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西街药铺。
不再躲闪,不再回避,刘玉昆在徐浪等走后不久,便带着剩下的兄弟,从地下分舵里出来了。
直觉告诉他,今夜,必不寻常。
郑鹏料来早已到了安全的地方,京师分舵的旗帜,有他在,就必然还会飘扬在京师上空。一时的隐忍,算不了什么。
徐浪应该也到了安全的地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刘玉昆自觉也已做到。
剩下的,是自己的事了。自己的事,就得自己做了。
他环顾了一下追随着他的那些兄弟,心情既感动又悲伤。今夜过后,不知还有几人能活下来!
咦!小顾哪里去了?
心细如发,目光如炬的他,再怎么情绪起伏,也还是一眼就看出,有人不见了。
不见的人,叫小顾,是小马的同乡。
崔五也奇怪,这小顾,怎么不声不响地就不见了?莫不是发生什么不测了?
一众兄弟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算了,算了。
刘玉昆是何等人物,一番推敲,很快地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小顾,有可能是贪生怕死,所以趁机溜掉了。也有可能他早已被星月道所收买,是杀害小马的帮凶之一,不然,以小马如此机灵的人,怎么会轻易地为所乘。
当此之时,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人心难测,随它去吧!
浮躁的心,渐渐又镇定下来。
有什么呢?既已一心赴死,有内奸又如何?
今夜,尤其漫长,但黑暗,早已来到。
西街上,从戌时过后,便不见一个行人。禁军在西街外围的各大出口设立了关卡,准出不准进。
老掌柜夫妇的人头,还高挂在上,暗夜里,那一双双眼睛,仍还不肯消歇地在注视着。
这时,有人从药铺中走了出来,身形高大,步履沉稳,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高竿。
近了,近了,十步,五步,四步……
那人深吸一口气,猛地腾身而起。
咝,咝,咝……
不知有多少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打来,破空之声绵密而尖锐。
嘭!
那高大的身影从空中坠下,一如巨石般,砸向地面,发出惊天的响声。
崔五遥遥地看得热血贲张,双目喷火。
舵主!
拼了吧!
一众兄弟齐声请战。
刘玉昆淡然一笑,摆了摆手。
再等等!
众兄弟只得垂下头,气呼呼地握紧手中的兵器。
明显,星月道在以老掌柜夫妇的人头做饵,欲一一钓尽他们。
能去吗?不能!
该去吗?应该!
刘玉昆陷入了沉思中,外面已是天罗地网,兄弟们一定不能白白牺牲。
以现在的情形看,星月道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计划,现在不过是在折磨他们,消磨他们的信心。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将在今夜有个结果。星月道越是如此,他们就越需要沉得住气。
来,兄弟们,喝酒!
一向儒雅的刘玉昆,难得地豪爽一回。立时,有兄弟搬来酒坛子,给每人都递上一个大瓷碗,满满地斟上。
刘玉昆一手持碗,一手把剑,慷慨起歌: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一首李白的《塞下曲》,直接点燃了众兄弟心中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