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复率领着奔命军,长驱直入,顺着王郎军的阵营直插了进去。当贾复以及周围的奔命郎杀开一条血路,冲出王郎军方阵的时候,抬头再往前看,只见前方竖立着一杆帅
旗,帅旗上写有斗大一个‘彭’字,帅旗的下面,有一名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的将领,在他的周围,只有百余名侍从。
见状,贾复也不管这名敌军将领是谁,手持画杆方天戟,径直地冲杀过去。
站于帅旗下的那名王郎军将领,正是彭拾。见到突然有一群敌军竟然突破了己方的前军,向自己这边杀来,彭拾也吓了一跳。
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慌张,等到贾复催马快到自己近前的时候,他断喝一声,抽出佩剑,催马迎了过去。
贾复和彭拾骑在马上,打了个照面,贾复二话不说,持戟便砸。嗡!长戟破风,来势汹汹,空中都出令人心口闷的声响。
彭拾立刻判断出敌方武将,力大惊人,他不敢硬抵其锋芒,侧身闪躲,避开贾复的长戟后,两马交错之际,他挥手砍出一剑,直取贾复的脖颈。
贾复收戟招架,当啷,剑锋砍在戟杆上,爆出刺耳的铁器碰撞声。贾复顺势把长戟向前一划,横斩彭拾的腰身。彭拾反应极快,身子向后一仰。
沙!画杆方天戟的锋芒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掠过。走马交错之际,两人连续过了好几招,这是一个照面,半个回合。
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双双反杀回来,这是一个回合。
叮叮当当!贾复和彭拾战到了一起。前者力大,所用招式,大开大合,后者力气不如贾复,但胜在灵巧,剑走偏锋,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也难分上下。打斗了几个回合后,彭拾感觉越大越别扭,主要是他不善于在马上作战,江湖出身的他,下盘功底十分扎实,而在马上,他的下盘功底完全挥不出来,这让彭拾感觉自
己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
当他二人再次走马交错的时候,彭拾突然使了个不可思议的招式,他的身子跳离开自己的战马,横着向贾复撞了过去。
贾复在战场上与敌对战过这么多次,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古怪的打。彭拾的怪招,也确实打了贾复一个措手不及。
他急忙收戟,将戟面挡在自己的胸前。当啷!随着彭拾横装过来,他顺势刺出的那一剑,正中贾复的胸口,剑尖被画杆方天戟的戟面硬生生挡了下来。不过贾复虽然成功接下彭拾出其不意的一剑,但人还是被对方撞了个正着。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彭拾受反弹之力,仰面摔倒在地,贾复也在战马上坐立不住,侧身翻了下
去。
一招过后,原本坐在战马上的二人,全部掉下战马,落到地上。
彭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了起来,紧接着,他甩开双腿,仿佛旋风似的向贾复冲了过去,到了近前,他手腕一抖,一连攻出三剑。
这才是他习惯的打斗方式,收招、变招,收自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贾复不仅在马上厉害,在地上,人家也不遑多让。
看到对方了疯似的向自己抢攻,贾复哼笑出声,手持画杆方天戟,不慌不忙的将彭拾的抢攻一一化解,而后,两人再次打成了一团。
在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贾复麾下的奔命军冲杀上来,与彭拾手下的侍从们战到一起。
有一名奔命,手持斩马剑,连挑四、五名侍从,抢步来到帅旗近前,抡剑便要斩断旗杆。
恰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喝一声:“尔敢?”
随着喊喝声,一名王郎军将领催马冲杀过来。这名将领,年纪不大,头顶虎头金盔,身披虎头金甲,腰间系着大红的束带,背后披着大红的大氅。
他这一身行头,黄红相应,金光闪闪,身在乱军当中,犹如鹤立鸡群。
听闻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那名要砍帅旗的奔命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与贾复打斗的彭拾心头猛然一颤。
他下意识地偷眼望去,看清楚这名金甲小将,一瞬间,彭拾的头皮都麻了。他想不明白,这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军中。
这位金甲小将,正是王郎的儿子,王熙。王熙要领兵出战,王郎没有同意,还当众训斥了他一顿,这让王熙感觉颜面扫地,同时心里也十分不服气。
在彭拾率军出城的时候,王熙披了件头蓬,混于兵卒当中,也跟了出来。
他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向自己的父皇,以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证明,他王熙是有上马平天下的本事的。
原本王熙躲在军卒当中,还不想这么快出手,可是看到敌军兵卒要斩断己方的帅旗,他按捺不住,突然杀了出来,直奔那名奔命郎而去。
王熙这一身行头,着实挺吓人的,那名奔命郎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来头,见他策马奔自己而来,奔命郎面色凝重,双手持剑,如临大敌。
很快,王熙便催马到了他的近前,手中的大刀对准奔命郎的头脑劈砍过去。
奔命郎没有用剑招架,身子突然向下一低,在地上翻滚着躲避开王熙大刀的锋芒。
紧接着,他一轱辘蹲起,斩马剑顺势向旁挥出。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战马的右后蹄应声而断。
噗通!战马嘶鸣着扑倒在地,王熙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受惯性使然,向前轱辘出去多远,虎头金盔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这是什么鬼?那名奔命郎暗暗皱眉,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敌方的大将,没想到,竟然是个酒囊饭袋。他站起身形,提着斩马剑,大步流星地向王熙走了过去。摔得七荤八素的王熙从地上爬起,甩了甩混浆浆的脑袋,突然现对方距离自己已近在咫尺,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手里空空,他身子一震,急忙低身,把落地的长刀
捡起。
见状,这名奔命郎都差点被他逗笑了,看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冷声说道:“战场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说话之间,他已提不起和王熙打斗的兴致,转身向帅旗那边走去。
王熙捡起地上的大刀,怒吼一声:“我乃陛下长子王熙,鼠辈休走!”
这可真应了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位奔命郎看王熙年幼,难得一次善心,要放他一马,没想到,王熙不知死活的报出自己的家门。
一听他是王郎的儿子,这名奔命郎脸上的杀气顿现,眼中也闪烁出骇人的精光。
他停下脚步,扭转回神,阴森森的黑眸冷冷凝视着王熙,问道:“你是王郎的儿子?”
“大胆!直呼天子名讳,我要你的脑袋!”说话之间,王熙手持大刀,向奔命郎冲了过去,顺势一刀,向前劈砍。
奔命郎身形一晃,横移出去。
咔嚓,刀锋砍在地面上,刀头没入泥土大半。
奔命郎看得暗暗咧嘴,怀疑王郎是不是疯了,就他儿子这身半吊子的本事,王郎也敢放他出城作战?
他嗤笑一声,在王熙往外拔刀之际,他猛然向前欺身,斩马剑横挑王熙的肋侧。
王熙根本没看清楚对方的出剑,忽觉得自己的肋下一阵刺疼,低头一瞧,肋侧的束带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正汩汩流淌出来。
他又羞又气,又恨又怒,暴吼一声,抡刀继续向奔命郎劈砍。
可是他的出刀,在奔命郎眼中,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道没力道,对自己完全不构成威胁。
他二人的打斗,就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奔命郎在王熙的周围游走不定,时不时地攻出一剑,定能让王熙身上挂彩。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王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还多出十几条伤口,身上金黄色的甲胄,也被鲜血染出一条条的红线。
另一边作战的彭拾,眼瞅着王熙不敌对方,他心急如焚。不过他刚这么一分心,贾复的长戟已横扫到他的腰侧。彭拾头皮麻,身子急忙向后倒退。
不过他还是慢了半拍,沙,他小腹前的衣襟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连带着,里面的肚皮也被划开四寸多长的伤口。
彭拾疼得闷哼一声,手捂着小腹的伤口,踉跄而退。
这时候,王熙已被奔命郎踢翻在地,大刀摔出去好远。
他挣扎着还想从地上爬起,奔命郎走上前来,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双手持剑,高高举起,对准王熙的脖颈便要劈砍下去。
彭拾也顾上不自己身上的伤口了,他断喝一声,将手中的佩剑直接甩了出去,狠狠掷向那名奔命郎。听闻身侧恶风不善,奔命郎下意识地向下一低头。
当啷!飞射过来的佩剑,撞掉他的头盔,刹那间,这名奔命郎的头散落下来。他回头怒视了彭拾一眼,再不客气,对准王熙的脖颈,一剑砍落下去。
咔嚓!
寒光乍现,血光喷射。可怜王熙,以为自己已经打遍邯郸无敌手了,可他却不知,他这个邯郸无敌,只因为他是王郎的儿子。
出了邯郸,上到战场,王郎儿子的身份已不会再对他起到任何的保护作用,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看到王熙被敌军一剑砍断脖颈,当场身异处,彭拾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吓得晕死过去。
不过很快,他也不用去同情王熙了,贾复的画杆方天戟径直地刺入他的胸膛。
王熙、彭拾,一前一后,相隔不足几秒钟,先后命丧疆场。随着他二人被杀,帅旗被砍倒,王郎军将士,军心大乱,战场嗅觉敏锐的吴汉,又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立刻传令三军,对王郎军展开全力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