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好久都没这么吃了,这么吃起来人真的舒坦。”
映真笑,“好,我来跟您盛汤吧。”
上官氏喝着汤,就突然想起那个人,那个喊自己小胖妞的人,他骄傲的不可一世,却又似太阳一样烙在了自己心底。
可是他先走了,她也要学会忘记他。
这一晚上官氏睡的很沉,沉的睡到了次日的中午,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梦里不知身是客,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个寒冬于映真而言十分幸福,她终于不用四处走动吃酒,生怕哪一个礼送的不好如何,惹得人家不好,或者是早早起来请安,难得的清闲。可是于李湛就不轻松了,因为沈睿那里终于有了发现。
“县丞的长子进了松洞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松洞?
李湛对他道:“你不必去了,先回来休息几日,我还有件事情交给你。”
沈睿挑眉:“为何不让我去?怕我被他们害死啊?”
李湛爽快承认,“是啊,你以为呢,你小子是独子,我能让你这样,再说了,我身边有更合适的人选,你已经做到我吩咐的事情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见他这么坦白,沈睿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垂头丧气道:“何事啊?”
“让你替我送贺礼去云州大将军府啊。”
“为何?”他又不是管家,送什么礼啊,虽然他出自大家,但最烦繁文缛节了。
却听李湛道:“你小子长的英俊啊,我不派你去派谁去,再说了,张家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知道我过来了,我得看看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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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说这个合适的人选是你自己?”映真看着他,又急切道:“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能这样呢?”
虽说前世他最后很平安,还登上大宝,但今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不能这样子就执着的认为他还是跟前世一样。
却见李湛摇头:“不成,我自己都怕,如何服众?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小半年,我四处走访,都没有任何破绽,好不容易有个漏洞,我怎么能不去?”漠北人每年都要过来抢东西,今年没过来,怕是憋着一口气,到时候只怕抢的更厉害。
甚至大月国谋了很久的脱离宗主国,入住中原,怕是指日可待了。
大齐的开元帝已经老了,毫无斗志了,继承人也未定,而大月国虽然国小,但是他们骁勇善战,比漠北人有头脑,利用丝绸之路的开市赚了不少银两,早已不是那个贫穷的大月国了,且从罗刹买了最厉害的火器。
他们正生机勃勃,而齐朝却垂垂老矣。
再有个漠北在旁虎视眈眈,李湛如何能够不急。
他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映真什么都没说,只塞了一块肉干给他,“肚子实在是饿了,就拿出来嚼巴,你这个小傻子总是因公忘私。”
小傻子?好可爱的昵称,李湛抱着她转了个圈圈,“放心,保证会把事情办好回来的。真真大人,今天——”
映真捶了他一下,“不成,这次先欠着,等你活着回来,咱们俩再亲香,否则,你别想。”
李湛带着一脸失望,却又很强的求生欲走了。
也很黑,王大坐的马车换了三次,才到目的地,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臃肿的女人妆扮了,李湛如鬼魅一般跟着。
王大进去的时候,是被蒙着黑布进去的,和他同行的有十余人,守的严严实实的,连苍蝇都没有办法飞进去。
……
等了三天,王大才出来,一出来就被人敲晕了。
……
随后隔了几天,又送了一批人进去,这些人取下黑布那一个刹那,都不敢多看,全部低着头,李湛就混在其中,他们被带到一个地方,给一把锹就没日没夜的挖。
他们挖的同时也不停有人过来看,李湛原本想着难道是挖什么矿吗?还是挖什么宝藏。
后来才知道错了。
地上汩汩流动的是“石液”,“燃之极明”“水不能灭”“性质暴烈”、火速迅猛,尤其是做“引火毬”和“蒺藜火毬”等火器,他还记得“毒药烟毬”的配方就有这个。
正惊讶,却见有人团团将他们围住,领头之人,不是沙峰又是哪个。
“听说我们这里面混进来一个奸细,我倒要看看是谁?”他声音忽然尖细起来。
李湛暗道,王大已经被他秘密藏起来了,不可能有人知道,那么沙峰到底是从哪儿知晓的呢?
正想着,便有人上前道:“首领,要不要严刑拷打?”
却听沙峰嗓音又变粗了,“杀无赦,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已经得到线报,皇太孙混入其中,她面前的这些人相貌平庸,皮肤黝黑,很难分辨,她是可以拿这个皇太孙做诱饵,听闻他还挺得宠,齐朝的老皇帝对这个孙子是疼入骨髓,他父亲更是为了让他自由,宁愿自己死。
若是拿这个皇太孙做诱饵,肯定不少人来营救他,不惜一切来救他,可是她偏偏不愿意,这样的人要是死了就好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她的姐姐就能安享荣华富贵,男人无数,而她却要隐姓埋名,性别都要改了,这种宠儿,她都不要给机会让他们活下去。
李湛余光暗暗看着沙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了她,沙峰倒是惜命,“退下,你们都退下。”
“不,我们一起死啊。”
沙峰耳边轻飘飘的过来这句话,她的喉管都已经快被人抠破,本来还以为他只是挟持他,却没想到她遇到一个疯子了。
“你,你,我放你出去。”哪来的疯子,她可不想死啊。
李湛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我们一起死,我根本不想出去了。”
本来方才还胜券在握的沙峰一下就慌了,李湛趁机放了一颗信号弹出去,方才还不敢上前的士兵,立马冲了上来,丝毫不顾忌沙峰的死活,李湛却把沙峰推到前面,倏地一下遁入无形之中。
连沙峰都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但是这个地方不能要了,既然不能留下为漠北所用,那就炸了吧。
只是一车车箱子的金子从天上散落,所有人哪里还听沙峰的话去炸,他们本就是被逼迫而来,现在为了金子一个个更是疯了。
哪有功夫去炸石液。
此时映真刚沐浴完,樱桃替她擦拭好身体之后,映真还未换上寝衣,就见李湛脏兮兮的跑回来了,她很是惊讶。
李湛却摆手,“石液被我发现了,是运去漠北做火器的,我让人围了起来,哎呀,好不容易逃回来的。”
“逃回来的?”映真连忙关心的看着他。
却见他道:“别管这个,今天真真大人是不是要亲香我这个小傻子?”
映真愕然,敢情你这么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呢?
第70章 雪人 雪人
回到家中, 吃着热饭菜,李湛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样,他跟映真撒娇:“浑身暖和的很, 真真, 你想我不?”
映真又盛了一碗面汤给他:“先吃吧,你呀, 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我都要被你吓死, 常在路边走, 哪能不湿鞋呀, 你自持武功在身, 便以身犯险,你若是真的去了, 倒是干净了,我可怎么办?”
看他埋头在吃,她又忍不住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平时比谁都耳朵尖, 现在说这个就装蒜。”
李湛“嘿嘿”一笑,“看你说的, 我是觉得你手艺太好了, 所以多吃点呗。”
“你怎么不回答我?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映真有点不满。
李湛有点心虚, 他放下筷子, 讪讪的, 跟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一样, 手足无措。
一看他这个样子, 映真哪里还苛责他,“得了,你先吃吧, 我这就去休息了,你吃完了,也早点睡吧。”
李湛却怕她跑,一把抓住她,“不要。”
“什么不要?”映真要抽回自己的手。
李湛当然不让:“就是不要走嘛,真真,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就是想早点办好事情,然后就带着你回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映真是很不适合这里的,倒不是说这里的环境多么恶劣,主要是这里的人没有说的上话的,连条像样的街道都没有,十月份就入冬,连门都不能出,他的真真可受苦了。
他若以真实身份示人,没准待遇很好,可偏偏现在还没到时候,只能这样委屈人了。
映真可不觉得委屈:“你不能这样,许多事情徐徐图之才是真,否则不是每次好运气都能够眷顾你的。咱们大老远来了,就要把事情做好,你看看我,来这里之后脸都长胖了,在宫里才折腾人呢,每日清早要请安,什么时候都不能错,就是和你多要一次水,整个宫里都知道,没孩子还天天被人盯着肚子,还不止是我,你看母妃,母妃近来也心宽体泰了不少。”
“所以”她看向他,“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冒进了,知道不?”
李湛爽快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哦,对了,真真,你说过我回来就和我亲香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还惦记这事儿呢?映真无奈点头:“好,答应你就是了。”
李湛捂嘴直笑,上了床就把他的真真大人扑到床上。
而李湛的折子通过八百里加急已经传到了开元帝的案前了,他老人家一听说是云州过来的军情,半夜没心思和年轻的妃子折腾,打开一看,勃然大怒。
他没想到大齐的人居然帮助漠北人在运石液,人家造出来的石液转化为火器,再来对付大齐,而开国公父子这些年居然懵然不知。
“是真的不知道吗?”开元帝不相信。
还好他当时虽然不舍,可是还是听孙子的话给了一支调令权,否则,他难以想象,如果开国公父子真的反叛了,孙儿可如何是好。
他当即又传一封信过去,让开国公父子全权听李湛安排,又怕这二人不满,又作主封了张尧为御前行走,累加銮仪卫统领。
张尧这一升官,越发让众人羡慕嫉妒,也不少人开始巴结他,宫中皇子虽然不至于表现的那么过分,但连八皇子这样的冷面王也去张尧那里当了座上宾。
宫中女眷们也议论纷纷,杜娇娘因为生了儿子,转眼又怀了一胎,春风得意的很,偏正妃上官淳宁虽然也生下一女,但伤了身子,听说是再也不能生了,杜娇娘这个侧妃又年轻漂亮,即便有些娇憨,撒娇弄痴的,但肚子争气,六皇子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多看她几眼。
六皇子一向不跟女眷说起这些,但是想起张尧的妹妹嫁到平章侯府去了,而平章侯府又跟杜家是老亲,他便多问了些关于张家和侯府的关系。
毕竟,最近张尧升官了,可有个人在大家都没注意的地方也升了官,这就是平章侯苏润,此时,他已经任羽林军统领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差事啊。
皇子不能随意结交外臣,尤其是几个皇子被圈禁之后,他们更不敢冒头,但不敢冒头不代表就真的做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听闻张尧有个妹妹好似嫁给你们老亲平章侯府去了吧?”
难得六皇子跟她说这些,杜娇娘此人平日不管这些事情,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想说,主要是她不是正妻,六皇子一般来这里看她也只是问问孩子,然后二人在床上度过。像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对正妻说的,杜娇娘心想,孩子果然让她站稳了脚跟。
既然六皇子愿意跟她说这些,她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又要让他有点儿念想,故而便道:“是,他妹子嫁给了苏家三房的那位举人公,说起来还是他高攀了。”
“哦?”六皇子不解,“何出此言?”
杜娇娘便道:“你不知道苏家嫡庶分明,很讲究那些,张侍卫的妹子原本是开国公府的大小姐,而苏家那位是庶出,只不过才学出众,故而受到长房青睐,就这样,听闻二房都很不满,还好三房还是坚持这桩婚事,如今可好了,张氏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们家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
六皇子不动声色的问:“二房是为何不满?”
二房不就是苏润这一房吗?平日看苏润还真的不像这种人,苏润此人仪表堂堂目光如炬,办事也是从不徇私,他长子曾经迟到过一次,当众被抽了三十鞭,无人再敢跟他对着干,不像是这种见不得旁人好的人啊?
但杜娇娘却有自己的理解,“倒不是旁的,就是因为嫡庶,二房对庶出的都不好,就像八皇子侧妃原先是庶出,三姑娘总不喜欢她,可四姑娘明明没有五姑娘好,她却偏偏对四姑娘更好。”
居然如此吗?
这么说起来,也难怪苏映真嫁给李湛,平章侯府那般乐意了,可能就是因为李湛是正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