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在孟家大宅的日子并不好过。
让身边的丫鬟退下去,自己洗漱上了床,看着床帷幕一晃一晃的。
苍术闭上眼睛,开始把这几日在孟家的所见所闻梳理一番。
这孟家目前做主的是苍术的亲爹,孟老爷。孟老爷有个嫡亲的兄弟,别看是嫡亲的兄弟,这孟二爷可是个有名的混不吝,按说孟家这样的大户,是绝不该养出孟二爷这样的混不吝的,但是事情就这么生了,旁的人也只是唏嘘两句。孟老爷作为长房嫡子顺理成章的接手家族事业,孟二爷靠着祖辈福荫也能做上一辈子的富贵闲人,若不是孟老爷的两个嫡子遭了不幸,倒也是能有个兄友弟恭的表率。
可是自打孟老爷承受了丧子之痛,还没从悲痛之中缓过神来,就现自己那个弟弟已经坐不住了。竟然和孟老爷的二叔那一脉有了联系,孟老爷二叔可是个有能耐的,当年就因为膝下空虚落败。如此一来,想起自己那个看着已经放权,但实际仍旧在整个家族有着不可忽视的权利的老爹,孟老爷就坐不住了。
孟家老太爷,是个上了岁数,看着有些清瘦的老头。和孟老爷满身富贵相比,倒更像是个得道的高人。苍术一共见了这位老太爷两次,一次是刚进门的时候,被人领着到了跟前磕了三个头,在这位老人的目光下,苍术倒也坦然,只是心底仍旧一惊,人说老了老了,就成精了。这位孟家老太爷,可不就是成了精么。这次孟家老太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受了苍术的礼,然后给了点见面礼,就算见过了。第二次则是在开祖宗祠堂的那一天,平日里看着了不得的孟老爷和孟太太,分外的老实。也是在那天,苍术见到了孟家二老爷,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那两撇胡子留的不伦不类,显得分外下流。那孟家二老爷见了苍术,只扔给了苍术一对硕大的鼻孔。倒是孟老爷的二叔,苍术辈分上的二叔爷,很是友爱的看了看苍术。
还对孟家老太爷说道:“大哥,自小就是有福气的。这连生这么多年在外面,也闯出了不小的出息啊,是我们孟家的种,是我们孟家的种。”
孟家老太爷点点头,道:“连生这些年在外面也受了不少的苦,是不容易。”
孟老爷赶紧赔笑道:“这事都是儿子大意了,让孟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是儿子不该。”
二叔爷听了,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哼,道:“找回来就是好的么。”
孟太太也跟着赔笑,苍术看着这群面和心不合的所谓家人,心里忍不住思念起白岚来了。
观礼以后,也没有捞着机会和白岚多说上一会话,就被人叫了去。
等一切忙完了,又要见这些亲戚,怎么一个烦字了得。
说起白岚,苍术有点想念白岚身上的体温了,炙热又充满活力。虽然两人长大以后,一直多有离别,但这可是第一次俩人都表白了爱意,正是火热期的时候因为外力分开。想起上辈子流传的段子,异地恋什么的真是太坑人了。
苍术的思绪稍微的走了一会神,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孟家老太爷对孟太太嘱咐:“以后连生就是你
的儿子了,儿子有出息了,母亲才有依靠。你可要多多提点……”
孟太太低眉顺眼的应了。
孟家二老爷此时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大咧咧的道;“爹,大哥说这杂种是咱孟家的种,就是咱孟家的种?如今大房已经无人,这孟家合该是我二房做主才是!”
此话一出,接连好几个人都变了。
孟家老爷连连走出两步,怒斥道:“老二,你在说什么!”
孟太太此刻居然眼里居然饱含泪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的
倒是二叔爷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低头 喝着茶。
孟家二老爷摇头晃脑道:“大哥,我说什么你听不懂?谁知道这是你从哪找的野种出来,洗干净
了就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不成?我那两个侄子的事儿我也知道你悲恸,但也不能看着个野种就出来
混淆我孟家的血脉!”
孟太太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没想到孟家二老爷并没有说够,反而是嘿嘿怪笑一声,道:“大嫂,你嫁进我们孟家这么些年,倒也装的一副贤惠模样,可你要知道,若不是你背后拦着,使着绊子
断了我大哥的血脉,只留下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如今我也没理由说什么。”
苍术眼看着孟老爷满脸涨的通红,孟太太咬着嘴唇似乎就要昏厥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看好戏的二叔爷,和坐在上座一直没有话的孟家老太爷。
苍术张嘴说道:“二叔,此刻我敬你是我二叔,你能没有长辈的样子,不分尊卑,不敬礼数,但我不能。您说的这些质疑,若是在开祠堂前说了,或者刚才拜祖宗的时候合着众人说了,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多了些麻烦,多上些证据罢了。只是既然这祠堂也开了,祖宗也拜了,这北怀城有名有姓的人家也都知道了,我,是孟家大房的儿子。这挖人掘坟的事情,做多了怕是有损阴德呢。”
苍术这话一说,场上几个人又是一番动作。
一直安详喝茶的二叔爷低头瞄了一眼苍术,孟老爷也挺直了腰,说道:“既然拜了祖宗,爹也认了连生,从今往后,若是谁人敢欺负连生,敢质疑连生的身份,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孟家二老爷呵呵一声,正要继续开口说话。
一直没做声的孟家老太爷开口了,“老二,闭嘴。”
“爹!”孟家二老爷忍不住叫了一声。
“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连生认祖归宗的事往后谁也不要再提。”孟家老太爷说完这话,居然
转身就走了。
这场闹剧般的口角,在孟家这一大滩深潭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这样一来,让苍术越觉得
孟家的水,够深。
苍术这边在孟家周旋,白岚那边也并不轻松。
安亲王做出一副非常依仗白岚的样子,白岚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知道的越多,白岚就越明白,自己究竟是参合到怎么一摊子事里。
白岚和万笃的交情,也随着元宝和张家的婚事,开始走动的勤快起来。
万笃曾经对白岚说过,要想做大事儿,富贵只能险中求。最忌讳就是做到一半,恐怕那样就要被人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白岚也打听过万笃那边的风声,只听说上面风潮涌动,大皇子和二皇子正斗的不可开交。
要不是北怀城这边有漕运这条大鱼,二皇子的乃兄弟,新任县令也不会过来。
漕运漕运,这可是生钱的大买卖。
至于北怀孟家,自然也和漕运有着关系。孟家此刻也是有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双方的人脉入侵,只
是不知道,究竟谁会胜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