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围当中的张卬有听到刘秀的喊声,他想都没想,寻着喊声传来的方向冲杀过去。
在身边众多亲兵的拼死突围之下,张卬等人总算是冲开一条血路,与刘秀、朱祐二人汇合到一起。
看到他俩,张卬惊讶道:“刘将军,你怎么来了?”
“先突围出去再说!”刘秀没时间多做解释,与张卬等人合力向外突围。
就在这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喊喝。刘秀回头一瞧,郡军当中冲出一员武将,头顶银盔,身披银甲,手中一杆三尖两刃刀,不是岑彭还是谁?
张卬附近的亲兵分出十几人,企图阻挡岑彭的靠近。
可是他们冲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在岑彭的三尖两刃刀面前,那十几名亲兵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只顷刻间便被扫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张卬见状,吓得后脊梁冒凉气,拿起武器的手都直哆嗦。刘秀眼睛一瞪,喝道:“力合战他!”说话之间,他催马迎了过去。
让刘秀没想到的是,张卬根本没理他,催促着胯下战马,一个劲的往前跑,反倒是张卬麾下的亲兵们,留下不少人,帮着刘秀抵挡周围冲杀过来的郡军。
该死的!见张卬如此软骨头,贪生怕死,刘秀在心中暗骂一声,但此时也无法回头去找他算账了。
唰!
岑彭的三尖两刃刀直奔他的胸口刺了过去。刘秀手中用的是一杆长矛,从郡军兵卒手中抢来的。他将长矛用力向外一挥,同时身子向旁一侧。
沙!他的长矛有打在三尖两刃刀上,但并没有让刀锋刺来的轨迹偏离太远,如果不是他同时侧身,岑彭的这一刀还是会刺在他的身上。
长矛的矛杆毕竟是木头制成,分量太轻,或许能把寻常武将的大刀弹开,但绝对弹不动岑彭的刀。
刘秀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在挡刀的同时,又特意向旁侧了下身子。
三尖两刃刀的锋芒贴着刘秀的胸口掠过,将他胸前的衣襟挑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两马交错之际,岑彭凝声说道:“刘秀!”说话之间,他的长刀横着向前一扫,直取刘秀的腰身。
刘秀手中只有一根长矛,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下这一刀的。
不过就在刀锋马上要切中刘秀的肚子时,就听当啷一声脆响,火星爆出一团,岑彭收刀,回头一瞧,原来刘秀是把肋下的佩剑抽出,挡住了他这势在必得的一刀。
岑彭拨转马头,怒喝一声,抡刀再次向刘秀冲去。恰在这时,他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道劲风,袭向他的后脑。岑彭想都没想,将手中刀向后一背。
当啷!
朱祐的佩剑狠狠砍在三尖两刃刀的刀杆上,迸射出好大一团的火星子。
刘秀拨马,回身反冲向岑彭,他一手持剑,一手刺矛,长矛先取岑彭的小腹,手中剑横扫他的脖颈。
岑彭冷哼一声,臀部离鞍,整个身子都侧到战马的左侧,刘秀这一矛一剑,一并打空,紧接着,岑彭又坐回到战马上,一记回马刀,反斩刘秀的后腰。
刘秀回身,持剑抵挡。当啷!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把刘秀从战马上直接震了下去,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他刚落地,便有一名郡兵冲到他近前,长矛正要往他的身上刺,刘秀躺在地上,抢先一矛,刺中对方的胸膛。
他趁机站起身形,断喝一声,用长矛顶着那名兵卒的身躯,向前猛推,噗!矛头贯穿他的身体,又刺入后面冲上来的一名郡兵胸膛。
一矛刺穿了两人,刘秀猛的向下一弯腰。
唰!斜劈过来的三尖两刃刀在他的头顶上掠过。还没等岑彭的战马从身边跑过去,他断喝一声,臂膀用力,将长矛向后一轮。
还挂着两具郡兵尸体的长矛正撞在岑彭战马的后腿上。战马咴咴的怪叫一声,两只后腿弯曲,跪倒在地上,马上的岑彭也被掀了下来。
岑彭一轱辘,从地上爬起,看向刘秀的眼睛,都快喷射出火光。他端着三尖两刃刀,甩开双腿,直奔刘秀而去。
朱祐催马冲向岑彭,挥剑劈砍他的头顶。岑彭前冲的身形顿住,横刀向上招架。当啷!朱祐的剑砍在刀杆上,向上弹起好高。
岑彭手腕翻转,将三尖两刃刀猛的向地上一戳,紧接着,他一手握刀,身子腾起,在空中连续蹬出两脚。他的第一脚蹬在朱祐的胳膊上,将朱祐从战马上直接踹了下去,他的第二脚蹬在马身上,那两三百斤重的战马,挨了岑彭的一脚后,竟然横着跄踉出去好几步,噗通一声
翻到在地。
朱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手中剑向周围横扫。
沙——
冲杀上来的数名郡兵被剑锋扫倒在地。朱祐怒吼着,持剑向岑彭跑去。另一边,刘秀也持剑攻杀上来。
岑彭落地后,将戳在地上的三尖两刃刀拔起,以一人之力,独占刘秀、朱祐两人。
在刘秀眼中,岑彭这个人就属于冥顽不灵的死脑筋,南阳郡府都已经没了,南阳郡的诸县都已纷纷倒戈汉军,唯独岑彭,占着宛城,非要和汉军死磕到底。
虽说对岑彭这个人是又气又恨,但刘秀也不得不承认,岑彭是真的厉害!这一身的好武艺,完全不在马武、铫期之下,这一杆三尖两刃刀在他手中,勇冠三军。
刘秀和朱祐两个人合力战岑彭一个人,场面上都难以占到上风,当然了,也是因为四周的郡军实在太多,时不时的攻杀上来,让他二人不得不分心应对。
双方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没分上下,战场的四周倒是倒下了十多名郡兵。刘秀扫视周围,那些留下来的张卬亲兵,此时已不足二十人,而且各个都浑身是伤。
反观郡军方面,人山人海,把他们这些人团团包围。
刘秀刚这么一分心,岑彭的刀便刺到了他的近前。刘秀急忙侧身闪躲,但还是慢了一点,他的左臂立刻被刀锋划开一条口子。
见刘秀受了伤,朱祐咆哮一声,加紧了攻势,佩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剑剑不离岑彭的要害。
岑彭毫不慌乱,沉着应对,他连续挡下朱祐十余剑,等到朱祐前力已尽,又后力不足的空档,他才突然难,第一刀取朱祐的头颅。朱祐不得已,后退躲闪。
第二刀取朱祐的胸膛。后者再次向后躲闪。第三刀横斩腰身。太快了,而且来势太猛,朱祐不敢力挡其锋芒,再次后退躲避。
岑彭攻出三刀,把朱祐逼得后退出好几步,这时候,在他背后,与他近在咫尺的是密密麻麻的郡军。
郡军兵卒见朱祐退到自己近前了,哪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时间,起码有七八根长矛向朱祐的背后刺去。
听后面恶风不善,朱祐来不及细想,身子立刻向旁翻滚。附近的郡军兵卒对着在地上翻滚的朱祐,纷纷持矛猛刺。
岑彭正准备追杀过去,刘秀又从他背后攻杀上来。两人随之战到了一起。
可是就这一会的工夫,那不到二十名的张卬亲兵几乎已全被郡军杀倒在地。
没有了这些亲兵的阻挡,郡军兵卒一拥而上,配合着岑彭,对刘秀和朱祐二人展开了围攻。
刘秀和朱祐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乱军之中碰到了一起,这两位难兄难弟,此时身上都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两人背靠着背,环视四周人山人海的郡军,心中皆生出一股无力感。
敌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他俩浑身是铁,又能碾碎几根钉子?
岑彭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向上举了举,正要对刘秀和朱祐展开围攻的郡军,纷纷停止了进攻,一个个对刘秀、朱祐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俩生撕了似的。
“刘文叔、朱仲先!你二人已深陷重围,插翅难飞,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岑彭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秀。
其实他也很难理解。
按理说,刘秀是刘縯的亲弟弟,他在反军中的身份,应该比张卬高才对,可现在他把张卬给救出去了,他自己反倒是陷进来了,岑彭搞不懂刘秀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刘秀想的很简单,他和朱祐、张卬三人,完全可以合力战下岑彭,只要岑彭不在了,其它那些郡军兵卒,根本不足为虑。
可张卬跑的比兔子还快,根本没理他和朱祐,是真心把他俩拿来做垫脚石了。
刘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缓缓抬起手中的赤霄剑,指向岑彭,说道:“岑彭,你我还未分出胜负,出来再战!”
岑彭嗤笑出声,刘秀的武力是不错,但想要赢他,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字一顿地提醒道:“刘秀,我现在是在给你活命的机会。”
“岑彭,难道,你不敢出来与我一战?”刘秀宁可战死,他也不可能投降。他丢不起这个人,他大哥丢不起这个人,整个刘氏宗亲,都丢不起这个人。
看着刘秀眼中的坚定,岑彭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既然你要找死,我成全你就是!”说话之间,岑彭提着长刀,从郡军的人群里一步步走出来。
朱祐身形一转,正要迎上去,刘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他微微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阿祐,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他没得选择,除了拼死一战,别无它法,但朱祐不一样,他不是刘家的人,不是刘氏宗亲,他完全有机会活下来。
朱祐心头一颤,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刘秀,颤声说道:“主公……”
刘秀抓着他胳膊的手用力捏了捏,又向朱祐点头一笑。
而后他转头看向岑彭,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提着剑,迎着岑彭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刘秀和岑彭之间这场对决,完全是一场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战。开战之前,刘秀根本没抱着活下来的希望,就算他能侥幸赢了岑彭,他也赢不了周围这么多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