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红叶铺满了合阳县城。
它们随轻风起，飘入家家户户。
周凡顺手拈住一片落叶，送到林芷薇面前。
“这是？”
林芷薇黛眉微蹙。
周凡道：“你不是问我这天底下最精妙的剑法是什么吗？”
林芷薇颔首。
周凡将落叶放入她手心，“天底下并没有最精妙的剑法，哪怕剑至极境，仍有道路。”
“而它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剑法。”
“你若能领悟这道剑法，休说合阳县城，便是九宗十二地，能与你对手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九宗十二地！
这些可是大离王朝最顶级的势力！
林芷薇看了一眼落叶。
只是……
树叶也能领悟出剑法？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周凡出声道。
“什么？”
林芷薇浑然不解。
“这是剑论。”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剑论上的东西你让我来参悟？周凡，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忽然，从院外跑来一个小厮。
小厮到了跟前，急呼呼地行了个礼，对林芷薇道：“大小姐，老爷让您速去一趟大厅。”
“知道了。”林芷薇看向周凡，“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找我。”
走出别院，她将叶片揉碎了丢在一旁。
“什么精妙剑法，不过是胡说八道。”
“炼体都不是的废物，我竟然还指望他教我最精妙的剑法！”
“真是疯了！”
……
“周凡哥哥，天下当真没有最精妙的剑法吗？”
林芷薇走后，一个小女孩从一旁跑了出来。
她旁听了周凡说剑。
心里很是惊讶。
因为她听父亲说太玄剑宗拥有最精妙的剑法，是大离王朝无数剑者的圣地。
周凡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剑道就像一片大海，修炼剑道的人就像海中的小船，所谓最精妙的剑法只是力竭者所能行到之处，所能见到之处。”
“灵溪，你是天生的剑体，无论资质还是悟性都比你姐姐强太多，将来也必定能比她走得更远。”
周凡不禁回忆起初次见到林灵溪的时候。
天生剑体。
这是最好的剑道胚子。
于是在他指点林芷薇剑道的时候，破例准许林灵溪旁听。
后来他发现林灵溪的悟性远超林芷薇，便开始讲一些林芷薇无法理解的剑论。
“剑道分为剑法和剑境，剑法是招式之体现，而剑境是剑意之体现。”
“什么是剑意？”
“剑意是心念神气势之所集。”
“我不懂。那剑意有什么用呢？”
“意发于剑先，则无往不利。”
“我还是不懂。但我知道只要学会天下最精妙的剑法，就能一件破万法。周凡，你教我天底下最精妙的剑法吧。”
……
一幕幕闪回。
周凡的目光最终集中到林灵溪身上。
“灵溪，你想学剑吗？”
林灵溪重重的点头，但旋即看着周凡道：“可你不是说还没到时候吗？”
周凡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可愿意学剑？”
“愿意，我当然愿意。”
周凡拾起地面的一片红叶交到了她的手上。
“只要你能领悟出这片红叶中所蕴藏的剑意，就可以开始随我学剑了。”
林灵溪小心翼翼地将红叶放在手心，如捧至宝。
“真的吗？”
她有些怀疑。
周凡颔首道：“千真万确。”
“我一定会成功的！”
林灵溪坚定地说道。
周凡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脸洋溢着笑容。
天生的剑体呢。
当年随我学剑的七人之中，有一人也是天生的剑体吧。
他目光似追忆。
“师尊，师尊，什么是剑意？”
“师尊，师尊，我终于领悟出剑意了！”
“师尊！我已经渐入化境，请求师尊允许我下界历练。”
“师尊，我战遍九天十地各大宗门，为何无一人能印证我的剑道？”
“师尊，请出剑吧。”
……
当年场景历历在目。
只是他已不再是高卧九重天阙，俯瞰凡尘沧海的无上剑帝。
而是合阳县城一名平平无奇地家族子弟。
他叫周凡，时年十八。
因天生缺了一块骨，被视为家族弃子。
但父亲余荫尚在，家族每月都有例银发下。
除却时常遭人鄙夷，生活也没多少波澜。
周凡再次看向林灵溪，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离开了，等你领悟出了红叶之上的剑法，你便来寻我吧。”
林灵溪敏锐地察觉到周凡话语中的关键。
她急忙说道：“一定要领悟出红叶上的剑法才能来见你吗？”
“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也是一次考核，如果你能更进一步，我会教你更多。如果你迟迟无法领悟，那便算我看走了眼。”
林灵溪有些急了，忙问：“那姐姐呢？”
“林芷薇？她有自己的路。”
林灵溪最终没能留下周凡。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捧着一片红叶在别院呆呆地伫立着。
……
林芷薇此刻的心情分外愉悦。
她已经通过了太玄剑宗的考核。
只待三个月后便能成为太玄弟子。
林家上下都为此感到激动、兴奋。
“好好好，现在你是太玄剑宗弟子，以后这合阳县都要由咱们林家说了算。”
林向南欣喜若狂。
林芷薇却是微露愁容。
“怎么了，难道进入太玄剑宗你不高兴？”
林向南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问道。
林芷薇道：“爹爹，我担心被太玄剑宗知道我的剑论是从周凡身上学来的……”
“呵呵，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妥当了。”
林芷薇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周凡的存在是她进入太玄剑宗的潜在威胁。
反正他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那就为我再多付出一些吧。
林芷薇默默想到。
嘴角也轻轻扬起一丝笑意。
……
“有人跟踪？”
周凡从林府出来后便发觉自己已被跟踪。
但他想自己从未在合阳县树敌。
谁会监视他？
“林家？”
但林家为什么要监视他？
周凡加快脚步，来到周府门前，那种感觉终于消失了。
他长出了口气。
心想应该安全了。
他伸手推门。
“嗯？”
大门纹丝不动。
周凡再添了几分劲力，大门宛如灌了铁铅，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他心下一突。
伸手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