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说出了他不喜欢吃花生酥的原因,“我对花生过敏。”
要是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说,只会冷眼拒绝掉任何凑到他面前的危险。
他从不屑向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解释,那对于他来说,就是在浪费时间。
正是因为他这个性子,别人觉得他冷漠又无礼,面前畏惧他,背地里诋毁他。
其实从一开始,楼欢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最初会让他彻夜失眠,虽然现在也会让他难以入睡,但这是两码事。
另一点让他觉得危险的是,楼欢是那边的人,但楼欢喜欢他,似乎有了倒戈的迹象。
他喜欢识时务者。
所以楼欢是那边的人又怎样?危险又如何?他想留着她。
而且他发现楼欢的心很软,对着遭遇痛苦的人很容易生出同情和怜悯,要是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会让那个人更加怜悯自己。
是楼欢的话,倒也无所谓。
在看着楼欢因为知道他对花生过敏而露出的紧张,甚至觉得……有趣。
这会,楼欢已经抱过整盘花生酥,跳得远远的,紧张地问他:“闻到气味是不是也会过敏?我离这么远了还能闻到吗?要不要我再远一点?”
你看,真的很有趣。
萧声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稍纵即逝,只是看似云淡风轻地望着她。
“能闻到?那我再远点。”楼欢又往后退,她是真的担心萧声过敏。
有的人过敏轻则痛痒难耐,重则休克。
张嫣则是一脸慌乱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对花生过敏。”
眼见楼欢越退越远,萧声喊住她,“气味没关系。”
楼欢停下脚步,怀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萧声用眼神示意她,“回来。”
楼欢抱着整盘花生酥过去,一边放松下来,“幸好你不是对气味过敏,时安哥哥就是对气味过敏,他闻不得花粉的味道,一闻就过敏。”
“有次乐乐买了花,时安哥哥不小心闻到了,当场就起了红疹子,最后脸都肿了,再好看的脸都招架不住过敏水肿。”
萧声:“……”
他严重怀疑楼欢是怕他过敏脸会肿,然后很丑。
还有,她为什么这么叫秦时安?
萧声眉头一蹙,“你姓秦吗。”
“啊?”突然转移的话题令楼欢摸不着头脑,认真地回答说,“不是啊。”
“原来不是,我以为你姓秦。”言语间透着不善,熟悉他的人已经知道这是在生气了。
余成看了余焱一眼,少爷生气了。
余焱回以淡定的眼神,他知道。
至于少爷为什么生气,余焱不知道,只知道做好少爷一声令下就动手的准备。
余成却是知道的,因为楼小姐叫秦时安叫得过去亲昵。
现在他基本确定了一件事,少爷很在乎楼小姐,不过现在不用他去禀报余家,周太太和余少爷应该已经告诉少爷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不是啊。”楼欢认真地解释,“我姓楼,乐乐和时安哥哥他们姓秦,虽然我们关系好,我也不会改姓的。”
萧声的目光陡然一沉。
余成的心跟着一抖,楼小姐你别刺激少爷了,到时候惨的是他们这些下属。
“咳,那个……”
余成正想提醒一下,一旁云里雾里的张嫣截了话,“你不是姓郑吗?”
哦豁,暴露了?
楼欢干巴巴地笑一下,张嫣忽然回忆起来,“郑助理声音好熟悉,又和秦少爷和秦小姐是朋友,楼欢?”
“楼欢?!!”张嫣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楼欢:“……”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有震慑力。
既然都被认出来了,楼欢干脆提了一下帽子,对着张嫣小富婆尴尬一笑,“哈哈,那个,巧合,巧合,我有事先走了,哈哈。”
她知道张嫣小富婆一向怕她靠近。
张嫣小富婆也算是她的恩人,还是离远点好。
楼欢抱着花生酥走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原本放松警惕的张嫣立马僵住身子,“怎,怎么了?”
楼欢指了指萧声,“他花生过敏,张小姐记得把含有花生的东西都弄走,谢谢。”
说罢,转身离去。
萧声没有阻止,忽然听见张嫣长舒一口气,说:“萧爷认识楼欢吗?”
“嗯。”何止是认识,还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有过一次同床共枕。
张嫣微微皱眉,“难怪萧家最近事情多。”
“什么?”萧声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是问了一句。
“就是,”张嫣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楼欢天生倒霉,自己倒霉也就算了,靠近她的人都很容易倒霉。”
而且这种事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萧家最近这么多倒霉事也和楼欢有关。
楼欢当真是对得起她这个倒霉体质。
萧声听过关于楼欢倒霉的言论,当时听着没什么感觉,现在听着多少觉得刺耳。
他的脸色微沉,提醒道:“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张小姐。”
要不是因为张嫣可能是当年的小姑娘,就不止提醒这么简单了。
萧声坐着轮椅离开。
“我……”张嫣目光黯淡下去。
随后张年走了过来,看着侄女受伤的表情,担忧起来,“怎么了?”
“他好像生气了,因为我在背后说人坏话。”张嫣撇撇嘴,“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没事没事。”张年安慰她,“下次不说就行了,萧爷这个人和我们身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不一样,他不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议论任何事和任何人。”
“是我错了。”张嫣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年摸摸侄女的头,“萧爷有没有问你什么?比如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去看墓园看过他母亲?”
“没有。”张嫣摇摇头,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所以大伯你以前带我去看的人就是萧爷的妈妈吗?”
“嗯,很巧吧?”张年笑眯眯地说,“这是你们的缘分,当初萧爷还和我打听过你,我以为他今天也会问你。”
但是为什么没有?
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萧声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
楼欢抱着花生酥到了楼下,冷风吹过来,她的肚子有点痛。
生理期要注意保暖,她拢了一下大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手机给萧声发消息。
楼欢:【我回学校咯。】
天花板:【等我。】
等他干嘛?
楼欢正疑惑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车轮声,她抬头,看到余焱推着萧声从酒店大门出来。
冷风吹着他墨黑的头发。
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黑沉的眼睛,似乎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