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就后悔了，老河滩虽然是黄河下游，但是整条水域很宽，每天从上游冲下来的尸也不少，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一具尸其实很难，何况我们也不够三个人！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总不能反悔。
他拿着工具上了车，车子很快开走，我坐在老河滩的石头上，双手用力按住脑袋。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就算我们找不到那具尸，他也不会怪我们。”白宁说道，她这是在安慰我，我也知道是这个理。
“到哪去找个人呢？”
我抬起头，难道又要去求刘瞎子吗？他上一次就拒绝了，说过不会再去捞尸，就算我再去求可能也没用，这边只有我和白宁两个人，让我上哪再找一个人和我们去捞尸呢？
村子里刚出事，死了那么多人，最近都不可能有船下水。
“三子哥。”
这谁啊？我觉得可能是听错了，村子里的年轻人几乎都进城了，管我叫哥的几乎没有。
我从石头上下来扭头看去，从老河滩上跑下来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一身肉感觉都要把衣服给撑爆了，瘦的那个是个对眼，嘴巴还有点歪歪，这长的有点意思。
“不记得我们了？我是胖子，他是歪嘴，小时候咱一起玩过的。”
胖子笑嘻嘻说道，脸上的肉都快装不下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想起来了，他们是隔壁村的，上小学的时候一起玩过，关系算是不错的，“你们不是进城了吗？”
“城里没意思，回来找你发财来了。”
歪嘴也是满脸带笑，看起来更是滑稽，白宁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
我笑了一声，“我这能有啥财！”
“有啊！”
胖子朝着老河滩下面指了指，“这里面可都是宝贝，我早就听说了。”
“捞尸？”
“对，对。”胖子点头，“一具尸几万块，这一天下来至少这个数！”
歪嘴点头，“对，不止。”
我忍不住笑出来，他们是把捞尸想的太简单了，如果真那么容易就都发财了，谁还去干别的，昨天那一股大风死了那么多人，刘瞎子说的没错，这一行随时可能没命。
“三哥，还记得咱上小学的时候，你挨揍都是我给你扛着，现在兄弟走投无路了，欠了一屁骨的债，如果再搞不到钱，我就一头跳进去死了算了。”
胖子没说谎，他打开手机给我看，手机上面都是催债的电话，他在网上搞了网贷江湖救急，结果进了坑，欠的钱越滚越多，后来利息都还不起，担心被报复就偷偷溜了，他不敢回家，那些要债的手段都挺狠，他听说最近捞尸都赚了大钱，这才想到来找我。
我这边确实需要人，不过看他们两个样，总觉得不靠谱，“你们会游泳吗？”
“会啊！三哥，你忘了，我小时候就外号浪里白条，扎猛子谁都不行。”胖子嚷嚷着，捞尸必须懂水，因为是和水打交道。
“划船呢？”
“会。”歪嘴点头，“我，我们家以前有船，我会划。”
我看了看胖子和歪嘴，他们可能还真行，歪嘴控制船，我负责捞尸，胖子只要盯着香就行了，关键时刻他这一身肉也能派上用场。
“船弄过来，现在就去。”
捞尸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一条捞尸绳，几根竹竿子一艘船就差不多了，上船之后点上几根香，现在这些东西都有，听说现在就去，胖子和歪嘴顿时乐了。
“三子，能行吗？”
白宁有些担心，她拉了我一下，“还是回去和刘爷爷商量一下，捞尸可不是小事。”
“没事。”
白宁不认识他们两个，这两个上小学的时候确实是我的死党，胖子贪吃经常挨揍，歪嘴才是经常被欺负那个，我那个时候帮歪嘴，打了几场硬仗，后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船翻过来推到水里，我跳上去朝着那块新的船底用力踩了几下。
“小心点。”
“放心吧。”
白宁站在岸边一直看着我们，我拿起捞尸杆，杆子的一头拴着一根绳子，据说是用黑狗毛沾油编的，特别结实，黑狗辟邪，这玩意只要套在尸的脖子上，尸就没有办法挣脱。
歪嘴控制船，他控船的本事确实不赖，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祈祷一定不要再起风，也不要遇到水下的东西，只要捞上来几具女尸就行了。
“三哥，咱一会捞啥？”胖子一脸的兴奋。
“女尸。”
我深吸一口气，二牛没说的那么清楚，也没说那个女的具体落水的位置，这就只能是碰运气了，我让歪嘴把船尽量放慢速度，眼睛盯着水里，浑浊的黄河水一直向下流。
“三哥，那，那。”
胖子突然嚷起来，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确实是一具尸，不过不是我们要找的，跟着刘瞎子也算是学了一些本事。
“不是。”
我这时才发现忘了点香，香还拿在我的手里，连忙插在香炉里。
“保佑，保佑，别出事。”我对着香嘴里念叨着，然后让胖子盯着，“记住了，如果香突然断了，一定得告诉我。”
“行。”
我继续盯着水面，水明显开始下落，这场水讯怕是要过去了，老河滩的水涨的快落的也快，有时候一晚上水就没了，下面都是大淤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看到有尸也不敢下去捞了。
上游飘来一具尸，我顿时紧张起来，虽然来过两次，这次和前两次不同，爷爷没了，小叔走了，现在我成了主心骨。
这明显是一具女尸，脑袋露在外面，随着水上下晃动，隐约能看到头发，根据我的经验，这具女尸落水的时间应该不算长，皮肤露出来的部分并没有泡的变形，极有可能就是二牛让我捞的那具尸。
“歪嘴，船往右靠，稳住。”
“妥了。”
船缓缓朝右侧移动，我盯着那具尸双手抓住捞尸杆，看着女尸随着水晃动朝着船这边靠近，我快速将捞尸杆伸进水里，感觉套中了女尸的脖子，用力向上一拉，那具女尸随着捞尸杆缓缓向上，然后朝着船这边靠近。
成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捞尸，刚才向上拽捞尸杆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因为不确定是否真的套中尸的脖子。
“三哥，牛。”
胖子竖起大拇指，我反而皱起眉头，这次我就准备了一个捞尸杆，难道要把尸栓在船头上，那样其实很危险，不仅要考虑到尸变，水下的怪鱼也会袭击水上飘着的尸。
会是她吗？
“先回去。”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歪嘴用力撑船，我一直盯着那具尸，尸的脸大部分露在外面，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略微有点胖，因为是溺水，女尸的肚子大的惊人，感觉肚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球一样，随时可能爆开。
船向上划略微有些吃力，我拿了一根长竹竿让胖子去帮忙，两个人合力，船晃晃悠悠朝着老河滩渡口靠近。
“三子。”
我看到了白宁，她站在渡口朝着我们挥手。
“那是三嫂？长得可真带劲！”胖子笑嘻嘻说道。
“滚！”
我咳嗽一声，“你们好好干，以后有了钱，想找啥样的女人都有。”
“对，跟着三哥干，干就对，对了。”歪嘴说话还有点结巴，我记得他小时候嘴巴也不歪啊，就是眼睛对眼厉害，长大了嘴巴还不利索了。
船缓缓靠岸，我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一点事没有，就是不知道这具尸是不是二牛家亲戚的媳妇，这好好的女人怎么就想不开跳了呢！
“三哥。”胖子突然喊出来。
“咋了？”
我刚把绳子弄好，女尸暂时挂在船头，有捞尸绳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香，香断了。”
我听到胖子说完连忙跳上去，回来的时候一直盯着尸，并没有注意到香，这一次真的是顺利，一开始香是没事的。
三根香都断了。
我靠，这一下我彻底傻了，爷爷出事那次香断了两根，我们就遇到了走尸，也是那具水里的走尸把爷爷给拖进水尸洞里，可惜我后来进洞没找到那具尸，没法给爷爷报仇。
“三，三根，这，这啥意思？”歪嘴蹲在船上，他抬头看着我。
“要出事。”
我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子寒意，再一次看向岸边的那具女尸，女尸被捞尸绳套住一动不动，感觉这就是一具普通的尸啊，没有任何异常，为啥插在香炉里的三根香都断了呢！
我记得刘瞎子说过，船头的香是烧给尸的，如果香断了一根，说明水里的尸有怨念，如果两根断了，那就可能遇到邪乎东西，如果是三根香一起断了，想都不用想，想法子活命。
我看着那三根香，齐刷刷的断了，接近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说是我套中女尸之后香才发生变化，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女尸上面，没有注意到香的变化。
“先上岸，我尽快联系死者的家里人，只要人来了就没咱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