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点了没？”李齐关切地问了一句。
纪珊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的道：“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你去干嘛了？不好好在翠红楼待着，乱跑什么？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要是被抓到你就死翘翘了。”
“你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解药吧？”纪珊玉拆穿了李齐的西洋镜道。
“哪有，我是真的担心你。你说你一个好好的朝廷钦犯，明知道现在满城的官兵都在抓你，你还到处乱跑，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就算不迷路，到时候遇到歹徒也不安全啊。”李齐苦口婆心地道。
纪珊玉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缓缓道：“我去看小姐的孩子了。”
“嗯？”李齐一怔。
“我不放心他，所以就去看了一眼。谁想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不良人，对方一直紧追不舍，为了摆脱他，我才受了伤……”
纪珊玉说话的语调很平淡，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就好像在说：我出门买了个菜……
“你小姐的孩子今年多大？”
“不满一岁。”
“那不还是婴儿吗？你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
纪珊玉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道：“我将他交给了一户农家……”
“这样啊？”李齐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婴儿下狠手的。再说，你去看他太危险，一不小心暴露就麻烦了。”
纪珊玉惨白的脸庞多了一丝悲伤，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小姐将她的孩子交付于我，要是我不能保护好小少爷。下了黄泉，我也无颜面对小姐……”
看着她这模样，李齐心里生出了一些怜悯：“也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和你小姐情同手足，可是有时候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不怕……”纪珊玉坚定地道，“只要能帮小姐完成遗愿，死又何妨。”
“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能不能为自己想一想。一个人可以忠诚，但不能太愚忠……你张口闭口就是你家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李齐劝说道。
“我自己？”纪珊玉微微一愣，片刻之后喃喃道，“我生下来就是为小姐而活，小姐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李齐见说不通，也懒得再说，正想站起身去倒杯茶润润喉时，他注意到门外有个人影。
“谁在外面？！”
陆锦霜听到刚才李齐的那番话时，走神了片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离开。
被李齐这么一喊，她索性也就只能推门而入：“是我。”
看到陆锦霜李齐松了口气：“你总算来了，你赶紧来看看她的伤。”
陆锦霜关上门，瞄了一眼床上的纪珊玉，走了过去：“纪姑娘，你没事吧？”
纪珊玉似乎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淡淡地道：“没事。”
“没事就行……”
“刚才我和李公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纪珊玉问。
陆锦霜笑了笑道：“听到了，不过纪小姐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多问。”
“那就最好，我也相信绝情宫的人不会言而无信。”纪珊玉道。
陆锦霜眉头微微一蹙：“那是自然，只不过纪小姐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到时候被官府的人找过来了，我也保不了你。”
李齐看着这两人有些疑惑，她们不是朋友？
这个陆锦霜怎么怪怪的？
还有那个纪珊玉好像话里有话……
“李东家，纪小姐就麻烦你了。”陆锦霜转头对李齐说了一句，“这几日我还有事，你多担待。”
说完也不等李齐回话，便直接推门离开。
等她一走，李齐凑过来问：“你和陆掌柜……”
“我和她师父做了一笔交易而已。”纪珊玉道。
“什么交易？”李齐下意识地问。
纪珊玉盯着李齐，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个男人很特别，明明什么功夫都不会，却给人一种想要吐露心声的冲动。
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原因。
见纪珊玉不说话，李齐尴尬地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
“告诉你也无妨。”纪珊玉道，“我用神幻丹作为交换，让绝情宫的人保我出城。”
“神幻丹又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们飞烟寨的三大神丹之一，无论你武功再高强的人，一旦服了神幻丹便会神志模糊，知无不言。”
“这么厉害？”
李齐不由感叹，这他喵的，这药要是放在自己那个时代，肯定是婚后夫妻的必备良药！
比测谎仪还牛！
简直就是麻雀啄牛腚，雀食牛批！
“你们飞烟寨，是不是专门炼丹的？”李齐好奇的问。
纪珊玉道：“算是吧。”
“怪不得你身上带着这么多丹药……”
李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那你们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恢复记忆的丹药？”
“恢复记忆？”
“对，就比如说啊。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来了，能不能有什么丹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纪珊玉思索了片刻道：“好像没有。”
李齐有些失望。
“怎么？你失忆了？”
“算是吧，我失忆的连我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了。”
纪珊玉有些意外，谈了口气道：“看来你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
谁说不是呢？已经没有比我更苦命的了……
……
陆锦霜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脑子里还在想着李齐的那句话：一个人可以忠诚，但不能太愚忠……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听从师父的话在办事，从来也没有为自己想过，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不明白。
有些事情不是她的本意，可是每一次她都要去做，就好比这一次……
想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夜行衣换上，吹灭了蜡烛，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
已到寅时，也是时候该动身了……
跳出窗外，只见她身轻如燕，两三下就跳上了屋顶，纵身跃了两下，在翠红楼后院的假山上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还亮着蜡烛的李齐房间，她在心里悠悠的道：“希望你不要怪我……”
一阵寒风吹过，陆锦霜便从假山上消失不见，好似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