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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第1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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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明镜

永平侯头也没有抬,“你心中跟明镜似的,百花会那么大,欧阳老贼扯着小奶娃哪里走不好,就非走到你二姐那去了?她是天仙,可不是暴风眼儿,还能吸人不成?”

“老妖婆好端端的,做甚要开蟠桃会?不就是瞅瞅嫦娥是个聪明的,还是傻的!这一瞅,嘿,脸像只狐狸精,脑子像个笨熊精,出身是个土鸡精,嘿,我若是老妖婆,我也得感叹一句,绝世良缘!”

“你掰着手指头数数,西施褒姒杨贵妃,真当她们一个个的聪明上天了?还能够掌控起君王来了?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水能决定自己个往哪儿泼?”

“那泼脏水的就算不怪到人头上,那也得怪到盆子头上。老妖婆一瞅,好啊,小奶娃风评被害指日可待,你不进宫谁进宫?欧阳老贼一瞅,好啊,绝世美人,新党不出头谁出头?”

“不指望美人,去指望姓王的糟老头子么?老子真想一盆水泼到你头上,让你清醒点,小奶娃唤上几句二哥,你还真当柴某人改了姓,变姜老二了不成?”

“别把自己个巴掌小脸当月亮井,没了边。人家一拍即合乾坤已定,还轮到着你一个小卒子叽歪?”

永平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端起桌边的水,咕噜噜的喝了精光,“现在舒坦了?”

谢景衣抽了抽嘴角,“舒坦了。”

永平侯翻了个白眼儿,“唉,老夫还是要说上一句可惜了。欧阳老贼和王老头子,是不行的,叫你爹趁早跟他们撇清关系。瞎眼了瞎眼了,一把年纪还光看脸。”

“若是我,就选你进宫。古往今来,那登顶的,那里有脸长得好看的?不是家世好的,就是聪明的。为何?脸老得快,脑子蠢得慢。”

永平侯说着,端起了茶盏,一看里头空空如也,将杯子一搁,“罢了,小兔崽子也不聪明,没看到阿爷的杯子空了?有点眼力劲儿!”

谢景衣笑了出声,拿起茶壶给他斟满了,“谁说的来着,咱们面对面,那跟照镜子似的。你要这夸我呢,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您这骂我呢,你懊恼自己不够聪明,我明白的。”

永平侯哼了一声,不再说谢景音的事,转头又问道,“老贼好歹是你上峰,虽然人已经快要入土了,但他这个人,跟周公瑾似的,你别把他气死了,惹得一身骚。”

谢景衣从袖袋中掏出几块肉干,放在了点心盘子里,“我自己个做的,你咬得动。阿爷同翟有命,当年是很好的朋友吧。”

永平侯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

谢景衣知晓他嘴硬,又说道,“我可没有气他,我这是在拍马屁呢!”

永平侯挑了挑眉,“何解?”

谢景衣啃了一口肉干,“寻常人拍马屁,只当是说甜言蜜语。可就像我给您吃糖人一样,甜的吃多了,齁得慌。得吃点咸的,压上一压。”

“任由翟统领当年再英雄,老了之后,也无外乎想着两件事,一件是怀念旧事,二件便是操心子孙。当然了,您不是一般人,不能做常理推断。”

永平侯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这个人,的确是一不怀念旧事,二不管子孙未来。

过去已经发生,怀念没有用,未来他入了土,也插手不了,当然了,关键在于,关他屁事!

“之前我还以为他喜欢被人怼,现在想来,翟统领这是想您了呢!”

永平侯搓了搓胳膊,“有事就说,有屁快放,今儿个拐着弯儿夸我,先说好了,那颗金豆子,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谢景衣嘿嘿一笑,“真没有什么事。我就是看不清楚自己了,来您这儿照照镜子。现在照完了,该去干活儿了。”

“等下回,我踩着翟老贼做了大统领,再请您吃糖。”

永平侯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大统领算个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下次别带糖人了,吃得我现在都舌头疼。我想要茶叶,西湖龙井来一筐!”

谢景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美得你!下次给你带一小罐来!走了!对了,我今年可能要出嫁了,嫁妆您快准备着!”

永平侯皱了皱眉头,“哦,关我屁事!不是刚收了你一颗金弹子吗,就它了。”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一眼永平侯,太抠了太抠了!

永平侯一个人下棋不亦说乎,等谢景衣到门口的时候,方才说道,“你那个婆母,最怕蛇了,这个嫁妆怎么样?”

谢景衣回过头来,认真的说道,“那你还是给我金弹子吧,你觉得我要对付人,还需要用蛇?还有,为何我坐你对面那么久不说,非要走到门口才说?”

谢景衣想着,顿时脑子开始发散起来,这老天爷也太偷懒了。为何人都该说的时候不说,等快要来不及的时候,再又可着劲儿说?

譬如那些被人捅了的,身边的人抱着她摇啊哭啊,竟然也不问凶手是谁,说了一堆废话,快要咽气的时候,方才说出仇人的名字……当然了,说了一半就断气了。

说仇人的名字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快咽气的时候,说恩人的名字。

永平侯摸了摸胡子,“那当然是显得我经过了内心的挣扎,才看着你是我孙女的份上,勉为其难,大发慈悲的告诉了你这个重要的秘密。”

谢景衣气乐了,“你挣扎了吗?”

永平侯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我说一个不熟之人的秘密,为何要挣扎?”

谢景衣一听,拔腿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她走了之后,永平侯抬手又拿了一块肉干,啃了起来。

谢景衣翻身上了驴,在府中大摇大摆的行着,临到门房处,问道,“我三叔一家子搬出去了?”

门房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大夫人同三夫人打了一架……”

谢景衣一听,恨不得捶胸顿足,有这等喜事,居然不叫我回来瞧,简直太过分了!一定是她去了凤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都怪柴祐琛,她简直错过了一场大戏!

难怪老狐狸,今儿个这么高兴,还帮她怼翟老贼!

谢景衣心中想着,脸上却不显,摸了摸青厥的头,“小青厥,回家去了。唉,我家阿爷,可真不容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斯文扫地。”

第299章 出事

你一个骑着驴瞎晃荡的贵女,在说什么斯文扫地?

当然了,门房不敢动,也不敢说,怕是说了,便不是斯文扫地,而是人头落地。

谢景衣骑着毛驴儿,径直的朝着吴将军府去。

那吴将军府,同永平侯府一样,圈地之广,都令人啧啧称奇!听闻早年前,吴将军立了大功劳,先皇欲要赏赐。吴将军旁的都不要,就要地。

“我同我儿子总得有个地方跑马吧!”

先皇十分慷慨,但是他没有想到,吴将军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个个膀大腰圆壮如小山,还个个都要跑马!放出去话,怎么能收回?这吴将军府那是补了一块又一块,时至今日,已经是十分壮观了。

御史台不是没有骂过他逾制,可吴将军脸皮多厚啊,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说破嘴皮子了,人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小皇帝初登基,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谢景衣这回到是没有进去,她新车熟路的绕到了离关慧知的闺房最近的墙便,吹起了口哨。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瞧见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进去。”

谢景衣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怕你有什么急事。我总觉得,我在五虎之中,不咋受欢迎,还是不去打扰了。”

若换了平日,关慧知定是要嚷嚷道,老虎见了会驯兽的,能高兴么?瞅着你就两股战战,生怕你一个不高兴,就叫他们钻火圈去了。

但今日,她只是蒙蒙的点了点头,“走吧,去樊楼,我请你喝酒。”

樊楼离这里不远,两人溜达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这里人来人往,歌舞升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与他们无忧。

谢景衣同关慧知上了小楼,寻了一间雅室,随便的叫了些常吃的酒菜,便落了座。

“发生了何事?但说无妨。”

关慧知有些迷茫,“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你明白的吧,一夜之间便曲终人散了。景音要进宫,我去不得,也无力相助;霍清修要成亲了,我倒也不是酸,就觉得有些可笑而已,枉费我当初,还把他来求亲,当了真;”

“哦,还有我五哥,他已经说服了我阿爹,要去戍边了。说是换大兄回来成亲,我本暗自羡慕,可他却出了事了。”

谢景衣一愣,“吴五虎出了什么事?倒是没有听人说起。”

关慧知摇了摇头,“我舅父压着,没往外传。说是他昨儿个夜里,去了青歌坊听曲,住在一个叫玄歌的歌姬那儿,今儿个早上,我本想拉着他一道儿去送景音。”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他身上起了好些红疹子,看上去十分的可怖,人也烧得说胡话,外祖母叫人把他的屋子给圈了,谁也不许进,家中养的郎中看了,只说不是出花,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那你去找李杏了么?”

关慧知点了点头,“叫我的贴身女婢铁奎去了,我当时着急出门,交代完了百年去了你家送景音。本想同你说的,可我去的时候,瞧见你睡着了。”

“我当时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以为李杏来了,就万事大吉了,便同忍冬说,明日再寻你。可我一回去,发现事情大发了。”

“李杏不在医馆?”谢景衣着急的问道。

“对,铁奎回来说,门口挂了牌子,说是去山中采药去了,要过几日方才回来。可具体去了哪座山,多久才回来,都是不知晓的。”

“这边我五哥毫无起色,舅母想请太医,可是外祖母怎么都不同意。我派了不少人,去京城周围寻李杏了。但这如今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那个叫玄歌的歌姬,她死了。”

谢景衣眉头紧皱,站起了身,“那歌姬,也是病死的?”

关慧知摇了摇头,“说是上吊死的。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准备去寻你,你便来了。”

若只是去寻李杏,谢景衣去寻,同家丁去寻,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涉及到案子,就不同了,那一百个家丁,也是抵不了一个谢景衣的。

“这会儿,开封府应该也去了,怕是要兜不住了。咱们先不要声张,叫上赵掌柜的,一起去打听一下。你不要慌,为今之计,有两个关键事情要处理。”

“首先,你五哥的命的,得摆在第一位。”

谢景衣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却是直打鼓,上辈子的时候,吴五虎在武将之中,毫无姓名。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是战死沙场,可如今看来,他未必熬过了这次灾难。

这样一想,她越发的为吴五虎感到心酸起来,若是她,她宁愿浴血奋战,沙场埋尸,也不愿意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其次,咱们得搞清楚,这事儿,到底是你五哥倒霉踩到了狗屎,还是有人,将矛头对准了你们家。涉及人命,又有古怪的病症,一着不慎,不光是你五哥,整个将军府,都有可能处在风暴之中。”

“这大概也是你外祖母,为何不立马请太医的原因。”

关慧知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有了谢景衣,好似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谢景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着急,你外祖母,还有舅父他们,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银钱,放在了桌子上,拽着关慧知便下了樊楼,将青厥托人看顾了,雇了樊楼门前揽客的马车,照着青歌坊行去。

“咱们不是要去寻赵掌柜吗?”

谢景衣递给了关慧知一块肉干,“越是遇到事情,越要冷静。这么大的热闹,赵掌柜怎么可能不去看,怕不是现在已经去了青歌坊了。”

若说那些达官显贵赵掌柜一个商人高攀不起,可这种街头巷尾,婆子小厮下九流的事情,他就没有不熟悉的。

关慧知稳了稳心神。

马车很快便行到了青歌坊附近,谢景衣听到外头的动响,撩起了马车帘子,“停,就到这里。”

那马车夫好奇的吁了一声,“小娘子,青歌坊还没有到呢,再说了,小的提醒您一句,这大白天的,歌姬们都睡觉呢,您去了,也听不着曲子。瞧您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谢景衣拱了拱手,笑道,“就是这里了,我们来寻姑母,她就住在这里,我又说不出具体的位置,只晓得附近有个青歌坊,便说这名儿了。这不我都瞧见我姑母了。”

车夫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哪里有小娘子去花楼的。您下车仔细着点。”

谢景衣点了点头,付了车钱,拉着关慧知朝其中一家门口行去,“看到门口那个人了么?那是开封府的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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