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也比你大了几岁吧?”
“也不大。”
“哎,真好,姐姐是真喜欢跟你聊天。”
“……”
他继续喝水。
凌漾笑了笑,觑了眼窗外浓密的雨幕,又想起来早先纠结的问题,叹了口气,到底去不去日本看父亲。
叹息声在只雨息的屋子内,格外明显。
周颂不好当做视而不见,问了句怎么了。
“没……在想个事。”凌漾随意地回了个眸,瞥了眼隔壁的长沙发。
男孩子在喝水,收到目光,那双桃花眼越过了杯子上空与她视线交融。。
凌漾仿佛又有早前的那种感觉,他是个小孩儿,又是陌生人,情绪不需要遮遮掩掩。
是以她就忽然忍不住说:“我后妈打电话说我爸生病住院。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出国去看一眼。”
他只微微停顿一秒,随后也没什么意外地接话,道了句:“很远吗?”
“还行吧,在大阪。”她圈着手中的杯子,百无聊赖地说着纠结的理由,“距离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不想见的人。”
“不想见你父亲,还是不想见你后妈?”
“后者。”
“那就去。”
凌漾歪头扫了他一眼。
周颂淡淡说:“充其量就是不想见的人不小心碰个面而已,没什么损失;想见的人,没有见……是一种损失。”
凌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睛眨也不眨的。
她的眼睛妖媚灵气,直勾勾盯着人时让人不由自主好像也难以抵抗,肯定要被吸引去了目光。
周颂不太习惯这种坦然又深深的注视,回头看她的时候,轻抿的薄唇微动,说:“随口说说,姐姐根据自身情况自己决定。”
凌漾回神,牵起红唇,漂亮地笑一笑:“不是,我是觉得……弟弟,你有种超乎年龄的思想。”
“是嘛……”他淡淡道。
凌漾认真颔首:“我决定了,应该会去一趟。”
“嗯。”
雨势在两人一茬又一茬有些意料之外的聊天中不知不觉减小。
最后二人一齐看向窗外淅沥的小雨,然后对视一眼。
周颂起身:“麻烦你一下午了,谢谢姐姐。”
“这话说的。”凌漾说谢谢他帮她收拾厨房的一地狼藉才对,边说边跟着他往门口走。
把人送到了电梯口,他让她回去,凌漾又觉得不合适,还是进去了。
里面没有其他人,按了电梯凌漾又找了个话题聊。
“弟弟,你有……嗯,你们宿舍的合影吗?”
“嗯?”周颂茫然地瞥她。
凌漾仰头看他,他很高,踩着平底鞋的她需要仰着脑袋才能够与他对视。
“就是,我想看看施吟她弟弟长什么样。”
“……”周颂定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嘴里那句“我就是”的话又溢了出来。
昨晚在外面说他叫顾灼,是随口一说的。
凌漾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抱着手臂把眼神随意地落在电梯下降的数字上,说:“施吟说他弟弟长得是宿舍里最一般的。”
“……”他嚅了嚅唇瓣,却说不出话,喉咙口的话也似乎被阻隔住,飘不出来。
凌漾没注意,自顾自说:“但是我以前去过她家,施吟是览市人,但他们家一直在这边生活,我以前见过她弟弟。”
“……”
“大概有七八年了,可能长变样了吧,”她不太确定地道,“但是以前好像那弟弟就长得很祸水,现在的话,应该也不至于长残吧?”
“……”他悠悠张口,低语道,“亲姐都喜欢开玩笑吐槽自己弟弟的,她的话可信度,可能不高。”
“哎,那倒是……那你意思是你舍友长得不错?”凌漾睨他。
“……”周颂难为极了,说“别人”不好看,不合适,说自己好看,说不出口。
凌漾:“嗯?有你好看么?”
“……”
他低低咳了起来。
凌漾笑看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戏谑道:“不好意思说啊?你有照片么?”她眨眨眼,笑道,“给姐姐瞧瞧。”
第5章 女朋友这就有了。
电梯里的静谧似乎一秒能穿过漫长时空,一秒万年。
周颂状似随意地说:“他不爱拍照片,平时冷酷着呢。”
“哦~”凌漾笑着点点头,“冷酷啊,果然还是小屁孩儿。”
“……”
周颂唇角隐隐一抽,免不了问,“冷酷怎么就……小屁孩儿了?”
“因为成熟的男人,都很绅士啊,不冷啊。”她笑。
“……”周颂悠悠道,“人性子就那样,冷酷不代表不绅士。”
“哟,”她朝他戏谑道,“你这会儿又为你舍友伸张正义来了,那小屁孩儿人缘很好啊。”
“……”
她叹口气:“我就是很好奇当年那小家伙,现在长什么样了,他小时候,可帅了,和你有得一拼。”
“……”
恰好电梯到了,话题被终止,他说句谢谢姐姐夸奖后就没有犹豫地迈开了腿出去。
凌漾当然不知道他的谢谢,不是在谢那句“有得一拼”,而是谢她那句“可帅了”。
她站在入户大厅外的廊下看着他进了车,开口说:“路滑,慢点开。”
周颂隔着车窗望出去。还有细雨在不断落下,像一片幕布,两米外的女孩子拢着手在身前,像是冷一样,但明眸还是骨碌碌盯着他的车,嘴角也含着笑。
说实话这温柔的表情和他姐如出一辙,但是她那天生魅惑的眼睛不是施吟,他怎么都无法当做是他姐在嘱咐他。
所以只能对视两秒后,含糊地点点头像个小朋友一样地应好,然后就踩下油门疾驰而去了。
凌漾在外面站了会儿,看了看漫天乌云下的雨,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
这一下午,仿佛一场梦。
雨停梦醒……但是收获是有的,和昨晚的老城区之行一样,还挺不错。
凌漾回家后就拿手机搜索了下飞日本的机票,在几个时间中犹豫不定时,先打了个电话给她妈妈。
父母离婚几年,母亲也已经再婚,不过继父和母亲年岁相当,看着挺和谐,对凌漾也很自然地温和,她没那么排挤。
接电话的就是她继父,语调温柔地和她说她妈妈在午睡。
凌漾心想这种去日本的事也不太好由他转达,就表示等晚上再打电话。
继父关心了她几句生活中的事,说着说着,电话里就传来了母亲初醒的声音,在问什么人打电话。
继父的声音传出去,告诉她说是漾漾。
很快电话由她母亲接起来,问:“漾漾?怎么了?”
凌漾把事情说了。
那头的母亲很平常地道:“就去一趟吧,去看他,其他人不用管,不去了你也要纠结难受几天的。”
凌漾想起顾灼说的话……想见的人没见,是一种损失,这种损失通常称之为,后悔。
所以说他年少却心思深,有些话说到人心里去了,仿佛把陷在漩涡里的她拉扯了出来。
挂了电话,凌漾定了机票,去三天。
第二天在充州直飞大阪。
她父亲已经出院了,精神头看着也还行,只不过见到她那想念之情还挺真切的,很开心。
凌漾也算是补上了顾灼说的那个……损失。
后面两天她顺着在日本玩一玩。
本来是三天就要打道回府的,毕竟他父亲家里有个大她八岁的后妈,凌漾待不惯,住酒店她爸爸又不乐意,所以她没想久待。
但是没料到后面的大阪天气不好,风雨交加导致多数航班延误或者取消。
凌漾在日本又多待了整整一周,那一周难受极了,天气不好又不能出门,每天在家里与那差八岁的后妈待在一块儿,看来看去。
父亲在家的时候,后妈管她叫漾漾,父亲不在的时候,她从凌漾面前走过都不带赏个眼神的。
八百年一遇的聊天是这样的:。
后妈:“这房子你住着还习惯吗?习惯多待几天。”
凌漾起初还觉得对话挺平常的,是以回了句:“还行吧。”
接下来对方说:“不习惯也正常,是你爸千挑万选买给我的,都是按我的喜好来的。”说完温柔贤淑地浅浅笑了笑。
凌漾静默少许,就平静地对她道:“说起来,忘了跟我爸说,他给我的几个房子我挑了个大平层在装修,其余的送我妈了。”
“……”后妈面色如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