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弓确实不错,李湛在手里掂了掂。
映真见状,忙道:“既然如此,我替你做个弓箭套,成不成?”
李湛只好点头,“好吧。”她也太热情了,李湛有负担的想着。
又听映真道:“这次我出来了,恐怕到明年都不能再出来了,日后你也不能时常过来,我们怕是有一年都不能再见面。”
啊?他脱口而出:“我去看你。”
一年都见不到她,那也太久了。
映真害羞的低下头:“听说这样不好,你也不要去了。”
“可是我要吃糕点怎么办呀?”李湛纳闷。
这句话却让映真有点不开心,“我又不是专门跟你做糕点的。”她虽然对李湛是有些好感,但是她也不是厨娘。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不复方才的热络,这样的场景是李湛从来没遇到过,也不曾感受到的。
虽然苏映真态度还是一样,跟他选了很多礼物,也详细介绍,但就是不一样了,他是真的不清楚。
映真则认为他不在乎自己,他就是为了吃自己的糕点才去的,想起来就更烦闷了,把礼物往他马车上一堆,就让自家车夫走了。
素馨也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明明刚来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怎么现在像在跟谁生闷气,但她到底也不敢问。
现在的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了,问多了,难免会恼。
紧接着苏端成亲,家里忙成一团,宁远郡主对儿子的婚事吹毛求疵,清河县主这边压力很大,她自己儿子的婚事也就隔了两个月,这场忙完就忙下一场。
偏苏端的儿媳妇宋氏一进门,老太太就让她跟着清河县主一起管家,还好宋氏不是个爱挑事的,清河县主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被老太太摆了一道,她心里自然不大舒服。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老太太到底是不是你爹的亲娘,怎么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针对我们,当初你大伯母管家的时候,她怎么不让我帮忙啊?到了咱们这儿,就事事让长房插手。”
映真笑道:“老太太事事都想到大伯母前面,无非就是怕人说她的儿子苛待长房罢了,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名声罢了。”
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清楚了,老太太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有的人为权,有的人为了善而善,老太太则是为了让别人认为她善和名讨好长房,实际上满足的是自己那点可笑的仁义。
说是仁义,其实是伪善。
你觉得嫁进侯府对不起长房,有本事别嫁吧。
你自己对长房卑躬屈膝,也让别人和你一起跪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清河县主摇头:“你爹那儿也是一肚子气,端哥儿也是娶妻的人了,你爹自问也没有对不起端哥儿,老太太却事事紧着她们,好像我们苛待她们一样。”
“娘,老太太从不委屈外人,但会委屈咱们自家人。不过,老太太对周姑娘不错,您不如找些事情让老太太去做,她老人家糊涂,这么大的姑娘养在身边,也不寻一处好人家,总不能让咱们寻吧。”
周馨的家人之所以送她来,就是存了让她青云直上的决心的,老太太连个三房都搞不定,真怕她头脑发热,委屈自己二哥。
清河县主叹道:“只怕她自己不成,又交给我,我凭什么操这个心,周家的人以前是如何对待老太太的,她倒是忘记了,真不知道如何说她好。”
母女二人感叹几声,清河县主又让薛妈妈送了些东西去杜家,映真这才回过神来,杜娇娘要进六皇子府上了。
此时六皇子还未开府,住在宫里,她是妾侍,都不存在嫁妆,几身衣服就能进府,以至于杜家连酒席都未能办。
杜娇娘憋憋屈屈的嫁给了六皇子,这六皇子不过是一个侍妾进门,只觉得杜娇娘颜色好,多宠了几日,但她不如别人解语花一样,很快就被冷落了。
宫里的消息一向与宫外不相通,子爵夫人又担心又后怕,上侯府哭诉了几回,清河县主可没功夫理她,她忙的脚不沾地。
子爵夫人便去了老太太那儿几次,一来二去杜娇娘的事情没哭成,倒是意外的定下周馨这个儿媳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周馨私底下找映真问子爵府上的那位如何,映真想了想:“听说倒是个聪明的。”
“那子爵夫人呢?”
映真狡黠的问她:“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周馨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子爵夫人怕是有些难缠,但是她也是无法,还好杜家虽然爵位不显,但是听闻家资颇深。
见周馨愿意嫁到杜家,映真也不会那么傻说那些。
很快进了腊月,她嫂子崔凌芳嫁了进来,崔氏礼仪娴熟,为人宽厚大气,更兼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尤其不错,映真原本只想冷眼先看,再看自己亲不亲近,未曾想崔凌芳对映真十分包容,时时刻刻提点自己,不似嫂子,倒似亲姐姐一样。
人心都是肉长的,映真也逐渐同嫂子走近,苏质原本就同妻子感情不错,如今这般,越发爱护。
一向大大咧咧的清河县主都吃起醋来,当着映真的面就说:“你哥哥倒好,和你嫂子感情越发好了,连有什么事儿都只跟你嫂子说。”
“娘,您不是最喜欢嫂子吗?怎么还这么说?”映真苦笑不得。
清河县主看女儿蒙头蒙脑的样子,立马抓紧教育女儿:“这婆婆哪里有真的喜欢儿媳妇的,你可别傻乎乎的被骗了。”
“那您还到处说您把我嫂子当女儿对待?”映真愕然。
她前世嫁给肃亲王没有婆婆,一辈子都没婆婆压着自己,她还真的不知道这种感受。
被女儿戳穿的清河县主只好道:“那怎么可能?你这个傻姑娘,你这样傻,日后怡郡王母子联手对付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事实上刚到宫里的上官氏才刚刚见完公公,正和儿子说起苏映真,因为听子爵夫人提起说这姑娘是个心狠手辣,两面三刀之人云云,她虽然不相信,但是总得问问。
却没想到李湛一听就火了,“母妃,您说什么呢?真真很好的,她要是不好,我不会为了她打上子爵府。”
“什么?”上官氏不可置信道,“你是为了她打你姨母?”
李湛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她爱乱说话,既爱乱说真真,也爱乱管我的事情,我是新仇旧恨一起报。”
第44章 上官氏(一更) 上官氏……
上官氏微笑:“湛儿,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她儿子怎么还是这么可爱,这样也好,这个样子旁人倒不会忌惮他了。
李湛做了个鬼脸:“我就是我自己, 一直都是我自己。母妃, 你可别信那个什么子爵夫人的话,她在京里跟臭虫一样, 没几个人喜欢她。”
“知道了。”上官氏又怎么不知道这个堂妹的性子,从小到大就争强好胜, 偏偏什么本事都没有, 只不过她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帮过她, 所以她和她的往来密切起来, 但她也帮了她的女儿,否则复选第一关都过不了。
听儿子提起苏映真, 倒是极好的样子,她好奇道:“快要过年了,母妃召见她好不好?正好你也可以见见她。”
李湛情绪却低落起来, “她送了我好多礼物,但是不肯跟我做糕点了, 母妃, 你别召见她了, 我现在才发现她不理我了。”
从小儿子就是这样, 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上官氏那时候还是太子妃, 她总担心儿子太幼稚, 是不是有问题,很怕和司马衷一样的傻子,她逼着儿子从小到大就拼命学, 只有儿子学好了她才愿意抱抱儿子,愿意多跟儿子说一句话。
后来,一家人去了豫章郡,她跟着废太子又要管着全家,防止栽赃嫁祸,也害怕废太子起事又害了全家,管儿子的机会非常少,湛儿的乳母又得了痨病死了,他就像一株野草一样,忽然长的这么高这么大了。
她怕儿子如果真的傻,她这个做太后的得执政,不让旁人染指政权,所以孜孜不倦的关心政事,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儿子能够过的好,过的舒服就行,儿子喜欢的人,她也要喜欢。
儿子有苦恼,她也要帮忙。
“怎么啦?你和人家小姑娘闹别扭了。”
李湛听了跳脚,“我才不会做那么孩子气的事情。”自从上次苏映真挑了礼物送给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她做的任何糕点了,她哥哥成婚他还去了,岳父母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热情,但是苏映真却跟他没来似的。
后来,他又厚着脸皮去了一次,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收到糕点。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人家生气了,他记性极好,上次他和映真的对话,他在一张纸上全部写了下来,终于有一句她想起来了。
她说:“我又不是你家的厨子。”
也许就是她认为自己把她当厨子了,所以生气了吧。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吃她做的糕点而已,点心比什么名贵的礼物来的更好嘛!
看儿子脸上变幻莫测,上官氏笑道:“母妃帮你,好不好?你喜欢的姑娘肯定是个好姑娘,母妃也很好奇呢。”
谁知道李湛摇头:“不成,因为我才不喜欢她呢。”
口是心非,上官氏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
她故意道:“那母妃也跟你一样,不喜欢她,好不好?”
啊?那怎么行?
李湛连忙道:“不成,不成,人家都是婆婆儿媳妇天生是冤家,我不喜欢她是我的事,你不允许不喜欢她。”
真是个开心果儿,上官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眉开眼笑:“好,我一定喜欢她。”
李湛这才放心,“不管别人家里怎么样,咱们家可不能有婆媳争端,否则,我的日子就难过咯。”
“你这孩子,还知道婆媳?”上官氏好奇。
李湛伸了个懒腰,“还不是在道观碰到几个求神的女人们,不是求子就是和婆婆妯娌关系不好,听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也有婆婆骂儿媳妇的——”
他捏着鼻子学道:“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上官氏又笑的前仰后合,让伺候她的宫女们都十分诧异,在她们心里,上官氏是一位喜怒皆不怒于色,为人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没想到居然笑的这般开怀。
但转念一想,毕竟她儿子在跟前,高兴点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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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粥糯糯香香的,映真直呼好吃,崔凌芳让丫鬟又替小姑子盛了一碗过来,“妹妹多吃一碗。”
孙辈的媳妇宋氏和崔氏二人都要站规矩布菜,映真是头一次这么只管的感受到做人媳妇不同意,她娘和大伯母还有三婶虽然偶尔也站规矩,但是在她懂事起,她们就已经没有像新媳妇这样了。
不知道宋氏和崔氏还要熬多少年哦。
“多谢嫂子。”
崔凌芳对她一笑,这个小姑子人倒是非常好,虽然人家日后是要做郡王妃的人,但是没有任何架子。
用完早膳,老太太这里便问起映兰的婚事,和映湄映真这样不同,映兰年底也要嫁进去,她是侧妃,有正式品级,皇上还赐了嫁妆,连宫里的陈昭媛也派了嬷嬷过来。
清河县主早有腹稿,现在她又有能干的女儿儿媳帮忙,瞬间就把映兰的事儿说清楚了,饶是映兰在一旁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平章侯府有钱,且子孙都很上进,长房和二房都各有丰厚私房,只要不过刘氏的手,这种钱根本不会贪。
于是她站了起来很郑重的谢过清河县主,清河县主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
老太太含笑:“映兰这丫头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别说是我们自家人,就是宫里的陈昭媛也莫名跟她投缘,又懂事又知道进退,谁不喜欢呢。”
只有映兰自己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恭谨小心,她是胎穿过来的,当年她的娘,一个大美人殷氏本是个民女,因为姿色出众被苏朝收作妾侍,只不过当年很受宠爱,以至于刘氏备受冷落,三房闹的太大了,老侯爷直接下令把她姨娘关起来了,后来听闻是说漏嘴,她娘当天就死了。
她遍体发寒,后来有那些犯了错就被打板子的小丫头,有因为得罪了主子被百般折磨的下人,她逐渐的麻木了,心也硬了起来,活的也更加小心了。
如果每个人都幸福美满,有个强大的后盾,又怎么会像她活的这样小心。
清河县主听了老太太的话但笑不语,崔氏和宋氏俩个新媳妇越发不敢开口,她们隐约知道老太太似乎对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妇不太好,反而对旁不干的好。
此时宁远郡主倒是提起周馨的婚事,“她既然定在明年,那弟妹可有章程?要我说她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也是替我们孝敬老太太,周家远在山东,不如让周姑娘在咱们家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