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重症病房。
瘦弱的女人悄无声息地蜷缩在墙角,她低垂着头,凌乱的长发垂在脸侧,盖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单薄的背脊微微颤抖着,除此之外,没有一丝生气。
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十天,她还活着,却好像快要死了。
吱吖……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安之素下意识地抱紧了头部,做出防御的姿势。
意外的,这次被放进来的,不是那些精神病人,而是……
“姐姐,我来看你了。”来人有一张明艳的脸,她踩着高跟鞋笑盈盈地向安之素走来,只用精致的鞋尖踢了踢她的身体:“姐姐,你还穿着这身礼服呐?”
安之素身上这件旗袍,让她在一个月前那场庆功宴上出尽了风头,那时候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又脏,又破,还染着一大块已经干涸的血迹。
看着曾经的安大小姐跌落神坛,安听暖心里说不出得快意,她掩着口鼻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安之素:“姐姐,你穿着这身血衣,晚上不怕思翰哥来找你索命吗?”
“思翰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杀了他呢?”
“你是不是不服啊姐姐,可是怎么办呢,你那个大律师闺蜜,也找不到替你翻案的证据,杀人罪啊,让你在精神病院苟活已经便宜你了呢。”
“这次爸爸是对你彻底失望了,所以啊,托你的福,他要送我出国深造了。”
“Ann的首席设计师也有新的人选了。”
“你妈妈已经死了,你又疯了,以后安家,不会再有任何属于你们的痕迹了。”安听暖嗤笑一声:“姐姐,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安之素张着茫然空洞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安听暖失去了唱独角戏的兴致,将药瓶不着痕迹地塞到安之素手里,忍着嫌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如果姐姐不想继续活了,这东西能帮……啊!”
“松开!你这个疯子!”
可无论怎么踢打,安之素就是死死咬住她的手腕不松口,两名闻声闯进来的医生用了十成力气才将她拉开。
饶是如此,还是在安听暖细嫩的手腕上留下了渗血的牙印,安听暖气得两眼发昏:“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个贱人根本没疯!”
“怎么会没疯,一般人三天就被折磨疯了,她这都已经一个月了。”那医生陪着笑:“我看她这是饿狠了,才咬了您,不信您看。”
说着,他朝安之素丢了一个冷硬的馊包子,那包子刚滚落在地,就被她快速捡了起来。
她还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才瑟缩着身体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您看,真疯了,疯得厉害着呢。”
“您放心去国外吧,她啊,兴不起什么风浪。”
砰!
门关上了。
她再一次被隔绝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角落里,安之素紧紧抓着那瓶药,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
……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
五年后,S市,盛世财团。
顶楼,总裁办公室。
安之素脊背挺直地坐着,宽大的椅子让她显得格外清瘦。
在她的对面,男人正翻阅着手上的协议,他看得格外仔细,没有漏过任何一个字句,每当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掀起纸张,安之素的心尖都会随之一跳。
十五年没见,安之素已经没法把眼前的叶澜成和年少时的他重叠在一起了。现在的他,有着刚毅的五官,分明的棱角,冷冽的轮廓,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连最柔软的睫毛,都因为长了一双淡漠的眼睛而衬得不再柔和。
他是站在这个城市顶端的强者,是她不得不抓住的浮木。
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抓紧了裤边,安之素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复,像等待一场审判。
“你想和我订婚?”
在安之素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叶澜成终于看完了那份协议。
那是一份订婚协议,是她让闺蜜宋佳人提前帮她拟定好的,来接她出院的时候,宋佳人为她带来了代管的证件和信物,还有这份厚厚的协议书。
“嗯!”
安之素迎着男人淡漠的目光抬起了头,鼓足了勇气与他对视,眼睛里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