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刘驎的话,邓奉满意地哈哈大笑,他这才翻身下马,向刘驎拱手说道:“我就知道,刘县令是识大义之人,刘县令果真没让我失望!”
刘驎一脸的苦笑,他是不敢不‘识大义’,主要他是怕邓奉一个不高兴,挥剑砍了自己。他连忙拱手还礼,说道:“邓将军太过奖了。”
邓奉回手一指马车,说道:“天子的夫人、大姐都在车内,刘县令还不快过去见礼?”
刘驎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他急忙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快步来到马车近前,向前叩,说道:“微臣博望令刘驎,见过夫人、长公主!”
撩起车帘,看着外面跪伏在地的刘驎,刘黄是一脸的雀跃,阴丽华倒是很平静,柔声说道:“刘县令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夫人!谢长公主!”即便刘驎站起身,也是低垂着头,不敢向马车内多看一眼。
刘驎混迹官场多年,很懂规矩,阴丽华对刘驎这个人的印象很不错。
邓奉哈哈一笑,走上前来,豪爽地拍了拍刘驎的胳膊,甩头道:“走!刘县令,我们进城说话!”
“好好好,邓将军,城内请!城内请!”刘驎点头哈腰地说道。邓奉在和刘驎一同往城内走的时候,还没忘偷偷冲着马车里的阴丽华眨眨眼睛,满脸的得意之色,言下之意,我厉害吧!一走一过间,就帮你的夫君收复了一位县令,一
座县城!
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太熟了,打小就认识,十多年青梅竹马的交情,非旁人能比。看着邓奉如同小孩子般臭屁的样子,阴丽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阴丽华和邓奉间的互动,旁人或许没注意到,但同在马车里的刘黄又怎能看不到?
见阴丽华和邓奉‘眉来眼去’,刘黄顿时怒火中烧,再联想邓奉率兵赶到时,第一个问的人就是阴丽华,刘黄越觉得他二人之间有‘奸情’。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丽华,你和邓将军很熟吗?”
阴丽华没有多想,说道:“阴家和邓家是世交,我和元之打小就认识了。”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刘黄表面上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可把这件事给惦记上了,暗自琢磨,等到了洛阳,见到小弟,自己一定要让小弟知道这件事。
现在小弟已贵为天子,倘若后院红杏出墙,小弟可丢不起这个人。
邓奉的能力毋庸置疑,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为人豪爽,喜好交友,其性情与刘縯颇有几分相识,同属性情中人。在县府,他与刘驎等县府官员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刘驎等官员对邓奉的态度,也是十分的客气和敬重,一再表态,愿意以邓奉马是瞻,现邓奉去归顺刘秀,他们皆愿
追随。听了县府官员们的表态,邓奉的情绪更高。邓奉很清楚,自己现在手底下就一万多兵马,前去洛阳投靠刘秀,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自己能多带几座城池过去,那无疑是大
大的功劳。
他们一行人在博望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众人启程,继续北上,去往堵阳。
目前堵阳正被赤眉军占领,邓奉没有避让的意思,率领着麾下的兵马,直奔堵阳而去。
堵阳的赤眉军得知邓奉率军前来,出城迎战,结果在堵阳城外,数千赤眉军被邓奉率军杀得大败,邓奉军顺势攻占堵阳。
邓奉率军进城时,受到堵阳百姓的夹道欢迎,邓奉也是情绪激动,命令麾下的将士,开仓放粮,救济城内被赤眉军欺凌的百姓。
如此一来,堵阳百姓对邓奉更加拥戴。
邓奉军在堵阳休整了两日,期间,他把自己麾下的一名将官安排在堵阳,让他做堵阳令。第三天,邓奉率军起程北上,去往叶城。
叶城和博望的情况一下,叶城令也是更始朝廷任命的县令。得知邓奉率军前来的消息,县令出城相迎。
邓奉还是用对付刘驎的那一套,握着佩剑,直截了当地言明,自己要北上洛阳,归顺天子,询问叶城令,愿不愿意与他一道,归顺天子。堵阳的数千赤眉军都被邓奉杀得大败,他叶城只区区一两千的守军,哪里敢在邓奉面前说半个不字。叶城令也是当即表态,愿意以邓奉马是瞻,随他一同归顺洛阳朝廷
。
至此,邓奉成功护送着阴丽华和刘黄,出了南阳郡,进入河南郡。邓奉归顺刘秀,不仅带着一万的兵马,同时还带着新野、博望、堵阳、叶县四个县。
进入河南后,一路上再未生波澜,而且所过之地,当地的官府都有派出大批的官兵进行护送,队伍行至到洛阳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万多人,而是达到数万之众。
其中大部分都是河南各县派出的县兵。
阴丽华、刘黄、傅俊、邓晨、邓奉、阴识、阴兴抵达洛阳城,刘秀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当刘黄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被前方的大阵仗吓了一跳。
天子出行,阵势浩大。外围有执金吾统帅的戍京精锐部队,一个个皆是银盔银甲,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
内部有卫尉统帅的皇宫禁军,一个个都是铜盔铜甲,放眼望去,是金灿灿的一片。
再加上朝中的文武百官,皇宫侍从等等,一眼都看不到边际。
刘黄虽已被尊为长公主,但她的确是没见过太大的世面,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
即便是见过世面的阴丽华,也同样的眼前这么大的阵仗惊得不轻。
刘黄下意识的紧紧拉住阴丽华的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只能牢牢抓住与她最亲近的人,虽说她并不喜欢阴丽华,但也不可否认,在这里,她只与阴丽华最熟。
就在刘黄拉着阴丽华东张西望,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现,自己周围的傅俊、邓晨、邓奉、阴识、阴兴以及大批的军兵们,皆纷纷下跪。
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只见从对面的大臣当中,走出一人。
这人头带黑色的冕冠,身穿上黑下红的冕服,身材高挑,体型消瘦。刘黄定睛细看了好一会,又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来人正是自己的小弟,刘秀。
刘秀也看到了刘黄,更看到了阴丽华。在他看到阴丽华的那一刻,心都漏跳了一拍。
不管他的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真正能在走进他内心深处,并在他心底里扎根的,只有一个,就是阴丽华。
阴丽华于刘秀而言,可以说意义非凡。
她是刘秀的初恋,是刘秀情窦初开时的幻想对象,更是刘秀身处于人生谷底,最黑暗时期的那一缕阳光,是与他同甘共苦的患难夫妻。
刘秀对郭圣通并不至于毫无夫妻之情,但郭圣通在刘秀心中的地位,的的确确是远远比不上阴丽华的。
有一点郭圣通的确是猜对了,刘秀没给她封后,而是封她为贵人,后位就是给阴丽华留着的。在刘秀的心目当中,他的皇后就应该是阴丽华,不可能是别的女人。
相隔近两年,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刘秀的身子都是颤抖的,心中塞着千言万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那一句了。
阴丽华也同样激动,看着已经成为天子,受万众簇拥的夫君,她眼圈湿红,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他夫妻二人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呢,甚至都还没走到一起,就听旁边传来小心翼翼、不太确定的问话声:“你……你真的是阿秀?”
刘秀眼眸一转,看向正颤巍巍向自己走过来的刘黄。大姐比他想象中要苍老不少,看着已然变成中年妇人的大姐,刘秀的眼泪再止不住,簌簌流淌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双手,生怕走路踉踉跄跄的大姐会跌到,哽咽着说道:“大姐,我是阿秀!”
“阿秀——”刘黄走到刘秀近前,一把搂抱住他,情绪激动,忍不住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念叨着刘秀的小名。
刘秀现在已贵为天子,即便是他的亲姐姐,直呼他的小名,也是对天子的不敬。
不过刘秀并不在乎这些,刘黄更不在乎,刘秀是她的亲弟弟,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叫他的,既然弟弟现在做了皇帝,还终究还是她的弟弟。刘秀和阴丽华相隔这么久才相见,本来是充满了喜悦、甜蜜,有着千言万语的,结果被刘黄这一哭,什么都哭没了。刘秀是特别重视亲情的人,因为失去得太多,才越
懂得珍惜。
大哥、二哥、二姐都死了,家中的六个兄弟姐妹,现在就只剩下他和大姐、小妹三人,对刘黄和刘伯姬,刘秀是倍感珍贵。
“大姐!”随着轻柔悦耳的话音,一位身穿华服,身怀六甲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刘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头诧异地看着这名女子。
女子的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容貌秀丽,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高高鼓起的肚子。刘黄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解地问道:“阿秀,这位是?”
“大姐,她是圣通!”在向刘黄介绍郭圣通的时候,刘秀下意识地看向阴丽华。
阴丽华自然也注意到了郭圣通。
她知道郭圣通的存在,虚英等人早已把刘秀为何与郭圣通成亲的原委,如实告诉了阴丽华。
对于刘秀与郭圣通成亲的事,阴丽华能够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可真正见到郭圣通本人,看到她高高鼓起的肚子,她的心里依旧是满满的酸楚。
虽说她掩饰得很好,但刘秀还是看到了阴丽华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他悲喜交加的心情顿是一黯,心里对阴丽华也越的愧疚。
刘黄听完刘秀的介绍,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弟媳!”说着话,她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握住郭圣通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细打量她。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被她握住手的那一刻,郭圣通微微蹙动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