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跟卢镖头情投意合,她又何妨成全呢?
望春捏着卖身契眼眶红红,她跟在苏锦身边,回头想想其实也没有多少年,但只有跟在苏锦身边,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实实的活着,过着有滋有味的日子。
如今老爷和夫人要去京城,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是一步登天的大喜事,可她跟在夫人身边却看得真切,老爷和夫人把这事儿当做洪水猛兽,根本就不见半点欢喜。
他们去京城,正是最需要自己人帮助的时候,自己却成亲嫁人离开他们回繁城享福,于心何忍?
望春一番纠结,私下悄悄去找了卢镖头,请他跟自己去京城,无论他去不去,她却是要去的。
他若愿意等她,至少三年之后,夫人在京城站稳脚跟,那时候他若不嫌弃她,她再回繁城嫁给他,若他不愿意,那便算了。
望春与卢镖头的感情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却如水滴石穿,平日里相处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也不知哪一天的时候,两人就看对眼了。这样的感情说到割舍,同样令人痛彻心扉。
卢镖头没想到望春把这事儿看的如此严重,见她眼眶红肿神情黯然不禁心疼,笑着道:“何必如此麻烦?横竖我无家室拖累,便随你一道去京城吧!”
做了这么多年镖师,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也够了,留在京城安安稳稳也没什么不好。
望春一愣,只听卢镖头又微笑道:“只不过我有个要求,咱们就在这乌水城成亲好不好?咱们在此结缘,在此有个结果岂不更好?”
说的望春红了脸扭头跑开。
卢镖头哈哈大笑,当即便去跟苏锦提了。
他肯随自家一道去京城苏锦求之不得,卢镖头这样走南闯北惯了的人,见多识广,精通世态人情,到了京城也是个帮手。
至于在此成亲,苏锦更是想也没想便痛快应了。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于是,卢镖头遣媒人上门求亲,换庚帖、下聘,没几日秦府便办起了喜事,好一番热闹。
镖局十来人,最后有六人表示愿意跟着一起进京,剩下的都有家室拖累,割舍不下繁城的家眷,便打算过一阵子结伴回繁城。
苏锦也不含糊,每人都准备了丰厚的红包,又跟回繁城的众人说,回去之后若想改变主意便跟秦家产业的掌柜说一声即可。以后店铺里招人,他们家里人若是想去做事的话可以优先考虑雇用。
众人无不大喜,感激不尽。
在秦家住了这么久,秦家拥有多么庞大的产业和财富他们多少了解一二分,况且秦家的店铺在繁城之前就名气大振了,他们更是一清二楚。
自家人若是能够在秦家店铺里找份事做,比什么都好。
办完了卢镖头和望春的喜事儿,其他事情基本上也差不多料理交代清楚了。
京城中有许溶月夫妻在,早已做好一切准备,苏锦和秦朗也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的。
连银票京城都有现成的,还要收拾什么?
还剩下的两大箱子战利品,苏锦只挑拣了一些上好的皮子带去做大氅和袄儿冬日穿,其他的全都送到了双河牧场中。
现在她也算是有钱人了,好东西不能全都卖了换钱啊,得留一些当做传家宝。
剩下还有一件事,就是碧诗和青鸢了。
按秦朗的意思,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他对那两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
苏锦不太忍心。
那两人可恨可怜,命如蝼蚁,可到底也是两条性命。
放也是不能放的,谁知她们会不会跑回京城去找赵明安?
赵明安虽然不至于为她们俩对自家做什么,到底也不妥。
思来想去,苏锦只好再次麻烦唐夫人了,将这两人交给唐夫人,请唐夫人找个地方把她们养着便是。
若是哪天她们想通了想嫁人,便找个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性子沉稳有主意的嫁了吧。
唐家每年都会收留不少孤儿,这样的人选并不少。
这么点儿小事唐夫人自然慷慨应允,忍不住有些好奇笑问苏锦,为什么要找个无父母兄弟姐妹的?
要说性子沉稳有主意还罢了,可这关父母兄弟姐妹什么事儿啊?
苏锦笑笑:“跟唐姐也没什么话不可说的,谦王世子把那两个女人送给我家相公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只怕从小学的便是如何勾引男人、伺候男人的那一套,若是家里有父母兄弟姐妹的,谁知她们过门后会不会勾了男人的心、再挑唆生事闹得人家一家子家宅不宁、父母兄弟姐妹离心?若真那样闹起来,岂不成了我的过错?所以我说找个孤儿最好,性子沉稳有主意的,也不会轻易被迷惑拿捏。”
事先能安排好的就这么安排了,总不能这两个嫁人之后谁还得分心分精力盯着她们,谁有那功夫?
唐夫人听得有些肃然,由衷叹息道:“苏妹妹你可真是——你啊,还给她们操这份心!行,你放心,我会安置好的!”
唐夫人对这种女人十分深恶痛绝,听了苏锦的话对她们更生反感。
深知男人劣根性的唐夫人对苏锦所言深信不疑,从小学的就是那一套,早已深入骨子里了,只要一有机会怎么可能改的了?
别看现在一个两个乖得跟鹌鹑似的,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抖起来。
苏锦好心,可凭什么便宜了她们?
唐夫人寻思着,到时候便给找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嫁了她们吧,找个性子老实忠厚一点的,不会朝打暮骂的也算对得起她们了。
不然难不成还给她们找个年轻俊俏的,由着她们心满意足的享福?
转眼,便到了二月底。
今年开春开的颇早,二月底的时候便有几分阳春三月的架势了,虽不如江南那般早已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空气中那种能生生将人血液凝固的寒流冷气却已消失,吹来的风虽带着几分料峭冷意,却已不令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