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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前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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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在去郡北的路上,谭小剑追上了郑岭。

他骑在马上,抛着手里的银块儿,脸上笑的得意,

“郑岭,你瞧,同样是要粮,我这儿还得了我阿嫂的赏呢。”

郑岭在谭戟手底下当兵,性子被谭戟磨的沉稳许多,他一边打马,一边扫着谭小剑手里的银子,嗤笑一声,

“你是没见过银子还是怎么着?不就是块儿银子吗?值得你尾巴翘成这样?”

这仗一打起来,金银珠宝那是一箱一箱的缴获,说东营与西营的兵没见过银子,那怕是压根儿就没上过战场吧?

幼稚!

“银子我是见过不少,但咱俩同样是去要粮,就我得了赏,郑岭,你就没想过这是你的原因吗?你呀,承认吧,还是要跟我多学学。”

谭小剑将手里的银子小心收入怀里,一打马鞭,率先跑到了郑岭的前头,身后跟着一队抬箱的兵,嘻嘻哈哈的从郑岭身边跑过。

把郑岭气的牙痒痒。

对啊,同样是去要粮,怎么就谭小剑这差事,办的就格外好了?

反思,反思,一定要反思!

他怒气冲冲的回了东营,一眼就对上了正在沙盘边排阵的谭戟。

谭戟抬头,一双黑眸微微眯起,问道:

“没借到粮?”

“阿嫂借是借了。”

郑岭拱手,心中仍是气不过,将谭小剑得了赏,他却没有得赏的事儿,同谭戟说了一遍,又道:

“二郎太嚣张了,我真是恨不得同他打一架才好,阿嫂凭什么赏他不赏我?论理,咱们东营才是同阿嫂最亲的......”

他一时嘴快,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关键是谭小剑那厮太气人,郑岭原本根本就不在乎那么块儿银子的打赏,如今他就想着,凭什么啊?

往后阿嫂可是要同东营营长成亲的。

谭戟抿了抿唇,看着面前这少年,还是劝道:

“二郎从小就跳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个人,如今到了阿漳手底下当兵,他管的比我松些,自然性子也就放飞了不少,无妨,回头我同姣娘说说,不能厚此薄彼。”

东西营如今为了这个事,是彻底的别上苗头了,一个以盛姣姣的娘家人自居,一个以盛姣姣的婆家人自居,为了这么点小事,时常要斗上一斗。

有时候谭戟也看得相当无奈,儿郎们有斗志,有血性是好事,但不比谁在战场上杀的人头多,却偏偏比上了这么些小性儿,谭戟能带兵,却管不住儿郎们争强好胜的心。

他能怎么办?除了让盛姣姣不要厚此薄彼,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谭戟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这头,郡北后面的跳马湖黄土村,东西营派来要粮的人回去后,齐二娘子也从集上回来了。

她一进屋,就进了盛姣姣的屋子,对歪在塌上看书的盛姣姣急道:

“姣姣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郡北一要粮,咱们手里囤的粮就少了一小半儿。”

齐二娘子说着,提裙坐在塌上,看着盛姣姣那张平静的芙蓉面,她是一脸的担忧。

盛姣姣囤粮,本来是用来压低粮价,让隆冬平价粮不是个梦想,她与卢寿几个货郎,没日没夜的收粮食,好不容易才囤积了这么多的粮。

东西营要粮,盛姣姣让齐二娘子去出仓,但不出仓则已,一出仓,齐二娘子才发现,东西营要消耗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一下子就出掉了粮仓里一小半的粮。

若是东西营再来这么几次,盛姣姣手里的粮铁定出空。

出空了,待隆冬来临,盛姣姣的手里就没粮了啊。

可不给,又决计不行的。

这还才两个营地呢,还不算南营与北营。

南营与北营其实也没粮,入冬之后,每个营地都在征兵,南营与北营的兵虽然不上战场,但粮也不够吃。

所以东营与西营还要匀粮给南营与北营。

等于说,现在整个跳马湖的军粮,都是盛姣姣在供应了。

“反正咱们有的赚,怕什么。”

歪在塌上的盛姣姣翻了一页书,抽空睨了对面的齐二娘子一眼,笑道:

“二舅娘原先还怕咱们这一票会亏本,如今看来,只怕赚太多。”

本来盛姣姣收粮的钱,就是问东营与西营借的,为此,她还包揽着出掉了东营与西营的皮货。

前段时间,齐二娘子面上不说,可眉目间实常笼罩着一股忧心,生怕盛姣姣这回玩砸了,金山银山都砸在了这一票里头。

哪里知道,峰回路转,钱是问东西营借的,结果粮山收回来,还没捂热,东西营又出现了军粮紧缺的困境。

这可不是左手倒右手,还让齐家赚了一道提篮子的钱嘛。

“我也知道有的赚,可是你算算日子。”

塌上的齐二娘子,推开了身后的窗子,指着外头的雪,叹道:

“这雪还有的好长一阵子下,粮总有吃完的那一天,你不是要用隆冬平价粮来稳固东西营大后方,不让这里的百姓暴乱吗?这么长的冬,难保不会出点什么事儿,货郎手里的粮一日日在涨,咱们手里囤的粮,又都转给了军营,我的姑娘啊,你绕这么大个圈子的初衷,总不至于只为了自家赚钱吧?”

这话能从齐二娘子的口里说出来,证明她是真的看清了盛姣姣的盘算,也是真的在为这盘算着急。

当初盛姣姣借钱是为着什么?治寿郡漫长的冬季,这还才开个头呢。

手里没粮,隆冬高价粮一出市,拿什么去平?

到时候人心一慌,治寿郡还是要乱,饿殍遍野时,属国趁机大举南下,齐漳与谭戟内忧外患,能撑得几时?

齐家在这样的乱世中,又能撑得几时?

“无妨,我还有后招。”

盛姣姣起身来,给齐二娘子倒茶,又是摇了摇手里的茶壶,话锋一转,叹道:

“我真是要买几个丫头了,四佬不顶事,端茶倒水的活儿,他根本做不来。”

入了冬,齐桡身上的事儿不但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

他每天要给院子扫雪,要去水泊凿冰,背冰块儿回来化水,又要练剑写字,又要端茶倒水......

家里的人都忙,除了齐老太太之外,每个人都被盛姣姣安排了活儿。

但谁也不敢让齐老太太做这些个琐事,就只能让小小年纪的齐桡来做了。

如果家里再不添人,会处处捉襟见肘。

见盛姣姣又说起了旁的事,齐二娘子气的一扭身子,不说话了。

便是这般,大批的粮食,陆续几次被齐明从集上,运到了郡北,不管齐漳与谭戟能不能从属国打出粮食来,现在西营与东营的两座军营,药材也不缺,粮食也不缺了。

然而,盛姣姣的粮山,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减少。

正当时,渐渐有消息从军寮里传出,今年的粮价要涨上天。

不少原本踌躇着,铁口直断今年粮价不会涨的货郎们,嗅到了商机,在得知这个从军寮里传出的消息时,不少货郎连夜启程,要出治寿郡去囤粮。

军寮里头除了三教九流,还有军营里头的军爷时常出入。

因而这里头的消息还是有相当可信度的。

有人说时军营里的粮不够了,有人说军营里管发钱,但不管粮了,所以今年不光光跳马湖的粮会涨到天价,整个治寿郡都不能幸免。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各个都还有出处,但凡有出处的流言蜚语,总能让人信上七八分。

于是治寿郡里,主动参军的人愈发的多了。

因为天价粮,谁也买不起。

有时候保家卫国一腔热血是一方面,但隆冬将至,见过治寿郡每年这个时候,饿死过一大票人的治寿郡儿郎们,也想借着参军,替自己与家人规避掉被饿死的风险。

很多人都是冲着治寿郡的兵制里规定,当兵的儿郎不仅仅可以获得军饷,每月还能获得一袋粮食来参军的。

若是一粒米也寻不出的隆冬,这么一袋粮食,可供一家人熬过许久寒冷的日子了。

与传闻相反的是,军营里头一直不缺粮,甚至相比较往年没有仗打的时候,军营里头的粮隐隐还出现了富裕。

每一顿,都能让辛苦戍边的儿郎们,吃到肚子撑!

这更加刺激了治寿郡的儿郎们,上前线来参军,许多并非跳马湖的儿郎,都在往前线跑。

星星战火,终成燎原之势。

一场大规模的参军潮,迅速席卷整个治寿郡。

因着属国贼心不死,多次小规模挑衅大泽,剑指集上废太子,终于让治寿郡总兵忍无可忍,兵制再次改动,由一营二千人,正式扩为四千人。

为守住废太子,白陶领二营,共八千兵守集上,升后翼长,秦瓦领一营四千兵调至郡北右翼,齐漳领一营四千兵调郡北左翼。

谭戟因战功卓越,数次屡立奇功,升郡北前翼长,掌秦瓦、齐漳师徒,统领八千兵,正面防守跳马湖,直立属国国界线边。

要掳废太子,最先得杀谭戟,踏过八千兵的尸首,才能到达集上。

跳马湖,完成了一万六千兵的布防。

而在此时,集上太子府内,端敏在房内发着脾气,将桌上的鸡鸭鱼肉,热腾腾的白米饭,全都扫到了地上,

“让你们派的人呢?我不过想要一个奴婢伺候罢了,你们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都多少天了?盛姣姣怎么还不来?你们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召她?”

她还等着在这府里立威,盛姣姣不来,她怎么打脸废太子妃?

屋檐外头的大雪里,跪着一大片的丫头太监,一个个的伏首跪在地上,不敢应声。

这可把端敏气的够呛,她可是有封号的郡主啊,太子妃一个庶民,尽管是她的婆母,可越是身份悬殊,端敏越是不能咽下这口气。

盛姣姣越是不来,端敏越是要她来。

她的命令这府上的人都敢不听,说明这些奴才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好啊,好啊,那个庶民婆母是主子,她这个身份高贵的郡主,就不是主子了吗?

锦绣上前,站在一身华贵衣裳的端敏背后,弯腰道:

“听说前几日夜里,就派人去召盛姣姣了,可是半道儿,却是被潜入大泽的属国人给杀了。”

“什么?”

一听这话,端敏登时有些瑟缩,忙是回头,拉住锦绣,

“这治寿郡这么乱?属国人竟然又来杀人了?”

她成亲那日,属国人都能直接杀入太子府,如何不能杀入集上了?

没有人会觉得这不可能,也没有人觉得这很突兀,细想起来,太子虽然被废,贬斥到了这里来,可终究还是天子血脉,若是太子落入了属国人手中,大泽颜面何在?

端敏便是再不懂事,也晓得跳马湖的局势紧张。

那两个派出去召盛姣姣来伺候的太监被杀了,并不可惜,可其中透出来的意思,却是让人从头寒到脚。

只怕太子府被属国针对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端敏一阵胆寒,忙拉住锦绣问道:

“糟了,我会不会有事?锦绣,怎么办啊?属国人连阉人都杀,这是对太子怀恨在心了。”

她如今也属于废太子这一边的人,属国人会不会也盯上她了?

这一刻,端敏哪里还去管盛姣姣有没有来伺候她,她都有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了,折磨盛姣姣打脸太子妃,哪里有保命要紧?

从小伺候端敏,生在内宅,长在内宅的锦绣,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她起先压根儿没想过,这是不是属国人对太子怀恨在心这之类的,只打听得来这个消息,想着赶紧的告诉郡主。

结果听郡主这样一说,锦绣吓的脸都白了。

她急忙握住了端敏的手,

“郡主,这哪里是段良缘啊,这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啊。”

端敏的父王无权无势,家中妻妾众多,空有富贵,家中却无一名男丁撑起家业。

而端敏又是家中女孩儿里最最不受宠的一个,生她的阿娘是个普普通通的深闺小姐,相对于权势漩涡中的这些个皇室子弟,端敏的阿娘无根无萍无权无势。

甚至因为阿娘的见识浅薄,连带着端敏的眼界也不宽。

能被皇上赐婚,还亲赐端敏封号“慧”,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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