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春突然凑近了他,似乎是想看清楚他脸上是不是真的有藏匿起来的兴奋,“案首啊!案首你居然都不激动的吗?!”
吴锡元微微一怔,脸上倒是露出了些真心的喜悦。
坐在一旁的苏九月听了这话也急忙站了起来,“孟公子,我夫君真的中了案首?!”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如今的苏九月看着孟玉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报喜鸟似的,简直不能再可爱了。
孟玉春听了她这话更是一脸诧异,“你们居然不知道?!”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这可都日上三竿了啊!”
吴锡元笑了起来,“我们确实不知道,还真得谢谢你。早晨听说州府那边死了人,我们便想着晚些再去。”
听他说起这事儿,孟玉春显然知道的比尚未出门的吴锡元多许多,就点了点头,“是有这事儿,那会儿我正好也在,亲眼看到有人杀了人,那血都溅到周围人身上了,幸好我跑的快。”
说起来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死的人也是个书生,据说杀他的人是他老丈人。他媳妇儿嫁到他家两年都没到,就难产没了。如今他娘给他订了个地主家的小姐,只等他考中秀才就成亲呢!”
苏九月向来是个心软的,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即便是不想那秀才娶地主家小姐,也该好好跟人家说啊,怎的能杀人呢!”
孟玉春书读的不好,正是因为他有一颗八卦的心,这会儿听苏九月问起,立刻兴致勃勃地给她解释道:“小嫂子,这事你不知道。据说正是那个书生想要跟地主小姐在一起,才在媳妇儿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
苏九月听了这话,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她见过女人生孩子,她娘亲生弟弟妹妹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说没生过孩子的姑娘不让看。可是她家根本也没个别人,她就给打了热水送进去。
这也是她娘做的那样过分,她心中虽然有怨言,但却始终留一线的原因。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一盆一盆端出去的血水,她娘当初生她的时候定然也是这样的。
可如今居然有人会在自己女人给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动手脚,这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他爹……怎么不报官?”苏九月问道。
孟玉春一脸可惜的看着他们夫妻俩,怎的锡元兄那样聪明,娶得媳妇儿却是个小傻子呢?
“小嫂子啊,地主乡绅每年可没少给县太爷孝敬,您觉得呢?”
苏九月忽然就想到了当初她想要给锡元讨个公道,找了县太爷报官,对方并不处理。
甚至连证人都不敢出面作证,到最后她实在没了办法才又跑去找怡姐儿帮忙,才总算是让崔家人付出了代价。
没想到这样的事儿居然还会发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能讨得公道,这天下人大多数都是不幸的。
她有些黯然伤神,“原先一直生活在村子里,乡亲们都淳朴,就算有摩擦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如今出来之后,才忽然发现,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不在乎王法,似乎那些王法只是约束我们这些草民的。”
吴锡元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硬生生地将她从有些难过的情绪里拉扯了出来。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似乎有些搞不懂他为何当着外人的面儿做这些亲密的举动。
被她水汪汪的杏眼盯着,吴锡元才淡定地收回手去,说道:“这天底下便是太阳光都有照不到的地方,更何况是皇权统治的天下?如今的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些年来赋税也减轻了,大伙家中也都有了余粮。即使这次大旱,朝廷也尽快给各家各户分了救济粮。”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瞬间,“若是那男人岳父能去州府击鼓鸣冤,王大人肯定会给他一个公道。且这事儿从早上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时辰,怎的都传的人尽皆知了?真要我说,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孟玉春心悦诚服地点着头,“锡元兄说的对,我忽然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似乎就是有人刻意传播的一样。”
苏九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本来阅历就浅,凡事儿只能看到表面,若不是锡元说起,她恐怕一辈子都想不通其中的不对劲儿。
“说到底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我待会儿要去趟岳府。孟公子,你同我夫君一起在家里坐坐,中午我回来炒两个菜,打一壶小酒,咱们也庆祝一下。”
孟玉春自然一口应下,吴锡元可是案首啊!一个州府也只能出这么一个。
他这样的基本上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自己同他打好交道绝对没有坏处。
苏九月转身就要将桌上的小菜和饼子端回厨房,吴锡元也下意识地帮她。
“媳妇儿,你去忙吧,碗我来洗就好。”
苏九月也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给自己帮忙,就将围裙给他戴上,“那就麻烦你了哦。”
只有孟玉春站在门口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苏九月走了,他才凑到吴锡元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锡元兄,你怎的还洗碗?君子远庖厨啊。”
吴锡元却浑然不在意,“那就姑且当我不是君子吧,我家里媳妇儿赚钱养家,还要给我洗衣做饭。我不过帮着洗个碗有何不可?她是我媳妇儿,又不是买来伺候我的丫鬟。”
孟玉春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可是老祖宗都是这样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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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孟玉春:出来混的都是谁厉害谁是哥,跟年龄无关!所以是锡元兄!嘿嘿嘿,今天才看到app上居然多了打赏榜!我居然有二百多打赏了!哇哇哇!实在开心!感谢姐妹们的投喂~~么么哒~~】
第311章 喜讯
吴锡元干活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
他手上的动作都没停,就直接说道:“老祖宗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孟玉春看着他的动作,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再一想家中的活计都是他娘干,他爹就是躺在炕上逗猫都不会搭把手。
就连他自己也潜意识地认为这有些事情就是女人来做的,若不是今日来见到吴锡元洗碗,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居然还有夫妻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见他沉默了,吴锡元也不同他客气,直接说道:“你去把脏水倒了,下午要吃饭就要干活,可别真把自己当客人啊!”
孟玉春对他这话倒是没有多排斥,毕竟一个月的袜子都洗了,还在乎去倒一盆脏水吗?
苏九月去了岳府很轻易地就见到了岳夫人,岳夫人正叫了裁缝铺的人过来给岳宝雅量衣服的,见到苏九月来了,就也顺便给她做了一身。
苏九月不好意思,“前几日才刚做了衣服的,哪儿能再让娘给做衣服。”
岳夫人却说道:“你同娘这样客气作甚?姑娘家的,衣服哪儿有嫌弃多的?再说了,咱们现在做的可是夏装,你先量了身长,待会儿再看看布料有哪个喜欢的。”
等挑好料子,岳夫人才把岳宝雅打发了,对着苏九月问道:“你向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的?今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跟娘说说?娘替你出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自己亲娘家也不能整日回去的,更何况义母这里。
苏九月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不会整日上门,省得讨人嫌。
听了岳夫人的话,她笑了笑,“也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过是咱们绣坊的绣娘,女儿撵走了两个,想着来跟您说一声。”
岳夫人听了她这话,倒是诧异地一挑眉,旋即掩唇笑了起来,“我还当我的小九月没半点脾气呢!如今看来倒是娘看轻你了,说来听听?到底是为何撵她们走的?”
在她看来,不过是撵走了两个绣娘,根本不值一提。
她府上的管事撵走两个下人,她都不会过问的,更何况这撵人的还是她的义女。
按着苏九月这么好的性子,恐怕如果不是实在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根本不会发火。
苏九月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她根本没管过人,所以在她看来,撵走了两个绣娘是个大事儿。
她自己心中也是在忐忑,自己会不会惹了岳夫人生气……
她将前几日发生的事儿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岳夫人,岳夫人听得是直点头。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苏九月这件事儿做得漂亮,便是她亲生女儿宝雅恐怕都不会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只是这孩子办事儿底气还是有些不足,孩子的底气是爹娘给的,就像她家宝雅即便是惹了祸也半点都不会慌,她知道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她爹娘给顶着。
可惜自己没有早些认识这孩子,也能多给她些底气,如今只能再慢慢来了。
幸好她这性子该强硬的时候还是能强硬起来了,脑子也聪明,倒不至于扶不起来。
“你做得很好呀!她们可有给你受什么委屈?”岳夫人问道。
苏九月摇了摇头,“哪儿能啊,我借着娘的名声狐假虎威,不给娘抹黑就好。”
岳夫人笑个不停,“你还知道狐假虎威?真厉害,这店交给你管我是再放心不过了。你怎样?累不累?若是觉得累了,倒也不用去得那么勤快,店里挑个管事管着就行。”
苏九月连忙拒绝,“女儿不觉得累,赋闲在家也怪无趣的,去了绣坊听着她们说一些平日的趣事,我还觉得挺有意思。”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苏九月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忘了说。
她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娘,还有件事儿女儿要同你说。”
看着她的神情,再联想到今日正好要放榜,她几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但却依然十分配合地问道:“哦?何事?看你这一脸笑,怕是大好事儿吧?”
苏九月此时的样子用一句笑靥如花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是好事,我夫君考中秀才了,方才他同窗来家里送信,说他中了案首。”
岳夫人也是喜笑颜开,她原本以为只是中了秀才,没想到她这便宜女婿居然中了案首?!
秀才和案首能一样吗?案首那可是第一名啊!
整个州府最厉害的学子!学问那自然是相当厉害,恐怕三年后乡试也能一举中第!
那她这义女也该熬出头了,看来今后她没事儿是得好好教教她了。
原本只是想帮她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可现在还得教她一些掌家的门道。
毕竟当一个普通人和当一个命妇,那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那可真真是太好了!我当初一直想你兄长从文,却没想到他根本读不进去书,如今女婿能考中案首,也算是圆了我的梦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夸赞,等明日再和那些个太太们打马吊,绝对能好好显摆一回。
还当谁家没个读书人?你家普通的读书人,能和我家案首孩子相比吗?!
“翡翠!去将早先老爷收的那个狼毫拿来,留给他们爷俩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给九月拿回去。也好让我那好女婿做出更好的文章来!”
苏九月上门的时候就带了自己做的些泡萝卜,回去的时候却不仅做了两身衣服,还拐带了一支狼毫笔……
还真真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岳夫人要派马车送她,却被她拒绝了。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娘亲不用麻烦。今儿锡元的同窗来了,我待会儿要去打些酒回去,马车还真没我走着方便。”
她说得真心实意,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
岳夫人也只好妥协了,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门口,才仔细叮嘱道:“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今后若是再遇上什么事儿,直接来找娘就是。”
第312章 不太平了
苏九月和吴锡元两口子都不是贪嘴之人,再加上先前儿贫穷日子过久了,来雍州城这么久,还真没打过一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