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有人在?”
楚岚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么将收留这些孩子的打算告诉他们后,这些人当即露出高兴模样。
然后楚岚也得到另一个消息,那就是眼前这些孩子,还算身体健硕的,还有一些因为太过饥饿,而活动困难的,并没有跟来。
这让楚岚有些头疼了,不过既然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余地,只得让这些人孩子把老者尸体拖着,前往他们落脚的地方。
楚岚一路步行,并没有放出天枫船让他们搭便车的打算,他要看看这些孩子的心性,带着老者的尸体,已经那些米粮,他们有没有能力都带回去。
结果出乎意料,这些孩子性格十分坚韧,那个胆子最大的孩子背起老者,其他孩子则扛着米粮,他们承受着他们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量,但是他们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来到他们的落脚处,楚岚发现是一座废弃的山庙,里面的瓦砾早就没了,一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就七七八八的散座在庙里,任凭夜风吹拂,他们出了自己的双臂,根本就没有任何被子可以盖。
“仙长,您现在这里稍息,我们去安顿赵爷爷,并且给兄弟姐妹们做些吃食。”
那胆子大的孩子说完话,便第一个迈步走进去,其他孩子见他们回来,都露出欣喜的目光,可是当视线落在老者身上时,却充满了恐惧。
是的,是恐惧,他们唯一的照顾着,就这样被人背了回来。
经过短暂的混乱,秩序终于恢复,孩子们接受了老者已死的事实,一些能动的,纷纷找来工具,在庙后给老者挖了一个简易的坟墓,而其他孩子,则在尽力煮着米粥。
楚岚看在眼里,不禁感叹一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不过放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而应该说是——绝境的孩子早懂事。
是的,绝境,这些孩子如果不是遇上了自己,十有八九,都要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换成前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世界是和平的,没有妖魔,也没有饥荒。
至少楚岚生活的地方没有,饥荒这个词,他只能在历史课和一些文艺作品中才能看到。
但是在云州,饥饿一直笼罩着人们,他是修仙者,脱离了凡人的层次,他可以像大多数修仙者那样,对凡人们冷眼旁观。
可楚岚也曾饿过肚子,他知道那种感觉,所以他接纳了这些孩子,何况紫阳宗,不是也忙着扩充山门,需要弟子么。
哪怕是作为长工的外门弟子。
看到这
些孩子煮好了饭,然后井然有序的领取自己那一份,不顾热气,大口大口的吃着,楚岚叹息一声,便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
“有劳仙长了。”
这时候,忽然一位少女跪到楚岚面前,而楚岚转过头,发现这些孩子,齐刷刷跪拜在自己跟前。
“都吃饱了?如果吃饱了,就收拾一下吧,我还要赶时间,带你们一程。
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先和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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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修真宗门可能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其实修真界很恐怖,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楚岚提前把一些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对修真宗门有什么幻想,结果那少女却是淡淡一笑道:
“仙长多虑了,即便再坏,还能比我们如今的处境更坏?
我们不求能够超脱凡尘,只求能吃上饱饭,就心满意足了。”
这少女似乎有些学识,说话很得体,楚岚点点头,随后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放出了天枫船。
天枫船很大,但是装下近二十个人,还是有些困难。所以楚岚把木虎直接收了起来,让所有人都上来,然后告诉他们,保持好平稳,便发动天枫船,缓缓起飞。
孩子们起初还有一些新奇和慌乱,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渐渐感到了适应。
也正是这个时候,楚岚开始和他们交谈,了解了他们的过往。
原来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六岁,他们来自那个小村庄,准确的说,他们应该是来自关外。
孩子头儿,就是和自己说话的那名女孩,名叫田翠,很俗的名字,或许和她出身于一个普通兵士家庭有关。
听田翠讲,她还有当初的记忆,关外被妖族攻占,他们跟着那支军队,撤退到了关内,这一路担惊受怕,时不时还会遇上妖族妖兽,等入了关,只剩下原来十分之一的人。
原本以为入了关,就能安定下来,可是云州虽大,也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口,于是这支军队不得不护送他们继续走,走了许多地方,都无法容纳他们,直到那个偏远的山村。
山村里的日子还算安逸,虽然不富裕,虽然依旧清苦,但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可是好景不长,村子里因为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而开始排斥他们,撵他们离开,于是乎,有能力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孤儿。
好在赵老汉收留了他们,因为只剩下这些张嘴,村子里对他们的排斥减少了许多,一些大娘偶尔还会接济他们一下,让他们度过了
那段岁月。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干旱,让整个村子都陷入困境,本来待他们还可以的村民,开始对他们进行排斥,甚至给赵老汉施压,破坏他的田地,半夜偷狗踢门,各种流言碎语,让赵老汉和孩子们苦不堪言。
最后无奈,赵老汉只得带着他们离开了村子,背井离乡,四处乞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年,本来就面黄饥瘦的孩子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皮包骨,若不是遇上楚岚,恐怕他们根本活不了几天。
“世道艰难,你们不要心存恨意,待到入了门,你们便是我紫阳宗弟子,不可随意对凡人出手,更不可报复之前的种种。
要知道你们经历的一切,都是你们成长的养料,虽然是苦难,但也培养了你们的性格。
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以后你们慢慢就会懂,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必须放下仇恨,否则你们根本无法踏上这修真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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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感慨着孩子们的遭遇,也对他们表示了同情,但是楚岚可不想看到将来他们有所建树,便跑回去屠村。
何况那些村民也是无辜,遭逢旱灾,他们自己也是艰难度日,哪里还有余力养着这二十来张嘴。
“多谢仙师点化,我等定当铭记于心。”
田翠率先表了态,其他孩子也纷纷开口,表示自己不会去报复那些村民,结果只有最胆子大的那个孩子,一直低着头,没有言语。
“小万,说话呀。”
田翠当即捅了捅那孩子,小声的催促道。
“若是不能回去找他们麻烦,那么赵爷爷的仇,我又该找谁去报。”
小万开口了,这孩子叫做万三,家里排行老三,可惜老大被妖兽吃了,老二夭折,等进了云州,就剩下他独苗一个了。
万三天生带着一股江湖气,快意恩仇的那一种,他胆子大,性格却有些执拗,赵爷爷是在他面前死的,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呵呵,我问你,你们偷人家东西,可是对的。”
楚岚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问道。
“当然不对,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若是再没有吃的,这些兄弟姐妹,就危险了。”
万三瞥着嘴,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知道是错的,那我问你,那管理米铺的汉子,来追你们,打你们,抢回被偷的粮食,是对是错。”
楚岚继续问道,听到这个时候,万三没话说了。
“事情有因才有果,这
里面所有人都错,但也都很无辜。
所以根本就没有仇恨,只有立场不同罢了。
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修真界一向也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正义,谁说话就大声。
所以你们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就好像遇上了我,那些汉子知难而退,但是在修真界,比我强大者太多太多,我拦不住很多人,那些人也没必要给我面子。
因此你们必须要变得强大,才能不受欺辱,你们也要懂得进退,做事举一反三,走一步看三步,懂得趋利避害,懂得分清利弊。”
楚岚淡淡说着,这套不算大道理,而是他的切身体会,修真界要比这些孩子之前经历的世界大太多,也凶险太多,若是他们还是那么莽撞,惹出了大事情,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万三思索了片刻,好像也懂得了什么,当即表示,自己会放下仇恨,安心修炼,争取早日修炼有成,出人头地。
楚岚满意的点点头,于是变换一个话题,开始给他们讲起修真界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些是楚岚听来的,有些是楚岚的亲身经历,孩子们第一次接触这么新鲜的东西,纷纷听得很入迷。
偶尔有些孩子还会提出一些问题,楚岚都给予了回答,众人有说有笑,这一路上,倒是不显得孤独。
太阳初升,楚岚看着远处群山,脸上露出了笑容。
落凤山——他终于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