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爷爷打了这么多年帮手,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
农村有许多禁忌。
乌鸦报丧,死人挂梁, 黑狗刨坟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要是谁家里出现这三大禁忌,说明这户人家不是有人死了,就是有人快死了。
爷爷没想到道士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他一脚踢开在门前刨坑的土狗,拉着我就直奔村长家。
村长才刚刚歇下,被子还没捂热就被爷爷叫起来。
他问:“陈半仙,是苗翠翠那边出问题了?”
爷爷摇头:“我要你带着平安现在出村,去省城找马头三。”
“现在?”
村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现在。”
村长有些犹豫,最后咬牙说道:“晓得了,这是我答应你的,我这就去开车。”
村长走去开车,爷爷把一块包裹的结识的东西揣进我兜里,抓紧时间说:“书上的东西一定要记牢,学完之后就把书烧了。你也不要再回村子来找我,我很快也会离开村子。”
“可是爷爷……”
我有些慌张地看着爷爷。
“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拿出我给你的东西,等你学完书上的内容,我们就会见面了。”
爷爷似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村长发动车子过来,爷爷就把我塞进车子里。
他自己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送我们出村。
“平安,你也别伤心,你爷爷本事厉害的很,我听他说起过那个道士,绝不是他的对手。”
村长看来知道的也不少,边开车边安慰我。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和村长出了村。
从平溪村去省城需要穿过一条山路。
这条路是当初附近几个村子合资修建的。
“过了这条山路,咱们就上公路了,到时候人多,也就安全了。”
村长见我一直握着拳头,便开口安慰我说。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一直担心爷爷。
“好香啊。”
村长突然抽动鼻子。
“饭菜的香味。”
我楞了一下:“这荒郊野外,怎么可能有饭菜的香味?村长您是饿急了吧。”
“真不是。”
村长苦笑一声。
我摇下车窗,果然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糟了!”
村长突然踩住刹车。
“怎么了?”
他指了指前面。
“隔壁村有人下葬,他们怎么走了这条山路?”
我循着村长的话往前面看过去。
全是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在吹奏哀乐。
捧着相框和举着引魂幡的走在最前方。
虽然隔着车窗玻璃,却能清楚地看到相框上死者的容貌。
他的笑容有些渗人。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便催村长说:“要不先掉个头,找个地方让了他们吧。”
“还是小半仙反应快,咱们可不能冲了煞。”
村长笑了笑,往后视镜一看,正准备调头,却突然愣住了。
“又怎么了?”
我直接往车后看去。
“后边是迎亲队。”
村长苦笑,“咱们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了。”
迎亲队全部着红衣,吹奏着喜庆的音乐。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红白冲煞。
我脑海里顿时冲出这四个字来。
爷爷曾经告诉我,这个世上有几种情况是绝对不能碰的。
红白冲煞是最可怕的一种。
红事是喜急之事,白事是阴急之事,这两者相撞,顾喜盼阴,双煞对冲,神仙来了也难就。
村长显然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来回看着红白事的队伍一阵头痛。
“这连让也让不了,横在路中央可真是为难。”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我一阵慌乱,连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好如实的告诉他。
没想到村长听到事实。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瘫了下去。
“小半仙,您快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咱俩可不能死在这。”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种截然不同的音乐交织在山路的上空,此刻听起来却像是催魂的乐章。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命格特别硬的人。”
我突然想起爷爷和我说过一句话。
这个世上不只是人怕鬼,鬼也怕人。
尤其是那些命格特别硬的人。
鬼见了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
可眼下上哪儿去找命硬的人?
声音越来越近,听得人心惶惶。
我干脆让村长把车窗全部摇了起来,然后不停地念着九字大密咒。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巧合的。
我和村长连夜离开村子,刚走上山路,就碰到红白冲煞。
爷爷让提前离开不是害我,但他也不会未卜先知。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个道士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报复爷爷,而是我。
这红白冲煞就是他对付我的手段。
可是他为什么会报复我?
我满脑子都是浆糊。
这个当儿,迎亲队和送葬队已经近在咫尺。
村长不停地问我该怎么办,爷爷有没有留下后手。
“当啷,当啷。”
两个队伍同时响起两声锣声。
我和村长被架车子里无法动弹,那喜轿和棺材猛地在头顶一撞。
“哐当。”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我的双肩往天上一提,然后便重重的摔在了一块板子上。
板子长长方方,空间极其狭小。
是那口棺材!
我竟然被撞进了棺材里。
“砰砰砰!”
从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敲响。
“平安,你在吗?”
“平安!”
“村长,我在棺材里。”
“我在花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红白冲煞,这是要抓我们去替死。”
“什么!快想想办法呀平安。”
想办法……
想办法……
我也不想死啊。
带走了我和村长后,两个队伍似乎合流到了一起,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我知道再不想办法逃出去,我和村长就必死无疑。
“平安!”
村长不停地地敲花轿,大喊着救命。
我突然记起爷爷带我去见村长的时候往我兜里揣了个东西,还让我有危险的时候再拿出来。
现在不正是危险的时候吗。
我情急之下急忙往衣服的内兜里掏。
“玉佩?”
我拿出东西,仔细端详了一眼。
是块正面刻着太极阴阳,背面刻着敕令的圆形玉佩。
这块玉佩是爷爷一直贴身佩戴的,但从来没见他用过。
“管他三七二十一。”
我用五指拿捏住玉佩,狠狠地往棺材板上的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