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你,在我看来,你是如此的坚强硬朗,我的安慰只怕也是多余的。但我希望你快乐,希望看到你一直笑,而不是现在随时绷紧的精神状况。”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记得这些天,至死不忘。”胡喜喜低声说。
“我也是!”陈天云有些黯然,她说这番话还有另一个深层的意思,他听出来了,那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只能放置记忆里,一旦回归了现实,两人再无瓜葛,而他原先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说不清的离愁别绪,他看到前方有分岔口,他们日后纵然会日日相见,心却天各一方。
一直到丧酒结束,都没有看到胡广弘的出现,事实上胡广弘也想过来,但是用什么身份来?
他知道可以愧疚,可以反省,却不容许任何人说一句。他受不了万千指责的目光,受不了胡喜喜的冷言冷语。
他托人送来一份帛金,胡喜喜当场撕碎了,送帛金意味着他把自己当成了外人,是的,欢欢早已经判给了胡妈妈,和他无半点关系,如今不过看在曾经父女一场的份上,送来一份帛金,尽一份心意,胡喜喜把他的“心意”收下了,父女情分到如今,总算是完全断绝了。
三太公多喝了几杯,拉着胡喜喜说了许多她年少的捣蛋事,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三太公醉眼昏花,呵呵笑着说:“那年你们在田里炸牛粪,我刚好经过,逃跑不及,被你们炸了一身的牛粪,你这小妞溜得很快,我只抓到了欢欢,我罚她帮我洗干净了全身的衣服。她也乖巧,洗得十分干净才离开,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蜜枣,她说自己不吃,留着给阿喜,多懂事的丫头!”
胡喜喜只觉得鼻头一酸,连忙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得妖娆:“她说三太公给了两个,她自己贪吃早吃了一个。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没吃。她最喜欢吃甜食了!”
“欢欢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孩子,阿喜妹,不要不高兴,三太公也闻到棺材香了,到时候我去到阴间,一定好好照顾欢欢,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三太公敲着碗嗡嗡道。
胡喜喜心中那酸涩一直放大放大,把她整颗心都撑得胀痛起来。
欢欢一直没人保护。
冠军一直陪在胡喜喜身边,对于过往,他了解不多,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妈妈的事迹,听到三太公对妈妈赞不绝口,他心中慢慢地建立了一个形象,他的妈妈啊,就是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女子。
酒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胡喜喜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看着满堂的亲朋好友,她深深地感动着,这份感动足以让她忘记那一家人的残酷狠毒。
陈天云也在听着,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胡喜喜,听着三太公说的那样捣蛋的孩子,那样倔强的个性,慢慢地和眼前的胡喜喜重叠起来,心中莫名疼痛,胡喜喜,该拿你怎么办?
胡喜喜临走前,把锦华街56号买了下来,送给傻大傻二,镇上的人都说傻大傻二好心有好报,加上他们的手艺确实出色,大家都喜欢,所以胡喜喜这一举动,收买了许多人心、
胡喜喜离开之日,来到胡家把把欢欢的神位拿走了,胡广弘气焰不如先前嚣张,却还是不见好脸色,他的愧疚只针对碧雅和欢欢,对胡喜喜他一直不甚喜爱,认为她过于倔强和恶毒,以前他特别害怕她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小小年纪,心计十分深沉,多次趁他不在而来找陈月娥麻烦,所以他一直不喜欢胡喜喜。
胡喜喜用柚子叶水把神位洗了一下,由冠军捧着出了家门,临走前,她对胡广弘道:“这房子我会找人估价,你尽快把我母亲的钱还给我,或许你搬走,我把差额补给你。”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胡广弘压住心头的怒火,同时心中也有一丝恐惧,尤其是她的目光,犀利而沉着,仿佛带着一丝怒火,又仿佛含着万千寒冰。
“胡先生别说得太难听,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这钱是我母亲辛辛苦苦赚来的,也让你们白住了二十年,当然我知道你们前几年翻新过,但至于用谁的钱翻新大家心知肚明,爷爷我会接走,阿兴也另外买了住处,等他考上大学会到市里跟我一起住,我们这些就贱货灾星就别妨碍你们幸福的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