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点头,抬手示意她退下。
她望向铜镜,伸手摸了摸腹部。
她并没有怀上孩子,不过是为了与谢陶争宠,才玩得这一出戏。
好在府医听话,不消她多做威逼利诱,就乖乖投靠了她。
她勾起红唇,眼睛里都是恣意微笑。
翌日。
天气放晴,小厮们铲完雪,整座相府宛如水洗也似,干净而整洁。
谢昭捧着手炉,被侍女们前后簇拥着,迈着莲步去对面见谢陶。
还未靠近初心院,守门的丫鬟立即奔过来,谄媚笑道:“夫人,那女人刚刚去后院看湖了!她昨儿哭了一整夜,今天早上起来,那眼泡还是肿的呢!”
谢昭笑了笑,示意芳儿赏她一把银瓜子,又带着人往后院走。
后院有一片湖,湖面结着薄薄的冰,景致还算不错。
谢昭远远看见谢陶坐在湖边,正捡小石头往水里砸着玩儿。
她渐渐走近了,故意咳嗽一声。
谢陶回头,她笑靥如花:“哟,妹妹在这里游湖,也不怕冻着。相爷说,这里风大天寒,叮嘱我不要过来呢。难道相爷不曾叮嘱妹妹?也是,妹妹都没什么机会与相爷说私房话,又哪里能被叮嘱……”
谢陶一看见她就生气,捡了颗大石头,狠狠砸进水里,“我不欢喜你,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浪花溅得很高,沾湿了她的裙摆。
她揉了把裙摆,余光看见谢昭不仅没走,反而越靠近她。
此时软软回去给她拿手炉了,她不大敢独自面对谢昭,于是站起身,往旁边退了两步。
谢昭望了眼湖面,心思忽然百转千回。
皇上曾下旨,除非谢陶主动和离,否则决不允许顾钦原休弃她。
她若想被扶正,谢陶这个小贱人就必须离开顾钦原。
与其费尽心思与这小贱人争宠,不如设局让她主动厌弃顾钦原……
她勾起红唇,把手炉递给芳儿,独自靠近谢陶,“我好心来与妹妹说话,妹妹这样怕我做什么?”
谢陶从小到大被她设计,对她是又恨又怕,因此连连后退,“你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谢昭,我从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偏要抢我的东西?!”
她说完,谢昭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大力握住谢陶的手腕,歪头轻笑:“从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谢陶,你的存在,就是对不起我……”
话音落地,她忽然倒向湖面!
谢陶震惊地睁大眼睛,只听得“噗通”一声响,她竟然就这么自己主动落了水!
随着水花四溅,芳儿立即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把小夫人推下水了!快来人啊!”
跟着谢昭的这群丫鬟婆子里,自然有会泅水的,不过片刻功夫就把谢昭给捞了上来。
而此时,芳儿的大喊大叫,把全府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同情地望着昏迷不醒的谢昭,等谢昭被抬回昭华院,又纷纷对谢陶指指点点。
谢陶孤零零站在石头上,满脸懵懂,不是未看破谢昭的计谋,而是看破了,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对她自己也这般心狠!
她可是怀着身孕啊!
软软抱着手炉冲过来,皱眉道:“小姐,我才离开多大一会儿,怎的就生这种事了?!听说顾丞相已经回府,不管是不是你推谢昭下水的,他怕是都要对你脾气了!”
谢陶回过神,茫然道:“那,那怎么办?”
软软是被张祁云送过来保护谢陶的,原是杀手出身,虽也有点儿小聪明,但对深闺女子争斗这种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外行。
她把手炉塞到谢陶怀里,小声道:“要不……咱们去公子家里躲一躲?”
谢陶忙摆手:“不行不行,钦原哥哥会更生气的……”
主仆俩还没商议出个所以然,已经有一群膀大腰圆的婆子过来,凶狠地盯着谢陶,“相爷有令,请夫人马上去昭华院!”
说着,不动声色地把主仆俩围了起来。
谢陶抱紧手炉,忐忑道:“谢昭不是我推下水的……”
为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夫人跟奴婢解释什么,还是快随奴婢去见相爷吧!”
谢陶低头,只得随她们往昭华院去。
她走了一路,抖了一路,见到昭华院的门,忍不住抖得越厉害。
身后的婆子推了她一把,粗声道:“快进去!”
谢陶双腿一软,幸得软软及时扶住她,才没叫她出丑。
好不容易挪进昭华院,刚走到庭院中间,只见隔扇被打开,顾钦原背着手,铁青着脸出现在房廊下。
“钦,钦原哥哥……”谢陶仰头。
她欲要解释谢昭并不是她推的,顾钦原冷漠道:“我原以为你心性纯良,没想到你竟是蛇蝎心肠!幸得昭儿和孩子没有大碍,否则,我定要你以命偿命!”
谢陶面色苍白,呆呆望着他。
他说,若谢昭出事,竟要她以命……偿命?
顾钦原如今看不得她这副呆相,全然只当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声音越得冷:“昭儿没醒来之前,你便一直跪在这里。她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滚回初心院!”
语毕,有小厮搬了大椅出来,他撩袍,淡然地在大椅上落座。
另一名小厮递了热茶上来,他接过,以茶盖轻抚茶面,缓缓抬眸盯向谢陶。
谢陶眼圈通红,“我没有错,我不跪……”
身侧的软软摩拳擦掌,已然准备随时为她出手。
然而顾钦原手底下养的高手,也不是吃素的,十几名刺客高手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直接与软软对打在一处!
顾钦原冷眼盯着逐渐出于下风的软软,笑得嘲讽:“本相就猜到你是张祁云的人,他的手伸得未免太长……打晕了,扔回张府。”
软软双拳难敌四手,可怜兮兮地最后望了眼谢陶,果真被人打晕过去了!
谢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要帮软软却无能为力,下一瞬就被人从后面踢弯了膝盖,“噗通”跪在了冷硬的青石板上!
她眼睁睁望着软软被人拖走,想要起来,却有个人高马大的婆子,死死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