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恪笑问:“真的?柏姐你不介意,我就没问题。”
“那就用吧。”柏素清颔首:“明天我也可以帮忙。”
顾恪自无异议。
随着仙田的产出越来越多,竹子、茅草、麦秆这些非粮食的材料基本全堆在了仓库石台上。
柏素清那竹屋就像被淹没在了杂物堆里,迟早得换地方住,现在“以旧换新”当然更好。
不过她的竹屋,得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搬,不能是他去开口催促。
片刻后,变大的小茅屋里,四人各一个蒲团,围坐小烘炉边。
小烘炉上石锅冒出阵阵紫叶茶的香气,小满说着这些天练武干活里发生的“趣事”,还时不时拉着小萍儿给她作证。
小萍儿只能点头,表示小满姐姐说的没错。
顾恪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小满逗闷子,逗生气了又哄哄她。
小丫头气来的快,消的也很快,叽叽喳喳声一直没停。
柏素清嘴角带笑,安静听着一大两小鬼扯,偶尔拿起石锅,给口渴的他们加上一杯茶。
屋内火光摇曳,茶香渺渺,笑语不断,屋外空山寂寥,大雪纷纷,茫茫不尽。
寒夜人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正是一幅寒冬入夜话家常的画卷。
……
次日,秦大小姐早上来书房,被那“胖”了一圈的小茅屋惊了一下,旋即更加郁闷:你居然又不叫我,这东西竟能一夜变得如此之大,真真是岂有此理。
结果没等她当面展示“我在生气”的样子,就被早等着的顾恪招呼:“秦姐,想换个卧房不?”
秦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可,万万不可!我才不会用男人的床。
嗯,好吧,曾经的男人也不行。
顾恪幸亏没有读心术,否则当场就翻脸走人了:你还想白票我的床,简直白日做梦。
他只是对脸蛋突然飘起两团晕红的大小姐,有些奇怪。
但等下还要赶工,问一声只是确认。
要是她愿意搬到新卧房,那就要收拾一下,准备搬家了。
最后秦大小姐听见他说的是新卧房,表情相当微妙,手足无措的模样很像被家长抓到现行的熊孩子。
顾恪没留意到这点,确定她愿意,便让她们下午收拾东西,入夜前就可以搬进新卧房。
秦大小姐自我尴尬了,梅兰竹菊却不会。
顾恪再不着调,也不至于让秦大小姐一个人住进去,她们肯定是要随行的。
住工坊是他弄出来的房子,住卧房一样是他的房子,只是换个地方而已,记下这人情就好。
等明白是单独的新卧房,她们眼睛顿时亮了。
卧房自带的安魂特性,是她们最难享受到的一项福利。
四人最多轮着白天的空闲,进去待那么半个一个时辰。
若是自己卧房也有这效果,睡觉便可享受精神抗性增强,自然不用白天抽时间去蹭顾恪的东西。
这边顾恪四人早早起来,天还黑着,顾柏两人就去田里砍下了足够的竹子。
小满心爱的青石刀被柏素清征用,然后和小萍儿被留在屋里收拾东西,搬到顾恪的卧房里暂放。
等新卧房“变”出来后,再把这些家当搬进去。
秦大小姐她们来时,顾恪四人房子都拆完了,东西也搬走了,竹子砍好了,正准备朝工坊那边运。
梅书听了新卧房后,干脆让所有人动手帮忙搬材料,就当晨间修炼了。
人多力量大,全是入门的众女力量更大,没用两刻钟就把才砍下来的竹子运完。
后续工作她们想帮忙,被顾恪拒绝了。
以他这些天的工作证明,2+1(两小+他)组合够用了,再多点人并不会增加多少搭建效率。
全让其他人捆扎,那一个竹屋只能减少5单位魂源消耗。
还得靠他的天罗手捆扎竹排茅草,在细节上做好,才能稳定减少6单位魂源。
连柏素清都没在工坊待多久,就被他赶去书房了。
以他的说法,她在这里又增加不了干活效率,还不如去书房沉迷灵感,不可自拔。
这样比待在工坊看竹屋成形,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这言论确实有理有据,但柏素清对某人的直白也很无语:虽然我在此无用,但你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没多久,秦大小姐也溜过来了。
没多久,秦大小姐又被他赶去书房了。
直男的话语总能揭穿别人犯傻的行为,让人难以久留。
当然,顾恪是故意的。
这是给她们造卧房,又不是让她们睡他的床,直男点怕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午饭前两栋标准竹屋完成。
顾恪在3D地形图中调整了好一阵,才选择了升级卧房。
两团金光包裹着竹屋出现,一南一北,落在了顾恪卧房后。
地面两团灰光闪烁,给竹屋凝聚出坐落的石台地基。
片刻后光芒消失,两栋比顾恪卧房小了一半的新卧房出现在南北两边。
顾恪的卧房则是在东边,刚好将卫浴房围在了中间,只留下西边通往长廊凉棚。
天空中的金光惊动了书房的秦柏两女和梅兰竹菊,也落入长廊凉棚那边练武的春夏秋冬眼中。
不用通知,她们纷纷赶了过来。
柏素清和秦大小姐几乎同时抵达,秦大小姐看着一南一北,以卫浴房为中心隔开的十多丈的两栋卧房,一时间犹豫了:我该选哪一栋?
但柏素清却没有停,径直飘向南边卧房。
顾恪昨晚就问过她想住哪儿,她选择了南边。
因为南边朝外就是山坡岩壁,不存在他人路过,打扰她清净的可能。
柏姐姐可从不是什么热情的人儿,也就对顾恪小满特殊了那么一点点,小萍儿与她都不怎么亲近。
秦大小姐下意识看着东边卧室石台上的顾恪,见他点头示意:“秦姐,北边那套是你的。”
她点点头,移开视线,心中兴奋莫名淡了几分。
好在少女心性并不阴沉,很快又被梅兰竹菊的笑容感染,一起进了北面卧房,忘却了心中这点小失落。
众女搬家的速度远超顾恪想像。
柏素清这边东西都在他卧房里,两边隔着不过二十来丈。
而且那边只有她和两小住,三人孑然一身进来,如今也没太多东西,基本是顾恪小满做的日用物品。
最大的“家具”只有柏素清的那个青石浴缸。
秦大小姐那边进来时带了不少东西,而且人多。
梅兰竹菊看过卧房,就去仓库那边翻找出那个竹滑竿。
四人抬着滑竿往返两次,就把工坊那边搬得差不多了。
秦大小姐瞅了瞅,确定顾恪已在书房参悟武学,这才飞身回工坊,独自托起那千多斤的冰心浴缸,运了过来。
之后一切照旧,梅兰竹菊轮流,两人整理“新家”,两人指导春夏秋冬和两小练武,以及去书房打坐静悟。
柏素清看着属于自己的新卧房,竟然与之前的竹屋有五分相似。
内墙遮挡的上下两层茅草帘,地面六块竹片为一块,拼接而成的竹片地板,都与之前一样。
本以为会彻底消失的那间竹屋,居然以这种方式“重生”成了新卧房,她一时间也有些走神。
过了好一阵,她才从这几个月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也没心思再收拾屋子。
随手将东西大致摆放到自觉合适的位置,打包的碗筷杯碟都没打开。
反正用的时候两个小丫头自然会打开摆好的。
嗯,或许,柏姐姐与某人的合拍并非全无由来。
然后,她继续修炼去了。
她能察觉姓秦的小丫头已经在接近六转顶峰。
虽知以后八转九转时注定要被秦大小姐超过,但至少武宗这一次,柏素清不想落于人后。
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
她原本的天赋资质只是良好,前些天旧伤恢复后莫名其妙提升了一些,刚好迈入了优秀的门槛。
但与秦大小姐那优秀中都拔尖的资质比,依然不是同一个存在。
简单来说,柏素清的如今的资质顶天修炼到七转武宗,八转只能说可以一试,把握那是没有的。
而秦大小姐资质一直就是八转大武宗起,唯一没把握的只有九转武圣了。
毕竟烈阳真经是大武皇朝排名前三的至高武学,而烈阳宗历任宗主都是八转武尊,只有开宗祖师是九转武圣。
烈阳宗从没有女性修炼烈阳真经,成就武宗的先例。
更准确一点,是没有任何女性因修炼烈阳真经而成名。
但……秦大小姐确实已经六转,那晋升武宗又有何不可。
相比道听途说,柏素清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顾恪却没关心众女搬家的事,而去先去找了一根麦秆,切碎后扔进小石锅,开大火熬煮成小半锅泛红的粘稠状糖浆。
然后从仓库里找了一坨春夏二女发好后保鲜的面团,分割出一小团又放回去。
再把分割的面团等分成四个鸡蛋大小的剂子,搓揉成圆形。
再去找出一口试验时做多了的恒温大水缸,以及从山下小村弄来的一个陶盆,放在仓库石台上。
取些干茅草以及做竹屋的残碎竹片,扔进陶盆中引燃。
等竹片烧上一会儿,再压灭大部分的明火,留下带着红光的竹炭缓慢燃烧,这才将陶盆放进大缸底部。
不到半盏茶时间,他伸手进去一试,黑煞掌保护下依然感觉有些热。
以黑煞掌的坚韧特性,此刻大缸里的温度相当灼热。
顾恪将圆形面团在一块尺许长的薄石板上一字排列,再用铁线藤扎住石板两头,铁线藤另一头扎在一根四尺多长竹竿上。
将石板放下大缸一尺,长竹竿就卡在了大缸两边边缘微凹处——这是他刚才随手两刀削出来的。
铁线藤绷紧,便将长条石板悬挂在了炭火上方两尺不到的位置,然后便是等待时间。
半盏茶不到,四个面团就膨胀了一圈,表面微微焦黄。
顾恪也不知时间是否足够,但这本就是做试验,于是用手抓住竹竿,将石板拎出。
另一只手抓起旁边小石锅里的细竹刷,将糖浆在四个面团表面抹上薄薄一层,再将其挂回大缸中继续烘烤。
又过了不到盏茶时间,他见到四个面团再次膨胀了一圈,变成差不多鹅蛋大小的圆面包,表面呈现出浓郁的焦糖色,便将其取出。
也不等凉,他抓起一个圆面包,啊呜一口咬下三分之一,细细咀嚼,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嗯嗯,还是有些酸,应该是发面没完全做好。”
“碎末太多,而且好干,一点都不软和,但没有鸡蛋和牛奶,大豆油也还没弄出来,这是难免的。”
将口中那点面包咽下,顾恪将大缸里的炭火陶盆取走,再用小竹簸箕装上三个半的焦糖圆面包,去找试吃员了。
到了远远见到在长廊凉棚练武的两小,他喊了声,再招招手,两小小跑过来。
带着她们走到属于柏素清的南边卧房处,他才从小簸箕拿出两个圆面包,一小一个:“尝尝怎么样。”
小满果断啊呜一口,大半的面包就消失在她口中。
然后就是miamiamia的咀嚼声,还有含糊的叫好声:“好甜,好香,好好吃。”
顾恪不禁翻了个白眼: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够甜,才让你觉得好吃,对吧?酸、涩、干、糙这几样,你就没吃出一点点?
对这个嗜甜症患者,他还是放弃治疗了,转而看向小萍儿。
比起小满的咋咋呼呼,小萍儿就安静多了,一口也才咬下了四分之一,细细咀嚼。
看她脸上满足又惬意,还很舍不得咬第二口的样子,显然也觉得好吃。
他只能出声问到:“有没有觉得太粗,发酸,很干?”
小萍儿嘴停住,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手里还有大半的焦糖面包:“这个……真没有。”
顾恪:……难不成我的舌头刚才尝到的都是幻觉?
“好了,吃完就继续去练武。”他决定还是换一个和自己一样正常的试吃员。
结果小满眼巴巴地看着小簸箕里那被他咬了三分之一的面包:“顾恪,我吃完了。”
“哦,那就去练武。”顾恪随口回答了句,就发现她的表情沮丧下来,眼睛却还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小簸箕。
他只能无语望天,把小簸箕里那个咬过的面包塞到她手里:“我咬过一口的,想吃就吃吧,吃完就去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