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头却抓住要点,问着:“那我等护院呢?”
各家主闻言,俱是一惊,脸上就有了踯躅之色。这些护院,都跟着杀伐,见了血,怕是收回来后,不好调用。但有的家主,却自持家人田地在手,只要多加笼络,就是一股精兵!
就是不知这宋玉,到底放不放人?
宋玉一笑,说着:“关于这事,我有两个章程,你等自选。一是明天就送还各家,但铠甲兵器,都给我留下,本帅折价收购!”
众家主一惊,这话说得好听,但这等利器,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至于折多少价,还不是宋玉说了算!
“还有一条,就是将这些庄丁护院先借我三月,此中消耗钱粮,我给双倍,到了时间,自然连人带兵器归还!”
这两条,都不是啥好路,一条是现在出血,还有一条,过了三月,那就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肯认这个家主,到时可别人财两空。
众家主哗然,但摄于宋玉威严,没敢讨价还价,最后,各自做出选择,有司登记在案。
待送走各家主,叶鸿雁上前,问着:“大帅,何不全都扣下?这些庄丁,都是青壮,稍加训练,也可成兵啊!”
“嘿嘿!鸿雁,你对大户内部,还是了解甚少,这些护院,家人都在大户手中,平时又多有笼络,我今日能用之,一是各家主在手,有着人质。二是有大义名分,又下重赏。”
“现在要是全给我留下,本帅还不放心呢!”
“比起这些护院之流,我其实更看好这两县的降兵,这可都是正经训练出来的,要不是攻其不备,哪有这么容易拿下?”
“不过现在降兵,不好管束,所以还得留着一些护卫,两边互相牵制,才好用事!”宋玉眸子黝黑,见解精辟。
“乱世之中,兵权最重,本帅现在就立下新安镇军制!”宋玉话题一转,神色肃穆。
叶鸿雁等跪下,“请大帅吩咐!”
“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火,设火长。这是古制,不必改动。”
话说既已割据藩镇,自然得改些名号,显示与朝廷不同,众人都是听着。
“今后五火一队,设队正,副队正各一名,队正称仁勇校尉,从九品。”一队就有五十人。
“两队一营,营正称御武校尉,正九品。有亲兵一伍。”一营就有一百人。这些,都是抄方明的阴兵编制,两边统一。
“营之上设卫,一卫设五营,有正兵五百,加上后勤辅兵一百,卫将称振威校尉,正八品。有亲兵一火。”这一卫就有六百人,与方明阴兵不同,毕竟阴阳有别,得有后勤等杂兵。
“两卫一都,都指挥使称昭武校尉,正七品,设亲兵一队。五都一府,将领称游击将军,正五品,有亲兵一营。这些都是以后编制,现在先不用!”
宋玉早有腹稿,侃侃而谈,在他的军制里,正五品游击将军有六千兵,这也是平时最大的编制了,此时的将领,才真正跨上将军的位阶,可自称末将。
到了战时,自然抽调几府,组成大军,就算是十万人,也才十几个将军,一个营帐就可装下。
当然,卫将之上,就可任命副将,统辖几营到几卫,留出灵活编制,以待后用。
下面众人,凛然听着,此时都应道:“诺!”
“宋虎!”
“小民在!”宋虎出列跪下。
“我任你为副卫将,从七品振威副尉,掌辖三营。”
“标下领命!”,宋虎凛然应命。他还没到正五品,连称末将的资格都没有。
“你抽武隆兵一营,东山降兵二营,明日一早起拨,奔赴武隆县驻扎,镇压不服,实行军管,我要县里的各种铺子,当天正常开业,明白不?”宋玉冷然说着,宋虎是自家老人,用着放心,武隆县大户庄丁,还有一部分在自己手上,又抽了东山兵前去,不怕出事。
要是之前武隆本地兵户,就容易串联,宋家都在武隆,是根基之地,不能有失。
宋虎心中一热,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他跪下,重重磕头,说着:“请大帅放心,武隆若有人想生事,宋虎第一个灭了他!”这却是小民出身,说话还带着习气,宋玉也不以为意。
宋虎有着红色本命,这个从七品,还是可以胜任的。果然,随着宋虎磕头,他顶上红白之气云集,聚成一大团,本命气活泼不少,居中调和。
“鸿雁!你率一卫,驻守东山,我将节度府设在这里,就先用县衙。”这东山县,却是前线战场,必须亲自坐镇。
“明日再给我贴出告示,设新兵营,招募士卒。我要招满两千人!”这些,才是宋玉真正依仗的军队种子,以后夺取天下的本钱!
现在有着流民,其中多是青壮,这很好理解,老弱都在路上被凶鬼所噬,或是倒毙了。这些人,只要伙食管够,很快就能恢复体力,并且忠诚上,没有问题。这是主要兵源,再加上家里田地不够的佃户一流,就可凑满两千。
“我镇现在有武隆兵三百,护卫百余,东山兵四百。明日再招募两千,大可放出风声,号称精兵三千,我看谁敢攻伐?”宋玉冷笑说着。
新安知府秦宗权,为人谨慎,一直没有大举扩军。当然,这也是之前青龙关未下,朝廷影响力还在,有所顾忌。所以还是维持府兵一千、县兵五百的编制,就算私下招募,又有多少?
现在又失了一县,算下来,也就是两千左右。自己号称三千,实际也有一千,这两边实力,就差不多了。
当然,现在不同了,秦宗权必会以讨伐叛逆为名,大举募兵。可招募士卒训练,也需时间。
论起周围形势,文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临江吴起,先不说有着牵制,就算起兵,以何名义?毕竟他自己也是造反呐!其余两府,内有山越族作乱,每年都需州里朝廷支援,现在更是一片混乱,逃亡甚众,连知府都逃了,无人愿去。
所以,论敌人,就是新安知府,论时间,就在今年秋收后,到时必有大战,胜者霸占新安府,割据一方。
这种以苍生为棋,布子天下的感觉,让宋玉不禁沉迷进去,这可不是游戏,后勤、用间、训练、民政,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不能忽视。每增一分本钱,就多一分胜算!
“诺!只是,这钱粮?”叶鸿雁职责所在,还是提醒着。
“武隆、东山官库,都敞开了供应,几个月还是撑得下来的!我家也可支援些!”宋玉不以为意,摆摆手,说着。
这事若成,就是富有一府。要是兵败身死,肯定是族灭的下场,这点身外物,还要它干什么?
“嗯,还有文事,将俘虏六曹及属吏带上!”
手下应命,不多时,就押着一群人进来,都满脸灰尘,狼狈不堪。
“还不跪下,参见节度使大人!”亲信喝着。
这能被俘虏者,大多是惜命的,真正敬忠职守者,早在攻城时就殉身了,这些俘虏,纷纷跪下,嘴里说着:“参见节度使大人!”
“本帅奉圣旨,擒拿逆贼,你等虽有过失,却不算附逆,有官身的,如愿在我手下做事,原级留用。不愿的,本帅也不强求,自行去吧!”
宋玉这次,却是难得地宽容了一回,毕竟这些人,身后都各有势力。战场上抗拒,自然杀了,既然已经俘虏,却不必如此结怨。
许久,下面还是不动,宋玉一笑:“本帅一言九鼎。若要杀你等,只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消遣,闲的慌么?”
底下人头一阵攒动,就有一人出来,说着:“如此,多谢大人了!”行了一礼,将官印、腰牌卸下,自行退开,两边侍卫,均未阻拦。
见此,其它官员纷纷效仿,不多时,已是一个都不见了。
宋玉见此,内心苦笑,这却是没有名声,根基不稳,看来东山各大家,都不看好他呀!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内。毕竟这些人,身后都有家族,要是跟随自己,一旦事败,一个谋反大罪是跑不掉的,祸及全族,不得不谨慎。等到自己打败秦宗权,或许情况会有所改观。
这样也好,空出位子,才好给自己人安排。这些走掉的官员,都记下了名字籍贯,以后若是宋玉势力大盛,还想前来投奔的话,嘿嘿……
宋玉若有所思,吩咐着:“传令,明日在县衙前张贴招贤榜文,凡是自身有才学的,都可前来揭榜,只要经过考核,本帅唯才是举,都有任命!”
大户人才,有着顾忌,不会投靠,只有寒门子弟,想博一个出身的,或许会甘冒奇险,这中间,应该有些人才。
话说此世,任官有点类似前世汉晋两朝,举荐、蒙荫、九品中正制相结合的产物。县里大户,可以担任七品到九品的官职。郡望世家,一般可任正三品之下的官职。再上面,却是门阀世家所把持,很少有着特例。
寒门子弟,一般只能担任书吏之类,要想有着官身,只有投靠世家,受到举荐,才有可能。这路很窄,毕竟世家那么多自己人要安排,哪还有多余位子呢?
这时弄个科举,却是太超前了,地位也不符,只会贻笑大方。
但弄个招贤榜文,不看出身,唯才是举。却应该有些市场。这也是大户自己不要这官职,宋玉才出这招,谅他们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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