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笑道:“你有了身子,我如何能不来?”
范文君遂道:“原本今日是怡亲王妃进门,我该去的,但因为诊了喜脉,还得报给父皇,故而今日便没去。”
“无妨,我恰好得了些红参,已经让祝太监拿了过来,你让你的嬷嬷收下。”
范文君又谢了一回,夫妻二人感情倒是好了许多。
此时自然是范文君最春风得意之时,待八皇子走后,她笑容才放下,问起束嬷嬷:“我听说王爷一回来就去苏侧妃那里了。”
束嬷嬷倒是稳得住:“王妃何必在意她,她是谁?一个侧妃罢了,您没有身子,咱们王爷都不敢让她怀孕呢,您只要稳稳当当的生下皇子,一切都不同。”
“倒是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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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映真和李湛又驱车去已故怡亲王,也就是她公公牌位处拜祭,再有肃亲王记上她名字在玉牒上。
紧接着还要亲自去拜访诸位叔叔,三皇子淡漠的很,四皇子倒是慈爱可亲,五皇子不在家,至于六皇子,倒是格外不同,他喜欢术算,倒是和李湛格外投契,俩人为了算一道西洋题目算得面红耳赤。
上官淳宁是她老熟人了,倒是习以为常,“我们爷难得遇到一个说的上话的。”
“六婶说的也是。”
尽管上官淳宁表现的很亲切,但是映真知道有些东西真的变了,她们终究还是疏远了,何至于此?这还没做什么呢,就变现的如此趋利避害,上官淳宁为人比起她姑母上官氏差太远了。
等李湛要走的时候,映真才匆匆告辞,一出来倒是看到了六皇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六皇子,旁边人介绍,她连忙请安。
“起来吧,湛哥儿在前面,过去就成。”
“是,侄媳这就过去了。”她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六皇子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原来这就是苏氏啊,当年若非是父皇着急为他指婚,他的正妃怕就是她了。
只不过她可能都不记得他了,当年玩蹴鞠的时候,他可是和她较量过呢。
映真的确不记得他了,因为她肚子饿了,一整天都没怎么用膳,还得不停的行礼,太遭罪了,还好八皇子是最后一家,范文君同她认识,又有了身子,她不宜久坐,一会儿就走了。
出来的时候人都差点饿晕过去,好在琼仙宫离的很近,她一回来就让人上了糕点,李湛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的让御膳房赶紧上菜。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映真摇头:“茶水喝的太多了,什么都没吃,我方才都差点晕倒过去了,原本在北境的时候,我可是蹴鞠很厉害的,每天吃好多也不怕长胖,偏偏回家来了,日日不得动弹,还怕长胖,以至于我不敢多吃。”
“好啦好啦,日后我让她们早点传膳,不能把你饿着。”李湛自己也经常饿肚子,但是以前映真属于那种看起来不会饿肚子的人,没曾想成亲了,倒是饿肚子来。
“嗯,可惜这里没有小厨房,否则我一定经常下厨跟你做点心还有面,我最会做了。”
李湛可是很眼馋她的糕点,重重点头。
吃完饭,这才觉得肚子里舒服点了,映真今日仔仔细细沐浴,因为明日还要回门,要早些休息。
但显然这个目的落空了。
她换上寝衣,涂抹了一些香膏,爬到床上去的时候,李湛把手上的书放下,“真真,你洗好了。”
“嗯嗯,你呢?要不要去沐浴,明日还得早起呢。”
李湛有些难为情道:“可是我想那样?”他还保证,“今天一定不弄疼你,好不好?”
映真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故作为难道:“可是我不能耽误你修道啊。”
“可是修道也可以双修的啊,就是修欢喜道。”
映真撑不住笑了,“你真的是乱说话,我看你一点也不虔诚。”
见她笑了,他的胆子乍然大了很多,“那你就同意了吗?哎呀,真真,明儿陪你回娘家了,我还得去道观去听一位大师讲道,一去又是一个月,那这一个月都不能回来看你了,所以我就想嘛,好不好?”
没做过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做过了天天想,就跟色魔一样。
映真偷笑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李湛乍着胆子从被子里面跟小泥鳅一样的钻进去,映真便和他胡闹在一起了,期间还要了两次水,若非是李湛只学了两招,恐怕还想来。
“你可真坏。”映真轻轻打了他一下。
李湛却笑嘻嘻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映真也精神点儿了,倒是交代李湛,“我们来说说话吧,袁家的事儿拜托你明日跟我祖父父亲说一声了。”
她回门都是和女人们一起,难得和男性长辈们待在一块儿,只有和李湛说了。
李湛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见他答应了,映真被子一拉,“我睡了。”
李湛生闷气,好你个小真真,自己提议跟我说话,把自己的事情说完就睡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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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回门,清河县主早就安排好了,下人们见到亲王仪仗回来,忙进来通告,府里的女人们都翘首以盼,在年轻一辈中,映真算是地位极高的。
但是现在身份不同,就连老太太都要行礼,映真自然不肯让长辈行礼,忙让人扶起她们。
清河县主见女儿下颌尖尖,心疼道:“怎么见瘦了?”
“娘,女儿想念家里的银丝面,在宫里没的吃。”
清河县主见女儿嫁出去反而更娇滴滴了,便知道肯定没受苦,让儿媳妇赶紧吩咐人去做,映真又拣了几件趣事说。
映湄见她如此轻松,倒是放下心来,心道自己再怎么着婆婆也是姑母,还是个熟人,处境会更好一些。
原本想和母亲私下问问,但映月带着二姐夫又回来了,又是好一阵寒暄,坐完席之后,来不及说几句话,又要回宫了。
还好回宫之后,映真期盼的问他,“你说了吧?”她是真的没空说,今日不知道哪里犄角的亲戚都来了,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李湛翻了个白眼,“我要睡了。”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映真戳了他小弟弟一下,“别睡。”
李湛护裆,“你个女流氓,我说了我说了,真是的。”
他不就学学她昨天的样子吗?找人家说话,自己说一句就拉被子睡觉,她还耍流氓起来。
“那我祖父他们如何说?”现在她们都听到的是兰妃的一面之词,袁梦莹的母亲被奸人玷污,还被家人灌药而死。但到底是否这样,映真真的不懂。
李湛斩钉截铁道:“反正和兰妃说的不一样,但你祖父语焉不详,似乎并不欲同我多说什么。但是他告诉我,他们并非是谋害女儿,跟我说是家门不幸。”
“不过,你爹目光很是平静,还看了我好几眼,但最后还是没告诉我。”
“既然我爹和祖父都知道,我就放心了,他们肯定有应对之法。”
实际上苏润和侯爷苏瑚并不如李湛想的那么平静,苏润冷哼:“儿子早就说过当年这个孩子送回袁家或者找一家人送走罢了,偏您听老太太的话留下她来,到底留下个祸胎了。”
老侯爷则道:“你母亲以为她只是个婴孩,并不知道这些,哪曾想此事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苏润气道,“今日见了女婿,我只羞惭,实在不知道同他如何说起。二姐是鬼迷了心窍,见了大姐嫁给郡王爷,她便想着碰运气,明明不知道被谁得了手,她却同袁家人说是太子,咱们不处置了她,难道还让她攀扯一家人,到时候侯府被人厌弃不成?”
苏瑚当时也不是没想到这些,但是周氏把人藏了起来,这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后来找到他们也没想要她的命,只想把这个孩子打下,否则苏华容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袁家的人深以为这孩子是太子的,不仅不会说苏华容,指不定还牵线搭桥。
可万一发现苏华容全部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当时的太子可谓是开元帝放在手心里的金宝贝,太子本身喜怒无常,鞭挞宗室都无事,她一个妇人敢去碰瓷太子,那不是找死吗?
老侯爷叹了口气,“这事儿我都没脸说,她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居然还去告御状。”
他想了想还是道:“明日我去面圣,一五一十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咱们不能让怡亲王为难,兰妃就此发难我看也不是为了那个孽种,一切都是为了通过此事打压咱们侯府罢了。”
“爹,您想清楚了?”苏润看着老爷子,不太相信。
老侯爷点头:“事已至此,怡亲王是你的女婿,也是我嫡亲的孙女婿,你大哥曾经说服让我支持四皇子我未曾同意,但咱们已经上了这条船,躲也躲不过去了。”
第55章 风水轮流转 风水轮流转
回门之后, 李湛一大早就直接换上道袍溜出宫了,他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总想去做自己,好在映真是支持他的, 她并非是完全不介意,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让他开心吗?他高兴做什么,她支持就是了。
本来上官氏还准备安慰儿媳妇的, 却未曾想到儿媳妇倒是想的开。
宫里其他的人都眼露同情,即便先前很羡慕映真的范文君也觉得不妥, 她同束嬷嬷道:“如今看来她的日子也就外边光鲜罢了, 八爷对我也不喜, 可我们新婚, 他都没去过旁人房里,也没有这么丢下我来。”
束嬷嬷只一心一意照看着她的肚子, 旁的都不在意,“王妃,所以说像您这样才是最好的, 那苏氏是出挑,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红颜多薄命, 长的好看的女人多半命不好。”
这话范文君不爱听, 她是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日子过的好, 但也并不想听这样贬损旁人的话, 况且近来府里又要进一位新人, 那位家世相貌比苏映兰还强些, 她还得打起精神来,贬损一个外人,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好呀。
那么原本就不看好苏映真的映兰和杜娇娘就更是如此了, 杜娇娘解了禁足之后,又异常活跃起来,她性子娇憨,很讨前面原配孩子的喜欢,那俩孩子对上官淳宁防备至深,却对杜娇娘言听计从,有孩子的帮助,她的待遇也好了起来,偶尔还能串门过来同映兰说几句话。
她倒是什么都敢说,“那映真以前鼻子都长天上去了,可这次呀,谁都在看她的笑话,才成婚三天,就被人抛下了。”
映真的结局映兰早就看到了,将来也许比现在还惨,她自然不会容许这种是非存在,本就要倒霉的人,她又何必踩上一脚,好似她多嘴婆似的。
故而她不仅不睬,反而还道:“娇娘姐姐,切不可如此说,三姐姐自来就是我们姐妹中最是出挑的,如今外人哪里知道里面的事情,过的好不好她说了算,可不是咱们。”
不仅如此,她还劝杜娇娘,“杜姐姐如今怀着孩子,要好生留意自己的肚子,旁的事情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杜娇娘听这句话倒也受用,她运气从来都比旁人好,江侧妃和曹侧妃进门早受宠又如何,她现在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先头范氏的儿子女儿也亲近自己,上官淳宁肚子又不争气,日后她怕是要异军突起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谁如何?
就像现在她还在调理身体,等范文君生下嫡子后,她也不着急怀孕,现在还真的没有到必须要怀的时候,人要有耐心才是。
但她没想到她的低调很快就打破,这来自于她的娘家。
今早苏瑚上朝后,特意求见开元帝,他羞惭道:“臣教女无方,她做下此等错事,原本不想让旁人知晓,但那个孩子却被有心人利用,进宫告了御状,还请皇上恕罪。”
他现在的说辞却和真相不大相同,他道:“微臣的女儿是同章国舅之子媾和,章荪当年已经有儿有女,不过是骗我那女儿,他还让微臣家那个孽障以为他是太子,微臣自然不忍让她破坏太子的名声,故而处置了她,但当初只是想禁锢住她,让她在家一辈子青灯古佛,这些昏话也传不出去。”
虽然开元帝如今已经废了太子,尽管废太子有百般不是,他可以说,旁人不能说,若是前几天苏瑚过来,他可能就开骂苏瑚教女无方坐下这等事情出来,但现在他女儿五公主也同样怀了侍卫的私生子,还差点私奔,真是叫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再有老侯爷又道:“她身边伺候的人微臣早已处置的干净,但那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出这样的闲话,微臣唯恐她起了别的心思,为母报仇是假,最终目的是污蔑太子就不好了。”
明明废太子已经封了怡亲王,但老侯爷仍旧叫他太子,显然这个人对皇上的心理把握十分准确。
他的言外之意,开元帝听的分明,明明废太子早就死了,污蔑他起什么作用呢?
还不是为了污蔑孙子李湛,她们看他如今宠爱李湛,所以坐不住了,便想出这样的招数来。
只听老侯爷又道:“兰妃娘娘那里,微臣求皇上千万替微臣解释一二。”
开元帝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这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章荪因着是太子表弟,在废太子失势后同其早就被处死,章荪的三个儿子也早就被流放,死在了路上,是何人故意捅出这件事情?兰妃平日里也不是这等帮人出头的性子,为何会突然出头?
李湛和平章侯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开元帝这个从六岁就登基做皇帝的人只消得一想就想明白了。
只因当年贺贵妃因着和孟家的关系举荐过袁梦莹做女官,兰妃遂顺水推舟让袁梦莹的事情捅出来,既能栽赃废太子一系,又能打击残余势力四皇子,她再顺理成章的推出八皇子出来。
和昭仪到底位份不如兰妃,她若是要把八皇子放在自己名下,那八皇子身份比六皇子就高了。
好一出计啊,自作聪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