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在长安不敌赤眉军,其一是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悬殊,其二是由于邓禹军的内耗。邓禹驻扎长安期间,刘嘉前来投奔。
刘嘉是刘秀的族兄,因为父亲过世的早,便被刘秀的父亲刘钦收养,所以他既是刘秀的族兄,也是刘秀的义兄,与刘縯、刘秀亲如手足。
刘玄称帝后,封刘嘉为汉中王,封国在汉中郡。后来赤眉军攻打长安,杀了刘玄,更始朝廷灭亡。这个时候,延岑突然在汉中作乱,率领部众,向刘嘉起进攻。
刘嘉被延岑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败,率领残部败走,汉中便被延岑所占。
延岑成功占领了汉中郡,野心膨胀,又出兵进攻武都郡,结果遭到了更始旧臣李宝的伏击,被李宝部杀得大败。
刘嘉率残部,和李宝部汇合。
这个时候,更始朝廷已经灭亡,刘嘉和李宝都成为无主之臣。李宝一琢磨,自己干脆也别单干了,随即便投靠了刘嘉。刘嘉大为欣喜,封李宝为自己郡国的丞相。
得到李宝及其部下的投奔,刘嘉实力大增,他又收拢自己的残部,对延岑开始进行反攻。
延岑是一败再败,一退再退,刘嘉和李宝不依不饶,一路追击,最终,把延岑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率部投降。
成功逼降了延岑,刘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谁知道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这时候,已经在蜀地称帝的公孙述,突然出兵汉中。刘嘉部被击败,公孙述一举占领了汉中郡。
祸不单行,这个时候,赤眉军又出兵来攻打刘嘉部。
已无路可退的刘嘉,率部拼死与赤眉军作战,击退了赤眉军数次的进攻。取得了几场对赤眉军的胜利,刘嘉名声大噪,前来投奔的人也多了起来,渐渐恢复元气。
可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投降的延岑又突然造反,率部众叛离了刘嘉。
之后,延岑部辗转反侧,跑到了南阳,与邓奉勾结到了一起。
刘嘉和李宝则率部驻扎在云阳一带。这个时候,邓禹攻占长安,刘嘉便提出前去投靠邓禹。
李宝不赞成刘嘉的主意。既然能自己做王,又何必去给他人做臣?现在他们的兵马并不少,声望也不小,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成为一方之霸主嘛。
刘嘉思前想后,还是坚持己见,决定率部去投靠邓禹。
当然了,刘嘉真正要投靠的并不是邓禹,而是邓禹背后的刘秀。
他和刘秀,亲如手足,现在刘秀在洛阳做了皇帝,他理应去投奔。只是洛阳太远,长安却很近,他才就近去投奔邓禹。
得知刘嘉率部来投,邓禹自然十分高兴,对刘嘉以上宾之礼待之。
刘嘉是心甘情愿来投的,而李宝却不是。见到邓禹后,李宝态度傲慢,不仅对邓禹出言不逊,十分无礼,而且还对刘秀口出恶言。
他认为刘秀在河北的称帝,就是叛汉之举,现在还打着汉室的旗号,实在是厚颜无耻。
这个李宝,也是个不懂事的主,或者说是骄纵惯了,在人家的地头上,他挑三拣四不说,还当着邓禹的面,指责刘秀的不是,说刘秀的帝位不正统,邓禹哪能忍受得了?
邓禹勃然大怒,当即令人擒下李宝,拉出去砍了。李宝这位更始旧臣,最终就是死在他自己的那张嘴上。邓禹杀了李宝的后果是,直接逼反了李宝的弟弟,李玉。
李玉接管了李宝的部下,对邓禹突然难。虽说李玉的叛乱最终被邓禹军镇压了下去,但邓禹麾下的大将耿欣战死,麾下的兵马,也是死伤无数。
这一场由李玉动的叛乱,让邓禹部伤了元气。没过多久,被隗嚣击败的赤眉军回撤长安,兵临城下,邓禹率部不敌,只能被迫撤离长安。
赤眉军重新占领了长安,可赤眉军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长安就是一座空城,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钱更没钱,饥肠辘辘的赤眉军在长安城内根本待不下去。
往西走,有隗嚣,赤眉军尝试过了,被隗嚣的部下打得铩羽而归;往南走,有公孙述,那是蜀地的土霸王,而且蜀地多险峻,易守难攻。赤眉军要走,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往东走。可是长安的东面就是已在刘秀掌控之中的弘农郡,赤眉军自然而然地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弘农。赤眉军还没举兵进攻弘农,弘农
太守就先被人刺杀了,究竟是何人所为,不言而喻。
目前,弘农郡的情况是,太守遇刺而死,群龙无,赤眉军又来势汹汹,大军压境,弘农郡的情况已经乱成一团。
长安和弘农的战报传到洛阳时,已是深夜,刘秀正在熟睡中。
伏黯拿着两份战报,急匆匆来到刘秀下榻的西宫。
他走到大殿门口,张昆听闻动静,立刻迎了上来,看到来人是伏黯,张昆躬身施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问道:“光禄勋深夜入宫,可是有事?”
伏黯低声说道:“我有紧急军情,要向陛下禀报。”
张昆暗暗咧嘴,小声说道:“可是陛下已经睡下了。”
伏黯没有多言,只道:“十万火急。”
“这……”张昆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光禄勋在此稍等,我进去向陛下禀报。”
“有劳张谒者了!”
“光禄勋客气。”
张昆向伏黯欠了欠身,转身走到大殿的正门前,他暗暗咧嘴,这个时候叫醒陛下,实在不合适,但也没办法。
伏黯做光禄勋的时间也不短了,张昆对他也多少有些了解,如果不是真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伏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入宫求见陛下。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大殿的房门,而后迈步走了进去。他不敢直接进入大殿的内室,站在内室的门口,躬着身子,小声轻唤道:“陛下!陛下!”
床榻上的刘秀睁开眼睛,先是看眼身边的阴丽华,而后慢慢坐起。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不吵醒阴丽华,而后下了床,披了件外衣,从内室里走出来。
见刘秀出来,张昆急忙跪地,说道:“陛下,光禄勋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向陛下禀报。”
刘秀眼眸闪了闪,随即回手把内室的房门关上。他问道:“伏黯何在?”
“就在大殿外。”
“让他进来!”
“是!陛下!”
张昆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大殿。时间不长,伏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刘秀面前,跪地施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秀挥了挥手,说道:“请起。”
伏黯起身后,立刻把长安和弘农传来的战报,递交给刘秀。刘秀接过来,展开一一过目,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己方好不容易打下的长安,现在又丢了,又被赤眉军夺了过去。
现在赤眉军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弘农,要直接对弘农用兵了。一旦弘农又被赤眉军攻占,那么下一步,赤眉军是不是要直取洛阳了?
看罢这两份战报,刘秀眉头紧锁,对于邓禹在长安的作战,也多少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轻叹口气。
邓禹的出征已经太久了,自己还没称帝的时候,仲华便领兵西征,一直打到现在,能坚持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向伏黯扬扬头,说道:“走,我们去清凉殿议事。”
“是!”
刘秀带着伏黯,去往清凉殿。
到了清凉殿后,刘秀让张昆准备笔墨、帛诏。刘秀坐在榻上,喃喃自语道:“仲华领兵西征,已近两年,一路攻城略地,战功赫赫,很不容易啊!”
邓禹对赤眉军作战不利,刘秀非但没有责怪邓禹,反而还帮他开脱,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帝王,刘秀都称得上是宽宏大量。
伏黯看了刘秀一眼,说道:“陛下,现在大司徒已率部退至高陵,军中无粮可用,据传报之人说,将士们只能食野菜度日。”
刘秀眼神一黯,幽幽说道:“仲华一向体恤部下,下面的将士们尚且要吃野菜,仲华岂不过得更苦?”
伏黯沉默未语。他又没在高陵,不清楚邓禹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明白一点,军中无粮,那是已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张昆把准备好的笔墨、帛诏一一摆放在桌案上。刘秀提起笔,沉吟片刻,给邓禹写下一份诏书。
在这份诏书中,刘秀的用词是比较幽默诙谐的,就像在和邓禹聊家常一样。
他点出赤眉军在长安无法久留,西去、南下、北上之路,都已被封死,赤眉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东进。
赤眉军兵困马乏,缺钱短粮,已是强弩之末,自己只需拿着马鞭子去抽,就能将赤眉军打败。
刘秀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么多,其核心的意思就一个,让邓禹别再打了,立刻率部撤回洛阳。
写完这封诏书,刘秀将其叠好,递给伏黯,说道:“即刻派人,送给仲华。”
“微臣遵命!”伏黯接过诏书,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刘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说道:“弘农太守遇刺,必是赤眉军所为,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陌鄢麾下的四阿刺客做的。”伏黯躬身说道:“微臣也是这么觉得的。”稍顿,他又说道:“赤眉军刺杀弘农太守,其目的是先让弘农群龙无,然后再一举攻克弘农。等他们拿下了弘农,便可于弘农休
养生息,等到赤眉军兵强马壮之时,恐怕矛头将要直指洛阳了!”
刘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当务之急,需派一能臣,接任弘农太守之位,稳定弘农的局势。”
伏黯连连点头,赞同刘秀的话。
刘秀问道:“光禄勋以为,派何人前去最为合适?”
伏黯垂,陷入沉思。
目前,己方能征惯战的将领都在外征战,细数留在洛阳的大臣,伏黯想了一圈,眼睛突的一亮,说道:“陛下,微臣以为,骠骑大将军最为合适。”
骠骑大将军,那就是景丹。听伏黯推荐景丹,刘秀心中也顿是一动,而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不妥!最近这段时间,孙卿身体有恙,不适合离家出远门!”何况,这位新上任的弘农太守,到了弘农之后,是要领兵和赤眉军主力作战的,而目前景丹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