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是绿水村郑家的,进门不到两年就给郑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将相公拿捏得死死的,修路时她刚生完孩子坐月子,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前几天才来的。
极为聒噪的人,不好别的,就好八卦。
两天就因碎嘴出了名。
郑家媳妇盯着手足无措的春花,故作思忖地说,“她也不搭理大牛,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呀?”
云巧和春花怎么闹掰的无人知晓,反正云巧看到春花就躲,对秦大牛更是没个好脸,惊奇的是,只要云巧来,当晚春花必定挨打,郑家媳妇秦大牛是不是...
秦大牛生得魁梧,春花身子弱,哪儿满足得了他。
云巧傻里傻气的,再好欺负不过了。
秦婆子看她似笑非笑,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啊...”
郑家媳妇笑容不减,“我就问问。”
秦婆子碎了口痰,“自个没羞没臊和汉子钻树林就算了,竟往我家大牛身上泼脏水,是不是你家那口子长得太丑下不去嘴,盯上秀才爷了啊。”
唐钝带着云巧经过时,就郑家媳妇看得最入迷,秦婆子这把岁数的人都替她臊得慌。
周围谁不知道郑家媳妇是个狐媚子啊,她没来时,人们专专心心修路,天亮动工,天黑收工,日子风平浪静的。
郑家媳妇来了后,时不时夜里溜出去找她汉子,办事也不走远点,动静大得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
不知带坏了多少人。
她夜里如厕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撞到什么人。
秦婆子骂道,“也就你天天惦记着那档子事。”
赵家媳妇脸色通红,梗着脖子顶回去道,“甭以为你死了男人所有人就得跟你守活寡,我不惦记那档子事哪儿来的儿子,难不成你那几个儿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秦婆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尤其看赵家媳妇轻轻抚摸自己肚子,仿佛里边又有儿子似的,秦婆子更是一肚子火,一掌拍到春花脑袋上,“没看到我被人欺负了呀。”
春花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秦婆子觉得晦气,揪着她耳朵往树林走,“你说你有啥出息,比不过云巧就算了,连赵家婆娘都比不过...”
春花呜呜啜泣着,不顶嘴,也不还手。
郑家媳妇觉得无趣,笑盈盈凑到旁边人堆里,温温声声地说,“我记得云巧常去地里给大牛送水来着,怎么突然就闹僵了?”
妇人们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过来问她,“你是不是找你家汉子时瞧见了什么?”
郑家媳妇脸热,她找她汉子几乎都是夜里,黑灯瞎火的,哪儿有什么人。
她顺顺自己头发,羞赧道,“我看云巧挺善良的姑娘,没有跟谁红过脸,据说春花被抬回娘家的那晚,云巧还给她送人参去了,隔天怎么就变了呢?”
她不提这件事,人们差点忘了,如梦初醒道,“我看春花娘不知好歹得罪云巧了,云巧拿人参救了春花的命,春花娘非但不感激,抱怨云巧烧了她半捆柴...”
“是有这回事,云巧烧了她半捆柴,还了一背篓回来...”
那时郑家媳妇还在坐月子,“怎么没听人说?”
“当时秋娥婆婆蹦哒得厉害,还把唐家那位祖宗招来了,自然没人关注还柴的事情。”
郑家媳妇不死心,“云巧以前经常往秦家荒地跑...”
有声音打断她,“春花怂恿的呗,就云巧的性子,哪儿懂那些!”
郑家媳妇暗暗蹙眉,心道她们是不是小瞧了云巧。
清晨她和唐钝去镇上,背篓是唐钝背着的,回来时,唐钝两手空空,她真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会体贴唐钝抢着帮装满的背篓?
想到唐钝那张俊朗清肃的脸,郑家媳妇脸颊滚烫。
其他人见她这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打你来了后,风气越来越不好了。”
晚上树丛多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郑家媳妇脸色绯红,嗔道,“你们现在舒服了,个个都怪我,我要没来,你们就一直憋着?”
“......”
郑家媳妇说话没个忌讳,有人撞她胳膊,“没羞没臊的,还有小姑娘呢。”
人堆后边的云惠怔了怔,脸色血红的跑开。
郑家媳妇笑得欢,“过两年就不是了。”
沈家没有在唐钝身上捞到更多好处,扬言要替云惠找个踏实孝顺的,小曹氏眼光高,整天和长流村的人凑堆,时不时送两个野果,送小半碗米饭,借机询问对方家的情况。
云惠模样比不得云妮,但比云巧好看太多。
长流村还真有人家瞧上她了。
郑家媳妇望着跑远的背影,思考道,“你们说她有没有和...”
旁边人捂她的嘴,“小心她奶撕你的嘴。”
沈家特别重视云惠的亲事,前两天方家老婆子说看到云惠偷偷摸摸牵小伙子的手,传到曹氏耳朵里,跳过去呼呼呼扇对方巴掌,撕对方的嘴,不要命似的。
郑家媳妇还上前拉架了,自然记得那幕。
然而她并不在意那些,“这年头,只要过得好不就行了?”
“长流村底蕴深厚,注重名声德行,你别毁了人家的好事。”
长流村的人走到哪儿都高高在上的,除了家境好,再就是她们自诩知书达理,和不知礼数的难民不同。
云惠名声有损,长流村那边势必不会娶她的。
郑家媳妇不服,“我又没说什么...沈家也够偏心的,云巧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跳出来帮忙...我要是唐家,我也不承认这个亲家...”
唐钝的为人处事没几个人敢质疑。
那是唐家和长流村的脸面,稍不留神会引起众怒。
周围几个人瞪郑家媳妇。
郑家媳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笑着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她们谈笑的时候,云巧提着篮子回了沈家。
篱笆周围生出了杂草,屋檐下的台阶起了绿绿的青苔,仿佛没有人住似的。
云巧敲着门,细细地喊了两声翔哥儿。
“来了。”沈云翔拖着草鞋,懒洋洋的走出屋,他刚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边擦头边打开门。
肉已经凉了,粘成了一块。
沈云翔问,“唐钝奶煮的?”
“嗯,你尝尝...”篮子里放着一双筷子,她夹起喂他。
沈云翔张开嘴,顺势拉着她往外走了两步,“你去过石屋了没?”
他不懂什么舆图,但衙役交代的差事会暴露石屋的位置。
“去过了,东西被云妮搬走了。”
“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她又夹起一块肉,沈云翔往后缩,“你也吃。”
“我吃过了,这是你的。”
沈云翔张嘴含住,又问她,“妮姐儿找过你没?”
“没啊。”云巧斜起眼,“我五十天没见过云妮了。”
“这么久了?”
从唐家回来他就老实待在家,衙役找他问话后,他更是没出过门,转眼就一个多月了?
云巧道,“对啊,你都不来找我。”
“你成天在山里跑,早出晚归的,我去哪儿找你?”
“唐钝家啊,我每天晚上都回去的。”
沈云翔理亏,“行,过两天我去唐钝家找你...”
“过两天不行,我要送唐钝去县学。”
沈云翔:“......”
唐钝用得着人送?他迟疑,“唐钝找不着路?”
“我带他抄近道。”云巧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沈云翔眯起眼,“你去过县里?”
他怎么不知道?
“没去过。”
“你找不着路还送他?走丢了怎么办?”沈云翔忍不住敲她脑袋,严肃警告,“不准去。”
云巧不服,“我认路很厉害的。”
山长和衙役夸她有天赋呢。
“那也不准去。”
涟水县离福安镇差不多五十公里,穿过北阳镇,沿着东北方向的官道往前走就到了。
唐钝白天去镇上租了辆牛车,用不着人送。
至于云巧说的近道,唐钝从来没有考虑过。
山路曲折蜿蜒,哪怕有近道,到县里恐怕也累得筋疲力尽了,哪儿有精神熟悉县学环境读书?
第84章 084 离家
担心云巧那天追着他出门, 唐钝刻意提醒她,“李善等着要舆图,你拿了钱就要专心办好他的事, 否则就是偷懒, 偷懒要扣钱的。”
云巧顿时歇了送他的心思, 默默扒碗里的饭, 像丢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