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静静地看着他,接过了信封,“没有,你的确是很有用。”
那林帆大喜过望,站直了身子,正欲要说话,却感觉身后一记重击袭来。
苏筠膝盖一顶,直接顶在了他的背心窝里,他只觉得口中一甜,双手被巨力拉扯着,拽到了身后锁了起来。
周遭的人见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苏筠扭头一笑,“禁卫军抓贼呢!大娘你莫要瞧了,一会儿该把我的肉饼煎糊了。”
他语气轻松,百姓们都放松了下来。
那煎肉饼的大娘一听,吆喝出声,“军爷莫急,我家三代做肉饼的,没有糊过一个。”
那林帆挣扎了几下,见没有挣脱,焦急的看向了段怡,“楚王这是何意?便是不用我,也犯不着抓我!我了解黔中之事,诚心前来投靠。”
“若是大王觉得某不堪重用,不理会便是,这样做是何道理?”
段怡伸出手来,一巴掌拍在了那林帆的头上,“不然你以为,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我不睡到日上三竿起,不在家中逗食铁兽,来这里走甚?”
“可不就是等着你这个有用之人,自投罗网。”
林帆脸色微变,刚想要咬舌头,却感觉口中一股子酸臭味道袭来,他恶心得呕了几下,那口中的纸团,却是半分微动。
段怡一瞧,对着韦猛竖起了大拇指,“我们襄阳不亏是礼仪之城,看我们韦猛多会待客,这包了臭豆腐的油纸包,可是好东西,直接便豪爽的给贵客吃了。”
林帆一听,只觉得臭气熏天,这哪里是什么豆腐,这怕不是眼前这壮汉十多年没有洗过的臭裹脚布。
韦猛被夸赞,喜上眉梢。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路边赶了马车便过来。
苏筠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尚未好的肉饼子一眼,押着林帆便上了马车。
段怡正要上车,那做肉饼的大娘却是巴巴的跑了过来,“好了好了,总不能钱都收了,却是把军爷们的饼子给昧下了。”
她说着,将那饼子塞到了段怡手中,又搓了搓衣襟,“这位女军爷,我就想问问,听闻如今女子若是读了书有本事,也可以做官,可是真的?”
段怡笑着点了点头,“自是真的。”
大娘瞬间欢喜起来,她拍了拍大腿,跑回了自己的摊位上,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听见没听见没!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虽然没得儿子,可我家小丫聪明,日后也是可以考官身的!”
周围的百姓们全都议论纷纷了起来,虽然朝中贴了告示,但能识文断字的姑娘本就少,这其中有勇气去朝堂行走的,更是凤毛麟角。
是以并没有人在意这事儿,这得了真切答案,又觉得不可以思议起来。
“你家小丫才多大,你就吹上了!还是想着,到时家中派谁人去挖沟渠!有了沟渠,再也不用老远的去挑水了!”
段怡瞧着那腾腾的烟火气,轻轻一笑,分了两個肉饼给韦猛,拿着剩下的便上了马车。
苏筠手脚麻利,已经将那林帆捆得像是一团肉粽子似的。
段怡递给了苏筠肉饼,两人脚踩着那林帆,悠哉悠哉得啃了起来。
肉香瞬间布满了整个车厢,林帆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口中的那股子臭味直冲天灵盖,差点儿没有叫他晕厥过去。
一直到马车行进了楚王府,韦猛像是提小鸡仔似的,将他提溜进了屋子里,对着他的后背心一拳,将那纸团打了出来,这种酷刑方才结束。
林帆萎靡的抬起头来,“楚王这是何意?林某委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
段怡啪啪啪的拍响了手,屏风之后窸窸窣窣的传来了响动,林帆抬头一看,瞧见那屏风之后走出来的红着眼睛的妇人,瞳孔猛的一缩,不言语了。
“三姐姐”,来人轻声唤道,声音细弱蚊蝇。
她穿着一身素服,长长的衣袖都遮挡不住手腕上的伤痕,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
瞧见林帆那张脸,段静身子一颤,抿了抿嘴唇,“就是他!是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杀了祖父还有祖母。”
“那沈清安待大姐姐并非真心,他们离开京都下襄阳,将整个城池都交给了北蛮人。当日北蛮人拿着刀剑架在了祖父祖母的脖子上,逼着我引你们进城。”
“我为了腹中孩儿,也为了祖父祖母,实在是没有办法方才做出了那等错事。幸亏苏王爷同崔将军入城,同那北蛮人打了起来,我们趁乱便逃了出来。”
段静说着,看向了段怡,“不管姐姐信与不信,祖父虽然争强好胜,一心想要家族繁盛做高官。但绝非是那等卖国贼,他不愿意同异族人为伍,自觉年事已高,心灰意冷不想再过问这些事。”
“而我也想要远离夫家那群恶魔,他们打我骂我,把我折磨得不人不鬼。我们一路南下,想要回到剑南去。”
“可我在路上流了产,孩子没有了。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又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挨到了黔中,离剑南道只有一步之遥,便能到家了。”
“不想!”段静说着,愤怒的走到了那林帆跟前,伸出手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不想我们在黔中,遇到了林帆。林帆乃是祖父的得意门生。师者如父,祖父在病中遇到他,自是高兴不已,我们毫无防备的跟着他去了庄子上。”
“岂知不妙,那黔中的使公已经叛变,林帆骗我们过来,就是想着要祖父写上一封书信,那信中有毒,你若是一打开,毒便入眼,药石难医。”
“祖父刚写了个信封,便发觉不对劲,于是不愿意再提笔。哪曾想这林帆得了信封,凶态毕露竟是杀了祖父,为了向了叛贼彰显忠诚。”
“祖母也没有逃过厄运。莪假意投降,说我愿意同林帆一并来骗三姐姐你,这才侥幸的逃过一劫。随后又得贵人相助,终于逃出生天,赶在你这恶人之前,到了襄阳。”
段怡注意着二人的神色,冲着段静摇了摇头,“他比你早到襄阳,一直在茶馆之中探听消息。欧阳祭酒在那小楼遍布眼线,有所异动,早就来报。”
“这林帆,我们早就盯上他了。若非如此,妹妹当真以为,我忘了你在京都骗我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