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拿了把匕塞到朱玉莹的手里,令朱玉莹杀了她,她死了,自然不会管她的事儿了。
她若执意要这么做,那么她就不活了。因为做娘的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儿不爱惜自己。
朱玉莹哪里下的了手?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哭得肝肠寸断。
最终朱夫人答应女儿,让她为李赋守三年,三年之后,她也得答应她,乖乖的说亲。
朱玉莹点头答应了。心中却想的是,先过了这三年再说,倘若自己不愿意说亲,娘未必逼得了自己……
可是,她到底是红尘世俗中人,又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长大的,岂能说断就断的了?
过得几个月,那种蚀骨的悲伤便渐渐的消弭了下去。
慢慢的,过了一二年,再想起李赋时,她依然会伤感、会叹息,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挖了心肝、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时间,可以无声无息的带走一切,包括悲伤。
可是,令谁也没有料到的是,李赋却又活着回来了!
朱玉莹那已经死了的心立刻又死灰复燃,欢喜得无以言喻!
然而,还不等她向李赋表述衷情,又被另一个消息打击得差点儿要晕过去:李赋他竟然已经娶亲了!
这怎么可以!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的妻子应该是她!
她不甘心,父兄拗不过她,旁敲侧击的向李赋打听了一下,得知他对妻子的情深意重,却是没辙了。
好不容易才令得这小姑奶奶勉强答应不会乱来,一切交由他们来周旋解决,答应她务必会帮她夺回心上人,朱玉莹这才勉强消停了下来。
却是见天儿的催着爹和兄长。
催得她爹每天在衙门里磨蹭着不愿意回家,三位兄长回一趟家更是做贼一般,好不辛苦。
却没想到,今日这么巧,竟遇上李赋带着连芳洲泛舟赏月。
朱玉莹看到那两个形容亲密的人,恨不得眼睛里射出毒箭将连芳洲给射杀了。
连芳洲只知道朱玉莹看那样子很是觊觎自己的男人,这其中的纠葛却并不知。
就连李赋也是不知道的。
毕竟,他在京城的日子不长,而朱家的小小姐衷情他又是两年前多的事情了,谁有事没事儿还会提起?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成亲了。
众小姐们客气寒暄片刻,便有人笑问连芳洲道:“不知李夫人和李将军是怎样认识的呢?李夫人的运气可真是好,李将军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便是配怎样的名门闺秀都配得的!”
这话等于说出了众女的心声,众女“轰”的一下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是啊是啊,自古英雄配美人,李将军那是真正的英雄!”
“真是可惜了!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将军也不觉委屈,我瞧了都……”
众女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叽叽喳喳变得窃窃私语,但一句句却毫无意外的落入连芳洲的耳中。
璃王妃优雅端庄的坐在主位上,微垂着头,仿佛在专心致志的品着手中的茶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连芳洲瞥了她一眼,顺带瞥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快意的朱玉莹,心中冷笑,面上却做浑然不知这些女子们在鄙视自己,随着她们一起笑。
“李夫人,你还没说呢,你是怎样认识李将军的啊?又是——怎样嫁给他的?”一名穿着浅紫色绣兰花的少女含笑又问,声音略略高出众女。
连芳洲记得方才的介绍,似乎姓谢,朱玉莹唤她做“表姐”。
众女便停止了议论声,目光齐齐落到了连芳洲的身上,纷纷笑道:“是啊是啊,李夫人,你快说来听听吧!姐妹们都很好奇呢!”
连芳洲心里“啊呸”,心道我又不是说书的,你们好奇我便要说吗?
好呀!既然你们想听,那就把耳朵挖干净听清楚了!
她“嗨”的一笑,甚是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呀!也就那么回事儿!他那个时候一路流浪,偏到了我们家就死活不肯走了,非要留下来不可!我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后来看他颇有力气,正好家里缺一个劳力,就把他留下来咯!”
众女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目瞪口呆。
朱玉莹更是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的心上人,威风凛凛的将军啊,竟然、竟然、在这个女人口中被说的如此不堪!
真是,真是叫她想想就生气!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的将军!
朱玉莹不但愤怒,而且心疼,她的将军是何等英雄,应该站在高处睥睨众生,应该呼奴使婢风光无限,而不是叫一个乡下女子随随便便当做劳力使唤!
就好比一块最最上乘的美玉,却落到了俗之又俗的大俗人手中。
朱玉莹听着连芳洲那仿佛还带着嫌恶与抱怨的语气,真恨不得想要掐死她!
那目光管不住的恶狠狠的便瞪了过去。
还是璃王妃暗暗警告,方勉强收住了。
连芳洲暗暗看了个正着,心头大乐,又火上浇油的继续笑道:“就是这样,他就在我们家住下来了!还真别说,他可勤快呢,上山下地,什么活儿都干,我们一家子渐渐的也都喜欢他几分了!”
众女郁闷得想要吐血,朱玉莹眼睛里更似要喷出火来。
什么叫“渐渐的也都喜欢”?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欺负人的话吗?
还有人会不喜欢将军吗!
朱玉莹微微冷笑道:“所以后来,你们家就逼着李将军娶你了?”
“怎么可能呢!”连芳洲一笑,略略垂眸,竟显出几分羞涩扭捏,然后才笑道:“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要脸主动追求男人的事情来!“
“你说什么!”朱玉莹变色尖声叫了起来。
连芳洲故作诧异,不解的看向她。
“莹儿!”璃王妃脸上也有两分不好看,嗔了朱玉莹一眼忙喝住了她。
过去那些事情,连芳洲未必知道,可在座的这些女子却是无人不知的。她姐妹二人的脸色怎么会好看得起来?
连芳洲心里冷笑,无辜的继续笑道:“我就是这么说说,这是我的小见识,或许说的不对吧!当然是他追求的我了,我开始还不肯呢,毕竟,他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谁肯嫁给他啊!”
说到这里,连芳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