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要嫁一个能经得起你操练,又长得好看,还在军中的人么?现在翻遍整个东京城,都找不出一个比牛茆更合适的人了吧?”
“牛茆生得可是比牛竤还要好看的,当然了,还是比不得我家柴二。”
关慧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这个人,都火烧眉毛了,还在逗我呢!快快给我想办法,我阿娘都动心了。说牛家虽然不是个东西,可牛茆不同啊,从小就不长在这家里,同牛家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干系。”
“他可是有军功在身,吴五虎那个蠢货,竟是给我外祖母也去了一封信,夸赞牛茆。他那个人,也是没脸没皮的,还说若我生了第二个儿子,愿意姓关,继承我父族衣钵。”
“都这般田地了,我瞧着我阿娘马上就要准备嫁妆,把我扫地出门了。若是要我嫁给牛茆,我还不如嫁给吴五虎!”
关慧知说完,自己个也愣了愣,又倒了一盏茶水,喝了一口,呸呸呸起来。
谢景衣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你不觉得,最近自己个格外的暴躁?”
关慧知抿了抿嘴唇,“总之我不愿意嫁给姓牛的,光是听到这个姓氏都恶心吧啦的。那个牛茆,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安好心。”
“别说什么他心悦于我,每次靠近的时候,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功夫不如他,他也有意压制于我。”
谢景衣这下认真起来,她将窗子一关,压低了声音,“你说实话,最近你很不对劲。按照你的性子,对方越强,你越是有兴趣,越是来劲才对。”
“牛茆生得好看,很附和你择婿的要求,你却对他敌意巨大不说,反应也很不自然。便是当年,你也没有这么不自在过。你是谁啊?你可是最洒脱的关小哥。说实话。”
关慧知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咬了咬嘴唇,声音小了几分。
“你可知晓,吴五虎心悦我?”
谢景衣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关慧知哼了一声,“你果然知晓,你们都知晓,就我不知晓。”
说出来之后,关慧知好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阿娘来京城之后,着急给我相亲,同我外祖母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的。外祖母说吴五虎喜欢我很久了。”
“母亲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说是先让我相看着,实在不行,再同我说这个事儿。我若是不反对,就叫吴五虎入赘我家。舅母都同意了。”
“可后来又是什么屁事?吴五虎就差把他是媒人,要把我说给牛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472章 黄雀出动
谢景衣打断了义愤填膺的关慧知,“那如果让吴五虎入赘,你可愿意?”
关慧知一愣,许久都没有说话。
谢景衣见状,又问道,“你可愿意?”
关慧知叹了口气,“你想过要娶你哥哥?呸呸,吴五虎在我心中,那就是跟我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我追美人,他摇旗;我抓狗来,他撵鸡。”
“不过我听我阿娘说了之后,便想了想,与其同个木头美人儿在一块儿,话也说不到一起去,伸个手指头都要被捏死,还要担心什么派系是否一致,又要费心费力的隐瞒我是一个伟大的黑羽卫战士……倒真不如同吴五虎在一块儿。”
谢景衣嘴角微微上翘,眼眸一动,说道,“那可不是。你以前最想做什么?”
关慧知一拍桌子,“女将军!”
门外的青乐,听到了这啪的一声,撒丫子冲了进来,见谢景衣好生生的,又摇着尾巴出去了。
关慧知无语的收回了手,“你家这狗崽子成精了。”
“对了,女将军。虽然说吴五虎是入赘,但你去了边关,同他一道儿上战场杀敌,天高皇帝远的,也没有人管得着不是。历朝历代,都有这种例子,主将夫妻同上阵,实乃佳话。”
关慧知眼睛亮了好几分,见谢景衣捂着嘴笑,她小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你以前不是说,你从来不掺和别人的婚嫁之事,怎么帮吴五虎说起好话来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谢景衣摇了摇头,“你若是嫁牛茆,亦有同样的作用。甚至于他直接掌了牛家军,年纪轻轻,却已经远胜吴五虎。你去了便是大帅夫人。你为何抗拒?”
不是她说,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不论才能,官职还是脸蛋……牛茆都胜过吴五虎。
吴家虽然是官家心腹,吴五虎家世胜过牛茆,可架不住牛茆乃是嫡长子,吴五虎是幼子。
关慧知一听,摇了摇头,“牛茆不行,光凭他姓牛,那就不行。哪怕他是好人,不与牛家其他的人同流合污,那也不行。之前那个洪娘子的家的事情,你可打听过?”
“我听吴一虎说了,洪家白手起家,穷得要命是真的,洪老将军虽然能征善战,但确实是私吞了部分得军饷,倒也不冤枉,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儿。”
“可令人心寒的是,牛家哪里是因为他贪军饷告发他的,左右不过是怕他入了太后的眼,抢了他们后族五大家的位置罢了。那洪娘子生得貌美如花的,之前太后还有意送她进宫去伺候官家呢。”
“姓牛的家中,也送了个进宫,可实在是太丑了,官家那么怂的人,都下不了嘴。啧啧……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家族,有什么好的?我嫁过去了,怕不是一天打死一个,几日就把他们灭族了。”
“文臣讲究风骨,我们武将要的是忠义,牛家对官家不忠,对同袍不义,这种狗屎,隔我八丈远,我都嫌臭!哼!”
谢景衣见她慷慨激昂的,这么说下去,又是半个时辰没跑了,忙打断道。
“你想到的,你五哥会想不到?可他为何要这般做呢?他们同牛家的仇怨,可比你大多了。你五哥才去了边关多久?牛茆也说了,他在那待了很短的时间,便去了牛家军中。”
“便是他之前再本事,现如今也是牛家人了,同吴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你五哥这个人,粗中有细,怎么可能不明白?还有你外祖母,你母亲,你能想到的,他们想不到?”
“吴家向来行的端,坐得正,乃是铁杆子保皇党,为何会心动,想要把你嫁给牛茆?牛茆是后族,吴家是要转换立场吗?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是武将生存艰难,靠的全是官家信任。”
“牛茆是天上的金仙?还是话本子里人见人爱的男主角,专娶仇家的女儿?”
“吴五虎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你,一封给你外祖母。那为何要把给你的信,交给柴二转交?都给你祖母,让你祖母给你不行?这些问题,你可想过?”
关慧知愣住了,“吴五虎在玩什么把戏?”
她突然想到话本子这三个字,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话本子里,这种情况,吴五虎该不会出事了吧?就是那种,自己个要死了,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托付给自己敬佩的对手之类的……”
“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吧?不行……我要去边关……”
谢景衣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别说风就是雨了。吴五虎是从禁卫军里出来的,又是吴家五公子,那是衙内,衙内若是死了,或者缺胳膊断腿了,能瞒着?”
“那还不得大肆宣扬,精忠报国之类的事情?你当吴家能做到官家的第一心腹武将,靠的是傻子的心和闷葫芦的嘴么?”
关慧知一梗,咳了咳。
她外祖母的确不是个善茬儿。
“那是为什么?”关慧知问道。
谢景衣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关慧知倒了一杯茶,“喝吧,这就是我们黑羽卫要查的事情了。”
……
三日之后。
若论京城里最近最热闹的事情是什么,那必定是吴老夫人拒了牛家的亲事,亲自将牛茆扫地出门!这说亲说亲,也不一定就能成,这倒算不得什么奇事。
可奇就奇在,那牛茆竟然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又来吴家提了一次亲,这次关慧知彻底的恼了,大打出手。
两人咋街上打了一日,虽然关慧知略显下风,却也能够在牛茆手底下走上千八百回合。这一站打得那叫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吴将军周围方圆几里的树,都叫他们两个秃噜完了。
这一架打下来,亲事自然又没有结成。牛茆同关慧知的名头响彻京城。
所有人都知晓,牛家有了新主人,亦有更多得人,从此见了关慧知便绕道走。你说为啥?牛茆是谁,那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人家是官,不能随便打人。
可关慧知是谁?她是成日里在街上瞎逛晃荡的恶霸郡主……她说打人,就打人!以前只当她是吹牛,可今日一战,谁还不知道她巾帼不让须眉,乃是一等一的能打?
就在这第三日早朝,依旧是那句听了就瞌睡的,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的后头,站出了一个身影,“御史台柴祐琛有事启奏。”
站在前列的人,一个哆嗦,纷纷互相看了起来。
柴毒嘴自打搞垮了漆家,已经很久没有跳出来过了,他们过了个安生的好年,还当是天下太平了。今儿个明明阳光灿烂的,怎么一个个的,却觉得周身发寒呢?
就连高台上的官家,都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问道,“柴少卿要参谁呀?”
第473章 逆转
柴祐琛拱了拱手,“臣参扈国公牛格,通敌叛国。”
那四个字一出,便是王相公,都惊讶的挑了挑眉。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拽了拽他的衣袖,轻轻的唤了一声,“大人……”
王相公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中年男子一见,神色莫名的看向了柴祐琛。柴祐琛娶谢氏女的时候,他们新党之人,恨不得个个都去道贺。
谢景衣的父亲乃是王相公的门生,柴祐琛娶了谢家女,那边是新党之人了。姓柴的是谁?那是天子心腹。任由平日里官家管这个叫爱卿,管那个的叫贤公的。
这些哪里比得过穿开裆裤的情谊,比得过契兄弟吹的枕头风?
可不想,柴祐琛这个人独得很,不管做什么,都从来不跟新党通气。之前还算好,可最近越来越疯了!姓柴得打了漆家,后族疯狂报复新党,他们损兵折将,还没有喘过气来。
这厮又开始捅牛家的马蜂窝了。
牛家可是掌了兵权的,若是没有完全之策,便开始咣咣咣得砸,给人砸得狗急跳墙,起兵谋反可如何是好?
王相公如此惊讶,可见这事儿,柴祐琛压根儿没有跟他提前说过!
那人想着,又盯着柴祐琛看了起来,若是眼神有温度,他能够把柴祐琛的袍子给烧着了。
然而,柴祐琛压根儿没有给他一点眼神,连眼睫毛都没有朝向他。
就是这样!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比怼人还让人愤怒的无视。
官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生得瘦弱,努力张开眼睛的时候,有点像吃了一半的龙眼。
“通敌叛国?柴少卿,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官家温柔的说道。
不等柴祐琛开口,那牛老将军便已经跳了出来,“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御史,就是吃饱了撑得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身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枪,拿命换来的。”
“我的几个儿子,都为大陈战死沙场!我们牛家,不说一门忠烈,那也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汉!你这书呆子,吃饱了没事儿,张嘴就来通敌叛国!”
“官家,这等妖言惑众之人,当治罪才是!不然的话,叫我们这些镇守边关之人,如何能够安心的为国效命,以血肉之躯来抵挡敌寇?你以为,都给你们这些弱鸡似的,靠嘴吃饭。”
柴祐琛淡淡的瞥了一眼牛老将军,“扈国公说话,一直都像猴一样上蹿下跳,唾沫横飞的么?我才说了四个字,你便说了一箩筐,也不知道是谁妖言惑众?”
“嗯,我打小儿就是靠嘴吃饭,扈国公难不成拿臀吃饭?”
扈国公一听,脸若关公,“黄口小儿,凭你也敢?”
他说着,袖子一撸,就要出手,却被牛茆给拉住了,“阿爷,淡定些,我打不过他。”
扈国公一梗,愤愤的甩了甩袖子,废物子孙。
柴祐琛看了一眼牛茆,“信口开河这种事,扈国公乃是个中高手,十分老道。我这等黄口小儿,自然是不会的。”
“琛昨日收到一封密信,有人告知,扈国公明知道牛茆乃是西夏国人,还故意隐瞒世人,说他乃是自己的亲孙子牛茆。”
“诸位有眼可见,扈国公老当益壮,适才比猴子蹦跶得都欢快,就差把柴某按在地上揍了。如今生龙活虎的,却陡然告老,将将帅之位,让给西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