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马武、铫期各率三百骑兵,兵分三路,偷袭淯阳东岸的官兵大营。
这一场大雨,已经下冒烟了,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成水蒙蒙的一片。同样的,这场大雨也帮了刘秀等人的大忙。
雷声、雨声完全掩盖住了马蹄声。以马武为的三百骑兵,顶着大雨,径直地冲向官兵大营的南营。
即便是大雨天,郡军大营的营门口也设有守卫,营门外还有巡逻的官兵,只不过雨水太大,气温骤降,巡逻的官兵们戴着斗笠,围聚在一起,不停的向手中呵着气。
“淯阳这鬼天气,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倾盆大雨了!”“是啊,也不知道这场大雨什么时候是个头!”“早知这样,还不如巡夜呢!”
几名巡逻的官兵正抱怨着,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颤个不停。
刚开始他们还没太在意,但随着地面震颤的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频繁,众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不会是洪水了吧?”
说着话,人们一同扭头向江面那边望去。不过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雨,能见度都不超过五米,他们又哪能看到江面那么远的位置。
并不能怪官兵们毫无警惕性,先,他们以前也只和土匪强盗打过仗,最多就是对阵上绿林军,从没遭遇到骑兵,自然也不清楚骑兵来袭前的预兆。
其次,这两年天公不作美,要么大旱,要么大涝,再不就是蝗灾,总之天灾不断,淯水以前也过几次大洪水,还淹死了不少人。
所以此时人们感觉到地面震颤,先想到的不是敌军来袭,而是旁边的淯水要闹洪灾了。
众官兵正商议着要不要回营向校尉禀报的时候,只见他们对面的雨幕当中,猛然冲出一骑,这人头顶金盔,身披金甲,胯下黄鬃马,手中一杆九耳八环刀。
刀刃在雨幕当中划过,隐隐出龙鸣之声。
听闻身后动静不对,两名官兵不约而同地扭转回头,向后看去。
咔、咔!也就在他二人回头的瞬间,随着两声脆响,两名官兵的脑袋应声而落。啪!啪!两颗断头掉落在泥水当中,而两具无头的尸体还站在大雨里。
另外的八名官兵吓得大惊失色,人们张大嘴巴,刚要出叫喊,就听嗖嗖嗖一阵破风声,由雨幕当中射出无数的弩箭,钉在他们的胸前、脖颈以及脑袋上。
插满弩箭的尸体相继倒地,而就在十几米开外,看守营门的官兵竟然毫无反应。不是守门的官兵都睡着了,而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当他们意识到有敌人出现的时候,一马当先的马武已冲到了他们的近前。
马武抡起九耳八环刀,分向左右劈砍,战马一走一过之间,四名站于营门左右的官兵身异处,扑倒在血泊当中。
其余的官兵连连大叫,不等他们回头去追赶已冲入大营里的马武,骁骑军的其他兵卒已冲到他们的近前。
战马到,长矛也到了,噗噗噗,长矛贯穿人体的闷响声连成了一片。
许多官兵受长矛的惯性,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没有时间再把长矛从尸体身上拔出来,骑兵片刻都未耽搁,催马从官兵的尸体身上践踏而过,与此同时,纷纷抽出肋下的环刀,持刀劈砍挡在前方的官兵。
以马武为的三百骑,几乎未受到任何的阻拦,一鼓作气地杀入官兵大营之内。
当、当、当!了望塔内的官兵急忙敲响了警钟,不过很快,他便遭受骑兵的集中弩射,示警的官兵如同刺猬似的,从高高的了望塔内摔了下来。
因为天降大雨的关系,营内大多数的官兵都躲在营帐里。突然听闻警钟响起,许多人连盔甲都未顾得上穿,慌慌张张地跑出营帐,到外面查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人们还未看清楚具体的情况呢,便被仰面冲杀过来的骑兵一矛钉在了地上。
这只是战斗的一角罢了,另一边,刘秀和铫期也率领各自的骑兵,顺利杀入郡军大营里。
一时间,偌大的郡军大营,雷声、雨声、马蹄声、厮杀声、人们的叫喊声全部混在了一起。
得知大营受到敌人的袭击,两名看守中军帐的亲兵急匆匆地跑入帐内。
进来之后,两人没敢闯入内室,站在外面的大帐中,插手施礼,急声说道:“校尉大人,敌军来袭!敌军都是骑兵,现已杀入大营!”
两名亲兵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校尉大人,此时正在内室的床铺上挺尸呢!
大快朵颐的许汐泠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开口问道:“敌军来了多少骑兵?”诡异的是,她此时出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男子的声音。许汐泠的师父苡尘先生是不是得道的高人,这未可知,但她所传授许汐泠的技艺,的确有许多的旁
门左道,像狐媚之术、易容之术,以及她现在所用的变声之术等等。其实许汐泠此时的变音,并没有和潘纪一模一样,但情形紧急,外面的两名亲兵哪里还有心思去仔细分辨,两人不疑有他,急声说道:“敌军已从南营、北营和东营三面攻
入,具体有多少人马,还……还不清楚!”
“废物!传我命令,全军将士,向西营撤退!”
“西……西营?”听闻这个命令,两名亲兵都傻了,他们哪里有什么西营,在他们营盘的西面,只有淯水啊。
就在两名亲兵面面相觑的时候,内室的许汐泠冷声说道:“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败秦军,今日,我军将士,当效仿霸王,背靠淯水,与敌决一死战!”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暗暗咧嘴,站在原地都没有动。
咣当!内室传出摔杯之声,“你们可是没听清楚我的命令?”
两名亲兵吓得一缩脖,急忙插手说道:“遵命!”说着话,二人急匆匆地跑出中军帐,去传达‘潘纪’的命令。
此时的郡军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县兵兵卒,人们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可是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能看到有敌人的骑兵迎面杀来。
郡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经过刚开始时的混乱后,人们很快便镇定下来,接到‘潘纪’的命令后,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向营西撤退。
看到郡军都退了,县兵们哪里还敢留在营中恋战,跟着郡军,一窝蜂的向营西退去。身在中军帐的许汐泠,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形,将营帐上挂着的一把佩剑摘了下来,拔剑出鞘,轻轻摸了摸剑锋,感觉足够锋利,她提着剑,走到床铺上的尸体前,迟疑都
未迟疑,一剑劈砍下去。
咔嚓!
这一剑,斩断尸体的脖颈,潘纪的人头从床铺上滚落下来。
许汐泠一手提着剑,一手将断头的头抓住,将其拎了起来。就在这时,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官兵冲进中军帐,同时大声喊喝道:“许小姐?许小姐?”
听闻话音,许汐泠暗暗皱眉,心中嘀咕一声:麻烦!
跑进来的这位,正是那名郡军什长,潘礼。现在这么多的敌军杀入营内,大营已是岌岌可危,他不在乎潘纪的死活,倒是很关心许汐泠的安危。
“许小姐,你在哪里?”说话之间,他箭步冲入内室,举目一瞧,不由得脸色大变。
只见潘纪的身子躺在床铺上,但脑袋却掉落在一旁,而许汐泠正缩在中军帐的一角,小脸煞白,整个人都快哆嗦成一团。
“许小姐,你……你没事吧?这……这是怎么了?”潘礼抢步来到许汐泠近前,结结巴巴地问道。
“反军……是反军杀了潘将军……”
“许小姐,你呢?有没有受伤?”
“是……是反军杀了潘将军……”许汐泠似乎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只一个劲的重复是反军杀了潘纪。
看她这副样子,潘礼心疼得把抓揉肠一般,二话不说,将许汐泠拦腰抱起,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这……”
他话到一半,猛然顿住,只见在他的胸口窝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而持匕的人,正是被他抱在怀中的许汐泠,她的小脸上还带着惊慌和恐惧。
噗通!
潘礼重重地跪坐到地上,直到他跪在地上,都未把抱着许汐泠的手臂松开,似乎生怕把她摔伤了。
过了片刻,他身子向旁倾倒,人已没了气息。许汐泠从他怀中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将插入潘礼胸口的匕拔出,仔细擦拭干净,藏回于袖口之内。
用她师父苡尘先生的话讲,身为女子,能不与人交手就尽量不与人交手,凭借自身的武艺,力战杀敌者,皆属末流。
许汐泠重新拿起潘纪的人头,走出内室,到了中军帐的门口,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将帘帐稍微挑开一点,观察外面的动静。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从中军帐的一南一北,分别杀来两骑,南面的来人是金盔金甲,手持长刀,北面的来人是银盔银甲,手持长枪,这两位,正是马武和铫期,他二人几
乎是同时杀到了中军帐的近前。
守在中军帐门口的亲兵们龟缩成一团,人们一边看着冲杀过来的敌人,一边连声大叫道:“校尉大人,快跑,敌人已经攻至中军帐了……”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马武和铫期二人已如同旋风一般催马冲到了近前,刀光闪过,数颗人头弹飞,长枪挽出一朵朵的枪花,让数名亲兵的胸前多出个血窟窿。有两名亲兵见势不好,转身向中军帐跑去,他二人刚跑到中军帐的门口,两支飞矢射到,正中他二人的后心,噗噗,两名亲兵撞开帘帐,扑进中军帐内,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