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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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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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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仙的声音清越如剑鸣:“云水淼是我昆仑的人,寄某今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走她,还望道君成全。”

谢无妄只想冷笑。

这么拙劣而蹩脚的借口,也就寄怀舟这种脑子一根筋的人会用,他还真敢用!

等……等等!

云水淼。

谢无妄神魂一僵。

一只无骨蛇般的手趁机缠上了他的袖口。

云水淼那个极特殊的、像是捏着鼻子和喉管发出的矫揉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走,道君,我不走。他会杀了我,你要保护我……”

谢无妄:“……”

嘶!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酒的阴影。

触到云水淼的气息,瞥见她的身影,强大的通感立刻直袭脑海,他仿佛回到了灯火辉煌的乾元殿,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风味独特的“美酒”。

此间滋味,实在难以述说。

想到自己即将为了这个马尿味的女人伤透宁青青的心,谢无妄不禁怒极而笑,神魂癫狂。

这算什么事?

宁青青坐在殿顶上,感受着胸腔传出的痛楚。

从心魔和器灵得意洋洋的吹嘘中,她知道距离竹林一夜,已过去了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这具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多思,胸口除了疼痛之外,还添了从前没有的无力绝望。

宁青青垂下了眼角。

她是非常聪明的高等生物,她并不觉得这个身体像心魔和器灵所说的那样愚蠢。

“她”只是全身心地爱着一个人,给他全部痴心和爱意,问心无愧地爱着他。

付出纯真的善良和爱意,却收获了伤害。这不是她的错。如果整个世界都在用恶意回报那些善良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一定病了,并且病入膏肓。

宁青青恹恹地换了个姿势,蹲在屋脊。

她喜欢这个身体,舍不得让它送上去受欺负。

还不如躺在殿顶看戏。

……等等!

一声清越剑鸣传来,寄怀舟长剑微挑,铿锵有声。

啊!雪!星!

宁青青转了转眼珠。虽然这是妄境,但雪星是她看中的剑,她不会让它受欺负的,至少,不能让别的剑欺负到它的头上!

她计上心头,唇角勾起坏笑。

此刻,谢无妄正被身侧那块马尿味的牛皮糖粘得魂魄冒烟,瞳仁之上血丝一道接一道迸裂。

这一日的场景他记忆犹新,宁青青面色异常惨白,连唇色也是浅淡的,一双眼睛分明没有含泪,却能看出波光颤动。这是伤心入了眼眸。

她的声线是颤抖的,字字泣血,离开时的背影却异常决绝,柔弱的脊背立得笔直,肩膀一晃也不晃。

这一日之后,她就再没有欢喜过。她变得平静、哀伤、憔悴,直到他把一个女人带回玉梨苑那日,她才回光返照了一瞬,然后,她的眸中永远失去了光。

谢无妄的神魂轻轻地笑着,心脏不断往下沉。

余光瞥见她的身影从殿顶掠下来,他笑了笑,琉璃血丝不断迸裂,占满半个眼眸。

他会带她回去,从此悉心呵护。

他有好多话,要细细与她说。

‘阿青,等我。’

他盯着她。

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云水淼什么事。

到了今日他才发现,原来云水淼存在感十足。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断搔首弄姿,装作不小心地对着他呵气,令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了那个恐怖的酒味。

而宁青青……

她的举动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声声控诉,像是柔软的针,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扎进谢无妄的心。

在真真切切地失去过她之后,他已不再有半点不耐烦,而是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中。

他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

悬在她眸中的泪,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锋刃。

那两汪清泉,摇摇欲坠。

不过,一切与记忆中仍是有些区别——到了该为他披上战袍、递上宝剑的时候,她却径自转身去到寄怀舟面前,将属于谢无妄的法衣披到了寄怀舟的身上,再用手中的龙曜换走了寄怀舟手上的雪星剑。

这是她的记忆催生的妄境,寄怀舟像块木头一样,老老实实任她倒饬。

谢无妄:“?”

比斗如约进行。

一招一式,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他手中无剑,却照旧施着剑招,怪诞别扭自不必说。

寄怀舟修为已至合道大圆满。

谢无妄虽不至于落败,但却无法再像记忆中那样轻描淡写地接下剑招,并且随手挥开牛皮糖般不断粘上来的云水淼。

只见她一次又一次尖声惊叫着,拧着她的水蛇腰,不断往他面前凑过来、凑过来……

每一次,都成功在他魂魄中掀起血雨腥风,叫他一番又一番地不断回忆起,在那整整四日里,被饮不尽的“美酒”支配的恐惧。

“啊——道君!”

“道君救命!”

“妾身好害怕呀!”

谢无妄:“……”

第44章 痛彻心扉

乾元殿前。

广场。

宁青青说完伤心话,欺骗寄怀舟说龙曜有灵之后,却义无反顾地把谢无妄的法衣和龙曜,都塞给了寄怀舟。

谢无妄:“……”

两位绝世强者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战斗。

谢无妄手中无剑,身边又有云水淼这个拖油瓶,虽不至于落败,但难免负伤。

他将右手横于身前。

他原是反手握着龙曜,用剑鞘轻而易举地击退寄怀舟的进攻,然而此刻,龙曜在寄怀舟手里,自己却只能虚虚握着右手,以肩和臂来承受那些本该落在剑鞘上的攻击。

龙曜无刃,是一柄古朴沧桑的重剑,一剑一剑钝钝地斩在身上,疼极了。

龙曜是他的本命剑,身体的自发防御不防龙曜。

一记记重击,堪称被至亲捅刀。

事实上,正是如此。他的法衣披在寄怀舟的身上,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暗黑的流光,刺目之极。圣山顶一战,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披上战袍,后来残墓一战、谢城一战,比起眼下更加凶险百倍,他的身上却失去了那一层带着温暖柔情的防御。

不仅如此,此刻她还亲手将唯一能伤到他的龙曜递到了寄怀舟手中。一记一记,筋骨震裂,痛入神魂。

谢无妄倒是不怨她,反而觉得有些痛快!

一击又一击,身体寸寸破裂,剧痛连绵不绝。口中鲜血狂涌,战斗愈加酣畅。

他的心肠是冷硬的,待人狠,待自己更狠。疼痛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眸中浮起了轻飘飘的笑意——倘若这样便能令她解恨,区区疼痛,又有何妨?

重剑击落,倒是替他短暂驱散了笼罩在心头的阴云,让他无暇去细想那双盛满哀伤的眼睛。

这一身伤,是痛,也是痛快。

他倒是宁愿她鲜活地报复,也不愿她行尸走肉般凋零。

“再来。”他淡淡开口。

原是云淡风轻,但此刻身躯已经遭受重创,口一开,便鲜血狂涌,喘息沉沉。

颇有一点英雄末路的苍凉。

寄怀舟举剑迎上,冷声道:“寄某堂堂正正与你一战,不需要你让!道君莫不是舍不得离开云水淼片刻?”

原本的战斗中,谢无妄身边带着人却游刃有余,寄怀舟落在下风,深觉屈辱,于是含恨说出了这句话。此刻听来,却是无比嘲讽了。

谢无妄轻笑:“是又如何。”

反倒纵着云水淼又靠近了些。

雪上加霜,魂魄生烟。

真·谢无妄:“……”

睥睨苍穹的道君,人生头一回体验到了“后悔”的滋味——他一向认为,这种情绪是世间最无用,最令人不齿的。此刻,他却真真切切地悔了。

真是得益于这个处处是乌龙的妄境。

瞳眸猩红的谢无妄继续迎上,与寄怀舟轰隆对撞。

渐渐,谢无妄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断寄怀舟右臂的那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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