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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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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让他在人群之中,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不用抬头,他也能够瞧见从后院走来的柴祐琛同谢景衣。

好家伙!含羞带臊,满脸通红,恍恍惚惚,不说已经玉成好事,那怎么着也是被人小霸王撸到马背上,就等着点燃红蜡烛入洞房。

可若这个扭扭捏捏的家伙,不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而是前头走路带风的谢三娘就好了!

齐国公想着,心中忍不住赞叹自己的机智。

若不是他一开口就做绝,就他那傻儿子还能娶得着媳妇?八成的结局是气走了京城所有正常的小娘子,然后被官家给收了房……呸呸!

齐国公自诩心思开放,毫无门户之见,甚至连断袖之癖,也毫无歧视之意。但怎么着,他又不是那大罗金仙,还能长生不老。

终究有朝一日,变成黄土一抷,到时候他这傻儿子一人孤独终老,岂不磕碜得令人落泪。

别说官家也是个可心人儿,自古以来,最无情的莫过于帝王之家了。齐国公大风大浪里走来,顶峰低谷,什么没有受过?他拎得清。

亏得祖上积德,柴祐琛没有死拧巴,遇到了这么一个降得住他的煞星!

嘿嘿,到时候一门三毒舌,再生一堆小毒舌,胜过三百只鸭子外加蛙叫蝉鸣!这冷冷清清的齐国公府,可算是要热闹起来了。

齐国公这样一想,心都敞亮了。

只恨今日只贺金榜题名时,不道那洞房花烛夜……

柴祐琛同谢景衣感受到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均没有放在心上,说到底他们什么样的眼神没有见过,羡慕的,仇恨的,鄙视的……若事事在乎,在就气得投了江了,哪能像如今一般,活蹦乱跳的。

算算时辰,差不多到了开席的时候。齐国公府,没有女主人,依旧是他身边的那位老妾安排打点一切,这么些年,都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不开眼,多说些什么。

有了齐国公前头的杀鸡儆猴,女眷用膳的这一处儿,竟然莫名的和谐了起来,连个说酸话的人都没有,倒是叫谢景衣好生惆怅。

她这一张嘴儿,今儿倒是没有了用武之地,可恨可恨!

待用了饭,又听了一场戏,众人这才快速的离开了齐国公府。

开玩笑,今儿个他们来,可是听得了了不得的离奇事,这不亚于街边烙了花的那位唱小曲儿的,竟然是王府公主,村东头的二妞子浣了个纱,便成了王的女人……

换句话说,大约是齐国公府的那朵鲜花,竟然插在了一坨来自杭州小县城的牛粪上了。

虽然他们来此地的心思也不单纯,但如今丢了里子,面子总得找回来,不外乎是将今日齐国公怒骂小郡主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

然后再暗戳戳的吐槽一声,我家姑娘貌美如花,秀外慧中,家世人品样样拔尖,奈何人家齐国公府的人眼瞎,只爱吃芝麻,不爱啃西瓜。

当然,这喷涌而出的倾述欲望,并没有存在于谢家人身上。

谢家的主院里,安静得简直可以掉下根针来。

丫鬟婆子的,见到如此阵仗,早就识趣的离得远远的。

看到没有,看谢三娘子笑得多诡异,她这么一笑,不是狂风,就是暴雨。

东家一家子人都和气,可伺候久了的人都知道,唯独谢老三,那是假和气真硬气,只能顺毛,不能逆,不然的话……说来也是古怪,谢三老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们却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个人,惹不起。

谢景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抱臂,看了一眼谢保林,又看了一眼翟氏,紧接着看了一眼谢景泽。

翟氏戳了戳谢保林,夫君啊,你乃一家之主,靠你了。

谢景泽跟着点了点头,阿爹啊,景衣只听你的话,靠你了。

谢保林瞪了谢景泽一眼,昨儿个信誓旦旦的说,如今出仕了,长大成人,成为谢家栋梁,要为家中撑起一片天的人是谁?今儿个就翻脸不认了!

谢保林清了清嗓子,“三囡啊……”

谢景衣哼了一声,“给我要了多少聘礼呀?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也不问过我,就把我许人了?万一人是披着羊皮的狼,我又恰恰厌恶于他,那可如何是好?”

谢保林讪讪一笑,“三囡啊!咱们同柴祐琛认识了这么久,他几次三番的救你于险地,对你打不还手,骂……”

不对,骂是还口的。

谢保林想着,忙换了个说话,“他家世显赫,人品才学俱佳,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说句掏心挖肺的话,阿爹觉得啊,这可能是你能嫁的最好的一门亲事了。可在那之前,阿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嫁给他。毕竟门第不同,我宁愿我闺女在小户人家当家做主,也不想她去高门大户仰人鼻息。”

“可齐国公来了,今日你也瞧见了。齐国公为人开明大气,长公主基本不管这边府里头的事情。若换了别的孩子,我尚要思量。可是三囡你啊,脾性古怪,与常人有异,也就只有这样的人家,方才容得下你。你才能够真正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至于被淹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中……”

“我不贪慕虚荣,也不贪慕富贵。只希望寻到那有眼光的,不会错把我的珍珠当鱼目。”

翟氏一听,眼泪都掉了出来,“好孩子,阿娘瞧得出来,你也喜欢逸天,这才同意的。你若是厌恶他,便是他再好,又同我儿有何干系?”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低下了头,她连柴祐琛都能谅解,如何会怪谢保林同翟氏呢?

左右不过,想把上辈子想听却没有听过的话,仔细的,翻来覆去的听个够。

这个天底下,哪里还有比她阿爹阿娘更加疼爱她的人呢?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在他们家,谢保林同翟氏,才会心存不安,剖开了把苦心说给她听。

所有对亲近的人的凶恶与蛮狠,都是仗着对方的宠爱罢了。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两个人,想着什么样的人家合适她,想着怎么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三囡啊,你若是不满意,那咱们就把亲事给退了吧……”谢景泽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

第224章 引雷小能手

谢景音一个没有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她声音原本就大,这一下,就差没有把屋顶上的瓦片给震下来。

“大兄,得了吧,谢三囡就是矫情。你若是敢给她退了亲,姓柴的还没有打上门来,她就先要跳脚了!怕我不晓得,她狮子大张口,要了人家十万金!十万金啊,柴老二都给!”

“这两个分明就是乌龟对王八,合适着呢!”

谢保林同翟氏一听,同时松了一口气,有了谢景音前头引雷,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不对啊,多少?十万金?

正思索着,谢景衣已经宛若炮弹一般,冲到了谢景音面前,对着她一通锤,谢景音岂是那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人?毫不犹豫的揍了回去。

两人一个脸涨得通红,一个差点儿没有笑岔气,你一拳我一拳的,倒是打得起劲儿。

谢保林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分开了二人,严肃的问道,“三囡,你二姐说的可是真的,你问逸天要了十万聘礼?这可不行,逸天待你真心,你岂能如此任性妄为?”

十万金啊!那可不是小数目。

谢景衣乘着谢景音不备,又拍了她一下,方才说道,“阿爹不必忧心,我并非那种没有分寸之人。说是十万金,也就是个笼统的数字,柴二开店是个什么情形,您最清楚不过,开一家赔一家。”

“他这十万金里,可有不少,都是我赚的!也不至于,就抬着十万金登门了,他又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我喊十万金,一开始是个玩笑话儿,现在我赚了不少钱,他十万聘礼聘我,不亏!”

翟氏一慌,差点儿没有坐住,姑娘啊,你吹牛皮不能不打草稿啊,你做什么了,就暴富了?她家中也是做买卖的,翟家富裕远不止十万金,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赚得来的。

“你卖那个布?能赚这么些?”翟氏问道。

谢景衣摇了摇头,“也不光是布,我还开了丧葬铺子,哦,还有医馆,还有卖嫁衣的……还有一些,我也记不得清了,得拿本子来看。”

翟氏一囧,自打谢景衣露了赚钱的本事,她便再也没有过问过,你说你卖别的也就算了,咋连白事钱都赚!婚丧嫁娶,一个都不放过……

“算了,阿娘不问。你们自己个心里有数就行了。你心中不怪阿爹阿娘就好……对了,齐国公不久便要去任上了,你阿爹也着急要走。想趁着两边都在,先把聘礼给下了,在京城过了明路。然后再择日定下婚期。”

“当然了,齐国公的意思,是越早越好,若是能这几天就把亲事办了,最好不过,但是你阿爹给拒绝了。你年纪还小,嫁妆也没有准备齐全,我们府上又一连办了你大姐大兄的亲事。”

“到过了年再嫁不迟。”翟氏说道,眼睛直瞟谢景音,就这么一个没有着落了,得抓紧了。

谢景音只觉得脖子一亮,往谢景衣的身后缩了缩,娘啊,我刚才舍命救你,你就这么对我!

谢景衣点了点头,“我也舍不得阿娘。”

虽然齐国公常年在任上,柴祐琛多半会住到隔壁来,但若是出嫁了,到底不同了,如此也好。

翟氏很高兴,“快快快,都回去歇个晌儿,早上都起得太早了些,回去养养神儿,晚上再一道儿用饭。明日景泽还要陪光熙回门,又是要早起的,回门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光熙看看有什么要添补的,大胆直说无妨。”

一直听着没有说话的宋光熙笑着起了身,“多谢母亲,母亲准备的一定妥当。”

翟氏笑了笑,也没有多说。宋光熙刚刚才嫁过来,要她立马不拘谨,把婆母当亲娘直言不讳,那委实不符合人之常情。

翟氏对此想得十分的明白,日久见人心,总归会好的。便是相处有很多磕碰,那也无妨,总归大体上不出错儿,就是不错的了。

今儿确实十分的疲惫,一家人快速的散了去。

谢景衣回了院子,正准备坐下歇歇,就听到忍冬一脸古怪的说道,“三娘子,您定的点心纸到了。上次那个腊肉纸都还没有用呢……被老鼠给啃缺了一个角。”

谢景衣想着这个,不由得扶了扶额,她同掌柜的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实际问题,腊肉实在是太香了,没有引得她流口水,倒是引得老鼠流了一地的口水,白费了她的钱。

这次的点心纸,该不会引来蚂蚁吧……

谢景衣胡思乱想着,忍冬已经把纸拿来上来,不过是薄薄的一叠,谢景衣拿起来一闻,倒还真有一股子点心的香甜味儿。

这纸白得很,若是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搁在盘子里,大约会让人误认为是云片糕。

“哎呀,那人走了没有?弄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栗子糕的味道,这是云片糕。我二姐喜欢吃的是栗子,这个我可不能要。”

忍冬摇了摇头,“已经走了,小娘可要出门去?”

谢景衣点了点头,“搁在这里,瞧着也难受,你同我一道儿去罢,换了栗子糕味的来,给我二姐写字用。就她那鸡爪子似的字,再不练习,可就晚了。”

忍冬憋住了笑,经过方嬷嬷调教,谢景音的字虽然好了不少,但依旧是远逊色于其他两位小娘子,是应该多练练。

拐了个弯儿,便到了文金巷。因为金榜已出,不少外地来赶考的考生,都回乡了,这里看上去冷清了不少。

之前门前挂着的大红牌儿,也都撤了去,铺子里的不少活计,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看上去十分安静。

谢景衣径直的去了最里头的那一间卖奇纸的一间。

掌柜的大侄儿打着呼噜,听到忍冬的脚步声,半睁开眼睛,指了指楼上,又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景衣摇了摇头,上了小楼,去了雅室。

霍清修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到她来了,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谢景衣毫不在意的寻了把椅子坐下,“寻我何事?”

霍清修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上头给了我们新的任务。”

第225章 徐子新死了

霍清修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谢景衣。

谢景衣接过来一看,里头怪凄惨的躺着一根黑色羽毛,也就比之前的那一根,稍微丰盈一点点而已,绒毛都脱落了,无处不显示着,这根毛应该属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除了那根黑色羽毛之外,还有一张薄薄的纸,虽然很薄,但红色的印泥,几乎可以渗透纸背。比起羽毛,这个才是关键的。

谢景衣打开一瞧,顿时乐了,她从最末流的从九品小官,往上升了一阶,变成九品芝麻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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