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阿简和连泽也回来了。
略作收拾,阿简照例寻连芳洲说话,告诉她棉田里一切都正常,让她放心。
那赵茹君虽然已经进了尼庵“清修“,可显然无论是连芳洲还是阿简都不相信她是真的去清修。
打着清修的名号,倘若她暗中想要做什么事情,只有比以前更加容易的。如今每天阿简和连泽都会去两处棉田走一趟,一来倘若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能提早现,二来也督促看守的人更加上心。
如此一理,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棉田踩点,晚上敢冒险乱闯的几率便会下降很多。那些捕兽夹、陷阱都不是玩的!
听阿简说来,连芳洲如同往日含笑答应,笑道:“你做事素来谨慎,我很放心!”就是不知,你还能在我家里待得多久……
这样的念头自然而然的从心底闪过,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惆怅和不是滋味,连芳洲不禁暗暗苦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最近总喜欢胡思乱想这原本就不该想的?
其实一开始自己便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不是吗?
明明知道是一回事,管不住自己去想又是另一回事,明知不该而管不住,那种纠结和煎熬真正能令人窒息狂躁!
“阿简,”连芳洲狠狠的在脑子里打小人,把那作怪的小人打下去,清了清神智,犹豫道:“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阿简有些奇怪的瞧了她一眼,便笑道:“什么事这么为难吗?你这样神情倒叫我纳闷!”
连芳洲也笑了起来,叹息道:“前日表姐那边派了人来,说秀苑已经建好,请我去看一看,说好了明日便过去,我,我想……”
话到嘴边,说出口她仍然觉得十分的为难。
倘若在苏欣儿这件事之前,表面上一切都没有被打破,那么来报信的肯定是崔绍溪。
可是前天来的,并不是崔绍溪,而是方晴身边的李妈。
连芳洲看到李妈原本还心中一松,以为崔绍溪终于放开了。
可李妈除了邀请她前往之外,还吞吞吐吐、半遮半露的说了一些话。连芳洲这才知道,原本崔绍溪是要来的,但方晴说正好有几句话让李妈带给连芳洲,便让李妈同行,崔绍溪便只好不来了。
想想都知道,连芳洲很快就要过去,方晴有什么话等她来了再说不是一样?何必非得让李妈去说?这摆明了是不让他跟连芳洲有单独相处说话的机会。
在这之前,方晴已经把连芳洲的意思通过苏景和向崔绍溪透露了,但显然崔绍溪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并不死心,方晴又怎能让他如愿以偿?
虽然崔家夫人答应了崔绍溪婚事由他自己做主,但这自己做主并非无限制的自己做主。至少,连芳洲想嫁进崔家,那是绝不可能的!
倘若惹得崔夫人震怒,倒霉的只会是连芳洲一家子。
可崔绍溪的事情别说方晴和苏景和,就是苏家老爷和夫人也没法儿管,方晴无奈,只好让李妈带了些话给连芳洲,最好是连芳洲能有法子让他死心!
如今事情还没闹开,崔家那边一点儿风声也不知道。
万一知道了,方晴拿不准崔家那边会不会做点什么。此事早了早好。
连芳洲听了李妈的话心中也十分无奈,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从一开始她都没有过别的想法,云泥之别,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后来又有苏欣儿虎视眈眈,连芳洲即便原本有想法只怕也立刻就吓回去了。
可是,要让他彻底的死心,该怎么办?这件事的确旁人帮不了,只能她自己去做。
连芳洲想了又想,便把主意打到了阿简身上,心里默默的愧疚纠结,她真的太对不起阿简了,什么都要麻烦他……
阿简难得见她开口也会有为难的时候,不觉更是好奇心大起,等了半响见她还在那里纠结他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温言道:“芳洲,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你直说便是,不必如此!”
连芳洲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一热,终于鼓起勇气轻轻道:“阿简,我,我想让你这一趟去双流县陪我演一场戏!”
演戏?阿简睁大了眼睛,微微蹙眉。这个,他好像真的不太擅长呢!
连芳洲心中略松,接着又道:“你陪我演一出戏,咱们两个假扮未婚夫妻——崔公子他实在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想来想去只有如此方能了结此事!我知道,其实真的委屈你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更合适……”
说完了心头一阵轻松,连芳洲抬头看着阿简。
阿简愣住了,他没想到连芳洲突然会说起这事。想想苏欣儿那一场闹腾,再想想崔绍溪,他不禁暗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为她。
在这件事里她何其无辜,可这世上不是你无辜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和同情的。
崔家一旦知晓此事,人家可不会管你无辜不无辜。
用不着崔家,那日苏欣儿打上门来,但凡她表现得弱一些,早不知受了多大的羞辱、收获多少嘲笑了!
“你委不委屈?”阿简问道。
“啊?”连芳洲一怔,有些傻。
阿简便道:“你都不觉委屈,我又怎会委屈?你……你若决定这么做,我会配合你。”
连芳洲看着他,心里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失落,那种不是滋味的滋味又无声无息的蔓延上来,她轻笑着点点头,柔声笑道:“我不委屈!我啊,只想和弟妹们好好的过日子,多多的赚钱,将来逍遥自在,不用看人脸色、不必受制于人,更不会挨饿受冻!今后买一座大庄园,闲暇时栽花养草,兴致来了游玩天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此一生已是心满意足!所以,我不委屈!”
所以,做戏的时候一定要做足、做得彻底!做得跟真的一样!名声、清誉什么的,你大可不必为我考虑!
连芳洲很想把这两句话也直白的说出来,可是这话在喉咙打了好几个转,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