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飘着刺鼻的粉底味道,仔细闻这味道,中间还夹杂血腥味。
味道的来源是那个脸奇无比的女人,她的脸并不是胖,而是肿胀。她在用粉底掩盖自己脸上的病变。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我没敢多看她,吩咐她去把她脸上的粉液弄干净。
接着我又给剩下的四个女人检查,我一一翻开了她们的眼皮,皮下眼白处,无一例外都有一条竖着的黑线,这黑线十分清晰,有的上面被粉红血丝覆盖。
这条黑线就是检测,是否被下降的标准。
有了姬仙芝的先例,我便把她们所中的降头往血降上猜测。
我便询问了她们身上是否有红色斑块,果然,其中一个女人掀开袖子,在她手肘处,便是一块红的发黑的血块。
至于那个脸很大的女人,我摸了她肿胀的脸颊。血降并没有这种表现,我怀疑她是蛊降。蛊降就是导致她这种身体异变。
她哭的很厉害,浑身都在颤抖。我让她的姐妹安慰她一下,毕竟眼泪落在病灶上,并不是很好。
“她之前很漂亮的!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一个女人插嘴道。言语间愤愤不平。
原来,这个脸部病变的女人叫薄四姐,是文莱人,二十岁被人卖到这里,开始做按摩师。她刚来的时候年轻动人,是这些女人中最美的。而现在她中了降头,脸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听了薄四姐的故事,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有仔细看了看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她的皮肤下是黄色的液体,液体把她的脸皮绷得死紧。但是嘴巴确是樱桃小嘴,眼睛也能依稀看出当年的美丽形状。
“你再瞎说撕烂你的嘴!”薄四姐一个扭头,对着刚刚说话的女人吼到。她整张雪白的大脸,因为愤怒变的扭曲,皮下的肉不断抽搐,像是有无数虫子涌动。
这薄四姐是恼羞成怒了,提及她当年的貌美,无疑揭开了她的伤疤。
若是不曾见过天堂,跌落地狱也不会那样难以忍受。
我安抚着这几个女人的情绪,因为屋内太闹腾,被外人注意到就完了。
我又问了她们,这些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症状开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或者怪人?
询问之后,我大体知道,事情开始于一年多前。至于开始时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怪事,她们也记不清了,毕竟一开始,降头的症状都很轻微,没放心里去,根本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看着死气沉沉的薄四姐,我心生怜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这些可怜的女人都解了降头!
天边微微泛着霞光,快要天亮了,我让这些女人赶紧回去,解降头的事情,我日后定会帮她们处理,现在别被发现。送走这些女人,绮蝶生一个转身,躺倒在床上。“你还真是柳下惠呢,这么多女人半夜来找你,你还坐怀不乱!或者说,你个小雏鸡怕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绮蝶生开着玩笑,缓解我紧张的情绪。但是有来无往非礼也。
我一拳打向他的肩胛,当然只用了六分力道,他被我打到,疼得嗤牙咧嘴的。
正当我们胡乱打闹时,我们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门“嘭!”一声弹到墙上,地面也在震动,我俩瞬间停止了动作,看向门那里。
门外吹进来一股大风,窗帘被吹的卷上了房顶,像一条巨蛇在空中狂舞。
可是门外没有任何人!
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是风吹开的门吗?这门突然大开,就像有什么怨灵,突然撞开一样。
我走上前,就要关好房门。身后传来绮蝶生阴冷地声音:“门是锁上的,不可能被风吹开!”
难道还有人?刚送走六个女人,莫非又来了?还是说是旅店的老板娘?
我追了出去,向走廊看去。
一个白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什么人!我追了上去,走廊空空荡荡的,微弱的橘灯时亮时灭。
一股冷气猛然窜上我脊梁骨,我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走!突然肩膀被手抓住了!那只手非常有力气,可以感觉出它皮下的骨头,这应该是一只枯瘦的手。而且它的温度异常冰凉。
一瞬间,所有关于撞鬼的故事都浮现于我的脑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双腿不受控制的,不停颤抖!
人极度恐惧的时候,智商就会降低。
本应该喊救命的,但那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人遇到非常恐惧的事情时,恐惧就会战胜理智。这就是,溺水者明明学过溺水自救法则,还是会不幸遇难。火灾现场,应该用湿布捂住口鼻,几乎人人皆知,却还是有人死于吸入烟尘过多。
此时,我的脖子异常僵硬,我艰难地转过头,心脏狂跳不已。
终于,我一个转身!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
走廊因为是橘光照明,整个都是昏黄的,墙上贴着印花贴纸,时间久远,上面被灯熏的黑黄。靠近楼层大门那里,光线照顾不到,是一大片阴影。
我大口喘着粗气,刚刚是什么抓了我一下!我又四下看了看,确实没人。
就当我要逃离这里的时候,靠门那里的阴影动了一下!
阴影里有一块比阴影还要黑的东西,我怀疑是我看错了,定睛看去。
只见阴影里那东西似乎融入黑暗,又似乎只是某个物品的投影,看不真切。
猛然间,我意识到。这块阴影,非常像一个女人蹲下角落!
我更加仔细的看去,这下我清清楚楚地看清,那块黑影确实动了!
恐惧瞬间清醒了我昏沉的大脑!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一个转身,向我的房间那里冲去!
从我房间下面透出的白光,让我莫名心安。我一把抓住门框,就要喊绮蝶生!
可是,却看见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我屋里的床上,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红衣女人!
整个房间都换了模样!原本白色的旅馆专用白床单,变成了一条血红色绸缎面的床单,上面绣着各种昆虫!似乎是一只巨大的蟑螂,挥舞着捉捕足,正在猎食一只白色的虫子!
什么样的人家,床单会绣这种东西!
窗帘本来是蓝色丝绒的,现在变成了白纱的,外面是若隐若现的夜色。
那女人垂着头,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穿着一身血红,衣服上是巨大的投影。
绮蝶生哪去了!这是哪里!我心脏狂跳不止,双腿一软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