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周敬的话,齐毓原本还不太相信,觉得人家姑娘不会那么轻易就看上他。直到第二天,门房管事悄悄求见齐毓,鬼鬼祟祟的把一张粉红色的笺纸交到她手中。齐毓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粉红笺纸上的内容,她问门房:“谁送来的?”门房压低了声音,义愤填膺:“回王妃,是个小丫头,红衣绿裙扭腰摆臀,一看就不正经,她让把这交给王爷,说她家小姐跟王爷是朋友,小人觉得实在不妥,便先拿来给王妃过目。”昨日王爷去逛花楼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开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家都觉得王妃很好,府里也太平,若是王爷在外沾花惹草,弄了什么不着调狐狸精回来,到时候府里指定鸡飞狗跳,谁都没好日子过了。所以,门房得了笺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交给王妃,让王妃出手把王爷的小心思掐断在萌芽。齐毓把粉红笺纸又看了一遍,内容很简单,欢卿姑娘说周敬昨夜在春意楼为见她豪掷百两,结果却不满意,她有意再约周敬今晚再见一面,若是第二次见面周敬还不满意,她愿出双倍的银两赔偿周敬。若周敬真是流连花丛的纨绔公子,看到她这种以退为进的邀约,定然会觉得这欢卿姑娘好有个性,好喜欢,继而被她吸引。不得不说,这个把二号龙傲天迷得倾家荡产的欢卿姑娘确实有点想法。把看过的笺纸折好,齐毓交还门房,说:“我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今后保持。”齐毓赞过之后,金莱和银柳立刻取了赏钱给送信的门房,门房收了赏钱千恩万谢,拍着心口保证今后一定帮王妃盯住王爷的去向。“好。那现在你把笺纸送去给王爷吧。”齐毓吩咐。门房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给……王爷送去?”门房疑惑,王妃既然还要送去给王爷,那他拦截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只是片刻,门房就恍然大悟:“哦~小的明白了。王妃放心,小的这就给王爷送去。”门房离开后,齐毓忍不住对金莱和银柳问:“他明白什么了?”金莱银柳对望一眼,觉得自家王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寻芳雅筑是欢卿姑娘约周敬晚上见面的地点。这是一处废弃船坊改造的风雅酒肆,素日接待的都是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有大堂,有雅房,不便宜。欢卿姑娘下了本钱,为了跟岭南王单独见面,特地包下天字雅房静候。周敬带着脸色不太好的张顺来到寻芳雅筑,飘香的酒气让张顺不禁反胃,见自家王爷的目光投向自己,张顺连连摆手:“王爷求放过,奴才是真不能喝了。”回想昨夜,张顺瑟瑟发抖。原以为跟王爷去青楼是为了规劝王爷少喝酒,谁承想王爷的酒是少喝了,全送到张顺肚子里了,喝到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不让你喝了。”周敬把张顺快摇成花手的手给
按下,附耳吩咐道:“你待会儿躲起来,在外面给我盯着,要是看见……”张顺听话点头,只要别让他喝酒,什么都好说。周敬走入寻芳雅筑,来到和欢卿姑娘约定的地方,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琴声,而后雅间的门被从内打开,一个喜笑盈盈的姑娘对周敬客气行礼:“爷来啦,我们姑娘久候多时,请。”周敬谢过她,走进雅间,那姑娘却出去了,面带暧昧笑容的出去,从外面替他们把门关了起来。琴声从纱帘后传来,纱帘无风自动,帘后影影绰绰,神秘氛围营造的相当出色,每一个音调似乎都在勾着人掀开纱帘走进去一探究竟。周敬确实去掀了纱帘,不过却不是为了进去,而是为了更清楚的看到里面。他把纱帘直接挂回两边的银钩,被刻意渲染的神秘感瞬间破裂。纱帘后是一座琴台,欢卿姑娘正坐在琴台上拨弄琴弦,对周敬不解风情的举动暗自咬牙,但面上却仍保持着温婉笑容,目光流转间欲语还休。琴声骤停,欢卿姑娘整理了一番衣裙,便想起身迎上:“爷您来了,奴家……”谁知话没说完,就被周敬抬手阻止:“别别别。”欢卿姑娘不解,神情微愣:“爷这是何意?”周敬来了个大喘气:“别停。正听起劲儿呢,接着弹呀。”欢卿姑娘藏在袖中的手指掐了一下掌心,对今日第二次被打断魅惑施法很不满,这岭南王懂不懂什么叫情调?还京城的,呸!不过,她也没指望岭南王能像她从前接触的穷酸们那样好对付,她是做了很多手准备的,就不信凭她多年叱咤风尘的手段,拿不下一个京里来的纨绔。听说这岭南王只有一个正妻,只要她把人勾到了手,能大赚一笔不说,没准儿还能进王府当个侧妃什么的。想到这里,欢卿姑娘斗志昂扬,大大方方重新坐回琴台后,拿出了看家曲目以悦君。一曲毕,周敬十分给面儿的鼓掌。欢卿姑娘颔首致礼,正想起身,却听周敬又道:“再来一首。”“……”这岭南王怕不是个傻子吧。欢卿姑娘压下不满,顺从的又弹了一首,边弹边观察周敬的表情,疑心他是不是在戏耍自己,可见他一脸陶醉的闭目欣赏,又仿佛像是真心喜欢听琴。罢了,再试他一曲。周敬摇头晃脑,对古琴曲一窍不通的他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听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关门声。一曲再毕,欢卿姑娘这回学聪明了,不再起身,而是按着琴弦问周敬:“爷可听够了,可需奴家再弹一首。”周敬摆手:“姑娘弹琴辛苦,若不嫌弃请过来喝杯茶水润润喉。”弹琴辛苦润什么喉?尽管心中意见不小,但欢卿姑娘还是很给周敬面子的,款款起身,袅袅而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乍现。她在周敬对面坐下,按住周敬想为她斟茶的手,指着桌上早就备下的酒壶说:
“爷,喝茶有什么意思,这是奴家特地为爷准备的桃花酿,不尝尝吗?”周敬扫了一眼那酒壶,正色道:“我可不敢喝。”欢卿姑娘不解:“为何?”“身上有钱,怕喝醉了被人骗去。”周敬似真非真的说。欢卿姑娘一愣,随即美目流转,横了周敬一眼:“此间只有奴家在,难道奴家会骗您不成?”周敬说:“那说不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欢卿姑娘身子一歪,千娇百媚的往周敬那边歪了歪:“爷尽会说笑。”“姑娘可知我昨晚为何会点名要见你?”周敬不闪不避,由着欢卿姑娘凑到自己身旁。“为何?”“因为昨晚我在春意楼外听见一男子哭泣,说……欢卿姑娘你且等着,我回去把祖宅卖了,再凑八百两为你赎身。”周敬学着腔调说话,而后感动:“好个情真意切的郎君,然后我就想看看,能让那位郎君不惜变卖祖宅也要为她赎身的女子是何等天香国色。”说到这里,欢卿姑娘总算明白昨夜这位爷的举动,很合理。“那……奴家让爷失望了?”欢卿姑娘若有所指的问。周敬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她垂下的头抬起,说道:“昨夜灯光昏暗没瞧真切,所以今日才特地赴约来看个清楚。”欢卿姑娘被人挑着下巴也不生气,反而柔弱无骨的攀附过来,像是要让周敬看得更清楚似的。“爷觉得如何?”她问。“我觉得如何,不重要了。”周敬忽的起身,动作突然迅速,差点摔着快要把自己成功挂到他身上的欢卿姑娘。“怎的?”欢卿姑娘扶着桌子,镇定片刻后问。“我这人向来不爱夺人所好。昨夜那位兄弟对姑娘死心塌地,你俩情真意切,还有我什么事儿啊?”周敬说。欢卿姑娘忽的面露鄙夷:“什么情真意切,爷莫要恶心奴家了。他就是个流连花丛的好色之徒,无才无德,他百般纠缠,不过就是贪图奴家的美貌和钱财。他……”欢卿姑娘的话没说完,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气得面红耳赤的戴传出现在门外,怒气汹汹的看着欢卿姑娘,而欢卿姑娘也愣在当场,掩唇惊讶。戴传紧咬下颚,不言不语,片刻后愤然转身,欢卿姑娘自知不好,仓皇看向周敬,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周敬走到欢卿姑娘面前,对她伸出一只手,欢卿姑娘心上一喜,以为是塞翁失马,跑了个戴传,最多少赚八百两,只要眼前这个没跑就好。谁知欢卿姑娘伸出的手被周敬一把打开:“啧,占我便宜没够是吧?两百两银子!”欢卿姑娘脸色僵硬,嘴角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爷,何意?”周敬嚣张叉腰,一改先前的和善脸色,从袖中掏出欢卿姑娘给他的桃花笺纸,沉声道:“你说何意?这纸上说的分明,若我今日见你还不满意,你赔我二百两,是你买我来相见的,怎么我现在不满意
,你想赖账?”欢卿姑娘只觉头脑发昏,简直要被气笑,周敬还不依不饶:“不过我这人厚道要脸,从不赚不义之财,你只需还我昨夜见你花掉的一百两就好。”欢卿姑娘被气得两眼上翻,呼吸都不畅了。而雅间的另一边隔壁房间内传出两声叹息。齐毓端起果酿喝了一口,在心中感慨老公这一如既往的直男操作太要命了,不由得想起两人现代第一次见面时,那傻缺把去相亲的齐毓当成服务员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的事情。而她对面坐着的端丽女子则一副百转愁肠在心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