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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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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看着余思雅挂断了电话, 心情很复杂:“钱书记真是想不开,非要跟你斗。”

余思雅小睨了他一眼:“钱书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有进取心嘛!”

这话说得, 钱书记听到估计得气死,小李乐不可支的同时又好奇:“余厂长,你就不怪钱书记给咱们添麻烦?要不是他, 咱们的饲料厂都开始动工了, 不至于拖到现在。”

余思雅转着手中的笔,笑眯眯地反问他:“为什么要怪?谁不想为本公社拉好处?我不也在争吗?能争过去, 是他的本事, 我技不如人, 甘拜下风, 争不过, 做了垫脚石, 那也是他活该。再说了,没钱书记也会有李书记、张书记。咱们清河鸭养殖场展太快,盯上这块肥肉的可不少。”

这件事的关键是钱书记吗?根本不是, 钱书记蹦不起什么浪花, 梅书记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按回去, 最关键的还是蒋主任。

这话激起了小李的危机感, 他坐直了身:“那我们怎么办?”

余思雅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要好好看好养殖场, 有什么异动,尽早告诉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怎么办?更紧张了, 小李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莫名地重了许多。

余思雅笑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用着急, 还有我呢,让杨会计过来一趟, 我跟他理理账。哎,哪里都要花钱啊。”

省城建厂,红云公社建厂,加起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两个厂子的工期还都差不多,这段时间养殖场的资金周转势必很紧张。

小李只得站了起来,出去叫人。

这一上午,余思雅都在厂子里查账,规划厂子里的资金安排情况,务必保证同时建设两个工厂不会影响到养殖场的正常运转。

忙到中午,马冬云兴冲冲地跑进了办公室,问余思雅:“余厂长,你听说了吗?”

余思雅放下笔,挑眉:“什么事?”

马冬云坐到她对面,笑嘻嘻地说:“就田会计被抓那件事啊。王书记雷厉风行,带着公社的会计去大队查账,查出田会计当大队会计这一二十年,做假账,收贿赂,加起来有五六百块呢。好家伙,咱们公社不是很穷吗?没想到田会计一个小小的大队会计竟然能贪这么多钱!”

这会儿的五六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都抵得上养殖场一个工人两三年的所有收入了,余思雅沉默片刻问道:“那公社准备怎么处理他?”

马冬云挥了挥手:“贪这么多钱,公社哪处理得了啊,王书记已经让民兵将他押去县里,由县里来处置了,看样子,他这个牢房坐定了。”

岂止是坐定了,这会儿对贪污受贿严厉打击,刑罚很重,田会计贪这么多,搞不好判得比他儿子还要重,说不定他们俩还能在监狱里碰面。田会计不是一直放心不下他儿子吗?这下好了,父子双双把牢蹲,隔着铁窗泪汪汪,真是喜闻乐见。

余思雅轻轻颔:“也是,这种事确实交给县里处置比较好。”

马冬云也乐得见这种横行霸道的村干部落马,笑嘻嘻地说:“余厂长,你是不知道,听说了这个事,他们大队的社员可高兴了,尤其是那些闺女、媳妇儿被田中志骚扰过的,更是拍手称快。这下好了,他们父子俩关进去,再也没办法祸害乡里了。”

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余思雅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那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和村支书呢?”

大家都是同事,论起来,大队长和村支书还是大队会计的顶头上司,没道理大队书记做了这么多手脚,其他两个人一点都不知情。

旁人可能不知道,马冬云今天早上去了公社一趟,公社的人知道她是养殖场的骨干,给面子,有意卖她一个好,她知道的消息也比其他人全多了。

马冬云说:“他们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也涉及了一点,听说支书是个老好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拿什么好处,但放任田会计不管,大队长好像是收过田会计的好处。公社已经决定将他们俩都撤职。”

行吧,这样尸位素餐的干部确实不该留。余思雅笑着说:“这样啊,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了,没道理继续跟马冬云继续八卦。

这个事余思雅听过就算了,也没找王书记求证或是讨论过什么,王书记也非常有默契,没打一个电话过来,仿佛这件事跟余思雅一点关系都没有。

两人都没联系,免得授人以柄,明明是田会计自己德行不端,反而怪余思雅落井下石。

本公社生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涉及到公社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物,没多久这个事就在公社里传开了,养殖场和各大队都听到了风声,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工人都在私底下议论。

小李知道这个事后,怕余思雅心情受影响,问她要不要禁止职工们议论这个事。

余思雅抬头好笑地看着他:“怎么禁止?你还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不成?好,即便他们上班不议论,那下班回家呢?你管得着吗?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话你总听说过吧,本来我们问心无愧的,你这么藏着掖着,反而让人容易想太多。他们要讨论就让他们讨论吧,咱们厂子里也有很多田会计他们大队的人,人家自己讨论自己大队的事都不成吗?”

好吧,见余思雅都不在意,小李也就没多管,任职工议论。他想余思雅心态这么好,香香又被送去了省城,这个事应该对余思雅没多大影响才对。

但他只猜中了其一,却没猜中其二。

下午两三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蝉鸣声不止,空气似乎都变得烫乎乎的,坐在办公室里都出汗。

就这么热的天,胡桂花竟然跑了过来,跑到厂子里来找余思雅。这还是她第一次跑来厂子里找余思雅,值班的同志都是本公社的人,自然认识她,不好拦着,就让她给闯了进去。

她一口气跑进余思雅的办公室,哭哭啼啼地说:“思雅,思雅,你可要救救你哥,救救你爸啊……”

余思雅看到她出现就皱眉:“你怎么来了?我在工作,很忙,请你出去。”

胡桂花不肯走,两只红通通的眼睛死死望着她,控诉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都不认我们了吗?田家带着人上门,把你爸和你哥给打了,你真的不管吗?”

余思雅眯起眼瞄着她:“是吗?田家为什么要打他们?你说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田家再嚣张,连田会计这个最能干的人都被带走了,他们还敢这么猖狂,去别的大队打人?寻常人这会儿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胡桂花吸了吸鼻子,哭泣着说:“还不是怨你,非要较真,不让香香嫁人,搞得田中志被抓了,田会计也被抓了。你能干,你有本事,他们不敢找你的麻烦,就把气撒到咱们家了。思雅,你摸着良心说说,你虽然有出息了,但娘家人沾过你什么光?不但没沾过光,还净是麻烦!”

余思雅快被胡桂花的逻辑给打败了。她不怪田中志不做人,欺负了香香,反而将一切责任推到她身上,这未免太可笑了。

幸亏她从来就没对这个人抱过任何希望,不然非得被她气死。她这样的想法,真是注定了一生坎坷。

余思雅直接拿他们以前爱说的话回敬她:“我要纠正你两点,一,田家父子被抓是因为他们犯法了,跟我没关系,第二,你们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吗?我都被泼出去了,别人家的人了,你们沾不了光不是挺正常的吗?做人不能太双标,对你们有利的时候讲传统,要好处的时候又打感情牌,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我嫁出去了,都不算余家的人了,这种事你找我做什么?我可管不了,也没立场管。”

要论讲道理,胡桂花怎么说得过余思雅。她被堵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愣,抹了一把眼泪,伤心地看着余思雅:“你就真不管你爸和你哥了吗?田家带了十几个人过来,你爸和你哥可是要吃大亏的。”

余思雅冷漠地说:“你让我去也没用,我又打不过。我建议你去找周部长,武装部才管这事。”

武装部去了要是能帮他们,她早去找武装部了,哪还会找余思雅啊!

见余思雅怎么都不肯松口,胡桂花没辙,哭着鼻子道出了实情:“你,你哥那个不成器的私底下拿了田家六十块钱。田家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要回这六十块。”

果然,她就说嘛,田家现在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会这会儿还找余家麻烦。要钱就说得过去了。

田家这会儿两个人进了公安局,脸丢了,权没了,人也完了,而且应该还要没收田会计的不法收入。田家要一下子吐出五六百块,上哪儿拿去?

可不是哪里有钱找哪里,自然不可能放过余家了。余国辉收了田家的钱,肯定还悄悄保证过,一定帮忙把事给办成了,如今事没成,他不肯退钱,人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简单,让余国辉将这笔钱还给对方不就行了。”余思雅淡淡地说。

胡桂花抹了一把眼泪,咒骂道:“你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把钱都给他媳妇了。你嫂子也没个计划,有了钱就大手大脚,买了两件衣服,还回了一趟娘家,钱就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六十块。”

“所以你就找我要六十块?”余思雅总算明白明明已经撕破了脸,胡桂花为什么还要过来找她了。

胡桂花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思雅,你工资那么高,听说有一百多,六十块不过是你半个月的工资而已。那可是你亲爹,你亲哥,你就帮帮忙吧。”

听起来她要不出这个钱,就是她没道理,不讲人情味一样。凭什么要让她出钱给余国辉两口子挥霍?

别说没昨天前天这事,就以前那种还保持着表面关系的时候,余思雅都不可能出这个钱。但凡她一松口,帮余国辉收拾一回烂摊子,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笑着说:“我帮什么忙,余国辉凭本事收的钱,自然应该他凭本事还钱。你找我也没用,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不过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让余国辉写个欠条,接下来几个月省吃俭用,一个月省十块钱还债,半年就把债务还清了。”

胡桂花听了这话直摇头:“这怎么行?你哥一个月就二十多块,四个人吃喝,你嫂子又还怀孕了,要每个月再拿出十块钱,剩下的十几块怎么够开销,肯定不成。思雅,你有那么多钱,你就帮帮忙嘛!”

“余国辉穷,所以他有理?老婆是他娶的,孩子是他生的,我可没听说过,哪个男人好意思让嫁出去的妹子天天补贴他的。你不要讲了,我不会出一分钱。”余思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见胡桂花还不肯罢休,她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劝你早点回去,说不定余国辉这会儿已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了。”

听到最后一句,胡桂花的担忧占了上风,见女儿实在不肯出钱,她抹了一把眼泪,哭泣着说:“我……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些冤家……”

说完哭着跑了出去,正好跟冲过来的姜美丽撞了个满怀。

“哎呀,哪个不长眼……妈,你撞到我了!”姜美丽本来想骂人,见是胡桂花连忙改了口。

胡桂花见自己撞到了儿媳妇,担忧不已:“美丽,美丽,你没事吧?你别吓妈啊!”

姜美丽才怀孕一两个月,她身体很好,而且只是碰撞了一下,并没有撞倒,所以没什么大碍。但看胡桂花哭得比在家的时候还凶,脸色也很不好,两只手空空的,姜美丽就意识到了,她并没有要到钱。

一个计划顿时在姜美丽脑海中成型,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哎哟,哎哟,我肚子好痛啊,我小姑子撞了我不负责啊……”

这哭声成功引来了不少目光。

见状,姜美丽嚎得更大声了,她想用这种方式逼余思雅妥协。余思雅可是厂长,要是被人说撞伤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这名声可不好听。

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余思雅的反应。

余思雅争都没争一句,直接说:“让吴强过来,把她送去县医院住着,医疗费我承担,务必要让她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跟医生说,保胎针尽管打,保胎药一定要开,多开点,千万不能让这孩子出事了。”

养殖场的人都听余思雅的,连忙去把车子开了过来。现在养殖场有三辆货车,吴强也成为了司机之一,他特别感谢余思雅,来的速度特别快,车子一停下后,他就跳了下来:“余厂长,你放心,我一定把人送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治疗,多打针多吃药,务必保住孩子。”

余思雅用力点头:“好,辛苦你了。”

然后又对错愕的姜美丽说:“你就放心地呆在医院吧,放心,针管够,药管饱,不管你医多少钱,我都负责。”

这……这跟她像的不一样,好好的谁愿意去医院里打针吃药,整天躺在那张狭窄的单人病床上,听着隔壁大爷大妈吐口水打哈欠啊。

姜美丽有点怕了,赶紧说:“不用了,我,我也没多少大碍,你,你就赔我几十块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就行了,孩子保不保得住我都不怨你。”

这话一出,聪明点都明白了她的意图,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余思雅笑得更灿烂了:“这怎么行?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别人怎么想我?不行,你得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吴强,你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抱上车送去医院啊!”

“诶!”吴强应了一声,弯腰就要去抱姜美丽。

姜美丽这会儿怕极了余思雅,她总觉得余思雅不怀好意,明明没推她却承认了,还让司机带她走,谁知道是真把她带去医院还是把她带去丢到荒山野岭。

做了亏心事,姜美丽可不敢跟余思雅的人走,她怕余思雅报复她,赶紧站了起来,躲到胡桂花身后:“妈,我不要去,我没事。我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孙子啊,妈,你可不能看着我出事……”

胡桂花也觉得女儿连六十块都不肯出,怎么会舍得给儿媳妇出医药费,还说医院随便住。她拉住姜美丽的手,挡在前面,不让吴强靠近:“没……没事了,不用去的,我们家美丽不去。”

“这怎么行?你们不是说我撞了姜美丽吗?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个万一,我可赔不起。去吧,住两个月等孩子没问题了,我也放心,你们也放心。”余思雅笑眯眯地说。

住两个月?姜美丽想了一下天天打针吃药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卫生院的针头她见过,比缝衣针都还粗,扎进屁股里疼死了,天天扎几针,谁受得了?

“没有,我,我记错了,你没撞我,我肚子没事,我真的没事,妈,咱们赶紧回去吧。”姜美丽被自己的脑补吓坏了,拉着胡桂花就跑。

胡桂花怕她摔倒,赶紧跟了上去。

婆媳俩跑得比兔子都还快,可不像是肚子不舒服的样子。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明白了,这姜美丽纯粹是想讹诈他们厂长啊。这也未免太恶心了,哪有嫂子这么陷害小姑子的?

余思雅看着她们跑出工厂,也没拦着,而是扭头问马冬云:“余家出了什么事吗?”

马冬云已经跟了余思雅差不多两年,有一定的默契,她知道胡桂花刚才过来肯定跟余思雅提过了,现在余思雅还问,可不是真想知道答案。而是想让厂子里的工人们知道实情吧。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马冬云立马连珠炮一般将余家的事大说特说:“那个余国辉太不是东西了,私底下收了田家六十块钱。今天田家带着人上门要这笔钱,余国辉花光了,拿不出来,姜美丽就跑来讹你,想借口肚子不舒服,逼你拿钱给他们。”

余思雅笑了笑:“原来这样啊,难怪她不肯去医院保胎,只一个劲儿地让我给钱呢。让大家看笑话了,你跟门口值班的同志说一声,以后不要让余家人再进来了,耽误大家工作不说,就怕哪天姜美丽又来碰瓷,赖上哪个倒霉的职工,岂不是只有自己认了?”

听到这话,看热闹的职工们先是一愣,接着想,对哦,万一姜美丽来赖自己,说自己撞了她怎么办?岂不是得捏着鼻子赔钱?那也太恶心了,不行,回头一定要跟家里人说说这个,以后见了他们就绕道走,免得这家人又跑来碰瓷。

不知不觉,余家的名声都臭了。

看着职工们那副戒备的神色,余思雅无声地笑了,转身回了办公室。胡桂花和姜美丽想问她要钱,做梦呢?这下好了,余国辉的工资本来就不够花,现在每个月要挪十块钱出来还债,过几个月又要多一张嘴,过得苦逼逼的,余家老两口心疼儿子,还不得节省钱多种地干活补贴儿子,再也没精力来烦她了。

过了一会儿,马冬云走进她办公室,捂嘴偷笑着说:“你……不是,田家和余家打起来了,打得可厉害了,听说余国辉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以后说话都漏风。还惊动了周部长,周部长已经带着民兵过去了,真是狗咬狗一嘴的毛!”

许是看出了余思雅对余家的不耐,马冬云说话也没了顾忌。

可不是狗咬狗!余思雅淡淡地说:“行了,别八卦了,让你准备的材料呢,弄好了吗?”

“我这就去。”马冬云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了。

余思雅很快就将这个事抛之脑后,继续专心工作。

忙到下午四五点,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余思雅抬头看到沈跃斜倚在门框上,金色的阳光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脸部的线条更加的立体,再配上宽肩窄臀大长腿,简直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模。

“回来了?”余思雅放下笔,勾了勾食指,“进来啊,你站门口干什么?事情都办好了吧?”

沈跃大步进屋,坐到她对面,笑着说:“都办好了,还有个好消息,田中志今天宣判了,判刑18年。”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余思雅对这个时代判刑快这点特别满意,不像后世要折腾老久,而且对犯的处罚也比较重。田中志这种未遂都判十几年,要是成了的,估计得判死刑,对比后世的几年,可真是大快人心。

这种仗着天生体力优势欺负女人的渣滓就不该活着浪费粮食!

沈跃含笑看着她说:“真的,过两天消息应该就会传回公社了。”

余思雅马上琢磨了起来:“那回头我得跟王书记说说这个事,让他大力宣传一下,在广播里反复播放这则消息,最好能播一个星期,再做一个相应的法律条款科普。让这些人知道,欺负妇女是犯法的,要吃枪子坐牢的。”

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有阴暗心思的人自然也就要掂量掂量了。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能够增加社员们的法律常识,不要再出现香香这样的悲剧了。嫁给一个犯,跟这种伤害自己的人同床共枕,还要给对方生儿育女,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她希望这样的事再也不要生了。

沈跃明白她的意图:“没错,还可以让周部长站出来表态,让他申明,以后村里但凡有这样的情况,他会将人抓起来送到县城。有了他的威慑,这些人自然不敢乱来了。在乡下,有时候法律比不过权威,周部长管着武装部一二十年,在这方面他就是权威。”

余思雅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沈跃说得也没错:“有道理,回头我跟周部长沟通一下,让他来宣布这个事。”

“嗯,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吗?那我先回去做饭了,六点来接你。”说完了正事,沈跃站了起来,主动说道。

余思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多了,再过一小时就下班了,今天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想着沈跃过两天就要走了,她开始收拾东西:“不用,我也忙完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收拾好,两人一起回家。因为自行车被建东骑去了省城,没了车子,两人只好走路。

哪怕五点多了,太阳还是很晒,沈跃摘了一片芋头叶,挡在余思雅头顶:“走吧。”

余思雅好笑地看着他:“你就不怕人笑话你?”

一个大老爷们举着一片荷叶那么大的芋头叶子看起来就搞笑。

沈跃脸皮厚,不在乎地说:“笑话什么?他们要笑话就笑话吧,反正过几天我就走了。”

提起这个话题,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一些。

虽然有些不舍,但余思雅早有心理准备,她扭头问道:“你准备哪天走?”

“后天吧。”沈跃的声音有些低,情绪明显没刚才那么高昂。

余思雅笑了笑说:“那还有一两天呢,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准备。”

沈跃摇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又飞快地挪开,低笑道:“什么都不要想吃,就想你陪着我。”

余思雅想到她这么远陪她回来处理香香的事,不管生什么冲突,他都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当即承诺道:“那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陪你。”

“好。”沈跃低头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光,专注又动人,“过几年太平了,我就回来陪你。这几年委屈你了。”

余思雅诧异地望着他:“你……你说真的?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放弃你的事业,咱们俩谁有空了就去看对方也是一样的。”

沈跃温柔地笑看着她:“我知道,我也没想过放弃自己的事业,是我想回来陪着你们。不过现在还不行,你还在念书,我怕我回来了天天缠着你,万一哪天让你大着肚子去上学怎么办?”

“你真是坏死了,没个正形!”余思雅用胳膊肘顶了他一记,飞快地跑到了前面。

沈跃笑着追了上去:“好,我不说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别生气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在县里的卤肉点给你买了好吃的,你猜猜有些什么?”

余思雅不搭理他:“不猜,我今晚就喝粥。”

“这怎么行,喝粥哪有力气。”沈跃不赞同地说。

余思雅开始没想明白,大晚上吃过饭就要睡觉了,要什么力气。等晚上爬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就知道沈跃为什么这么说了,原来这家伙早有预谋。

爬上床后,这人就开始动手动脚,成年男女凑一块儿,又是合法关系,彼此都有情意,可不是天雷勾动地火。

余思雅有点上头,但理智还在,她推开了沈跃,气喘吁吁地说:“不行,没有套,我现在要念书要工作没时间怀孕生孩子……”

沈跃用力亲了她一口,压低声音说:“我买了。”

说着拉开了灯。

刺眼的光照在蚊帐上,余思雅有点不好意思,抬起手背遮住光线,低声说:“你开灯干什么?赶紧关了。”

沈跃变戏法一样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袋避孕套,还是小牛皮纸袋装的,跟先前买的很像,要不是厂家名字变了,余思雅都会以为是原先那一袋。

“我得先戴套。”沈跃拿起避孕套对着吹了一口气。

余思雅看到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以前以为避孕套吹气球是个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沈跃被她笑得很不好意思,伸手关了灯,凑过来,对准她的唇轻轻咬了一口:“笑什么?笑你男人很有意思?”

好在避孕套只有两个,用完就没了,余思雅大大地松了口气,疲惫睡过去的时候想,这个时代的避孕套做得真是贴心了,两个正好。

等第二天醒来,余思雅现还有更雷人的,沈跃竟然把避孕套洗干净了挂在屋檐下。

看到这东西,她就想起昨晚的事,脸上顿时觉得烧得慌,拧了沈跃一把:“你干什么?这东西不丢了还挂在这里,被人看到多丢人。”

沈跃很委屈,一言不地将昨晚装避孕套的袋子递给她。

看到袋子后面的说明,余思雅才震惊地现,难怪昨晚沈跃要对避孕套吹气呢,因为这时候的套套没有润滑油。而且现在国内工业不达,缺少橡胶,套套不是一次性用品,而是反复使用,洗了晒干抹上石灰粉或爽身粉下回还能用。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和认知。

她说话算数,这天没去上班,就在家陪沈跃。一开荤,沈跃就像只大型的狗狗,动不动就粘着她,而且特别容易兴奋,幸亏套不够用,余思雅才逃过一劫。

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床的另外一边已经空了。

余思雅爬了起来,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封信,上面是沈跃的字迹:思雅,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休假回来看你!

人在的时候不觉得,人一走,这座屋子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余思雅心里也升起一种难言的失落。

好在她还有工作和学习,余思雅低落了几分钟,振奋起来,起床刷牙洗脸继续奋斗去。

到了养殖场,小李就来找她:“余厂长,沈跃同志今天一大早敲响了我的门,给我提了个建议,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住,让我劝劝你,以后回来就住养殖场。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就住养殖场吧,你可是咱们养殖场的主心骨,你要有个什么,咱们养殖场还怎么展?”

本以为很难说服余思雅,谁料余思雅听了这事后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好啊,你给我安排一间屋,下午我就去把东西收拾过来。”

她又不傻,香香出过这种事,她还被人揍过,都吃两次亏了,她还不知道吸取教训吗?再说了,红英也去了省城,现在家里都没人,她一个人回去还得自己做饭刷碗,不如呆在养殖场吃食堂,省不少事。

见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小李非常高兴:“屋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中午让马冬云收拾一下,晚上你就可以住进来了。”

余思雅兴致不大高:“你安排吧,对了,田中志判刑的消息传到公社来了吗?”

小李摇头:“还没有,怎么,田中志已经判刑了吗?”

“嗯,应该这一两天通知就会下来了。”余思雅点点头。

小李还想问具体的,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清对方的身份之后,愣了一下,捂住话筒,对余思雅小声说:“胡秘书,梅书记的电话,接不接?”

该来的总会来,余思雅伸手:“给我吧。”

小李连忙将电话递了过去。

余思雅接过话筒放到耳朵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胡秘书的声音:“喂,喂,李主任,听得见我说话吗?梅书记让余厂长今天就到县里来开个会。”

余思雅含笑道:“胡秘书是我,余思雅,梅书记找我是吧,好,我现在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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