腿架着拐棍的男人,正半蹲在路边低头给辆摩托车补胎。他手上的动作很利索,拆卸、安装,速度飞快。只是在起身的时候,身形有些摇晃。林星瑶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再难拆得炸弹,在他的手下也仿佛只是玩具。可是那双手,如今却只能用来拆轮胎!武冬旭补好了轮胎,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了,十块钱。”摩托车主是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这么贵?补个胎又不要本钱,我看你前后也就十分钟就搞好了,居然收十块钱?”对方掏出了张五块的纸币,施舍一般地丢了过去:“看你一条腿也不容易,给你五块钱。别的地方两三块钱就够了。”武冬旭看了眼地上的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挡在摩托车钱,“十块钱,不议价!”他眼神很冷、很凶,可配着那副残缺的身体,根本吓唬不了黄毛男,反而让他觉得很滑稽:“别不识好歹,给你五块钱也是看你可怜。快滚开,要不然老子撞死你!一个残腿的,赚点钱够吃饭就行了,别他妈太贪心!”黄毛说着发动摩托车引擎要开走,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一脚踹了过来,直接把摩托车踹倒。黄毛狠狠地摔在地上,不等爬起,头上就被一只白色的运动鞋踩住。林星瑶像看臭虫一样地鄙视着地上的人:“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安享太平?你又凭什么敢对他不敬?给钱!别让我说
第二遍!”黄毛被吓狠了,连连道:“我给我给!饶命,饶命!”林星瑶这才松开了脚。黄毛男一骨碌爬起,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了张百元大钞递过去:“不用找了,都给你们!”林星瑶一个巴掌搧过去:“说十块就十块!凭力气赚钱,谁他妈要你施舍?!”黄毛被打掉了牙齿,嘴角都流血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又去兜里翻了找去,终于找到张十块钱的纸币,恭恭敬敬地递给去:“我错了,对不起,下次再不敢了。”林星瑶借过钱,喝了一句:“滚!”黄毛这才骑着摩托车,摇摇晃晃地逃也似的跑了。林星瑶扭过头,把钱递给武冬旭。武冬旭没有接钱,他一条腿站得格外笔直,向着林星瑶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声音有些哽咽:“队长。”林星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下说说话吧,我的老战友。”那钢铁一般的男人,在炸断腿时,都不曾落下一滴。可林星瑶一声“老战友”,瞬间让他红了眼眶。“队长,我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幸能见到你。”他们所在部队,太过特殊和神秘,一旦退出,就彻底隐入市井,很难再遇到从前的故人。这次如果不是林星瑶主动找,也不可能再见到武冬旭。林星瑶道:“你退役的时候,组织上不是给了抚恤金吗?那些钱,应该让你后半生无忧。可我看你现在……”武冬旭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组织没有亏待我,抚恤金给得也很丰厚,是我自己时运不济。我家里本来就一个奶奶,我想着她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没吃过好的住过好的,就在我们县城最好的地段买了套房子,想让奶奶能安享晚年。”“结果,买房子花了不少钱,房子却烂尾了。好巧不巧,没过多久,我奶奶又生了场大病。我花光了积蓄,却也没能留下奶奶的命。”“我也没别的本事,靠着当初在组织上学的一些手艺,修个车什么的倒是很轻松。”他说着又笑了笑:“其实我现在挺好,靠着修车每个月也能落下点积蓄,慢慢来日子总能过好。”林星瑶听得很心塞。武冬旭擅长的是修理战车、枪支,还有拆弹。可这样的技术,在平凡社会里毫无用武之地。就算他依然还有战斗力,可普通的安保公司,谁会用一条腿的保安呢?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七八辆推土车朝着武冬旭所在的方向过来,后面还跟着百来个拿着铁锹、榔头的工人。远远瞧着气势很足,很多村民听到了动静也纷纷出来。武冬旭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骂了句:“妈的,居然还敢来!”林星瑶问:“是冲你来的?”武冬旭点头:“队长,不好意思啊,老让你看笑话。”“废什么话?告诉我原因!”小武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