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迷香毒疯了李良才的时候,便说起来过是魏诚教的。
魏临也想起来,立刻对着郑四安道:“快,快去请二哥来。”
郑四安顾不上说话,直接一路小跑的出了门。
左鸿文声音依然不徐不缓:“之前师父将医经毒经传授给师弟的时候,曾让他起过誓,非善人不可救,等下师弟来的时候,将军还要早些将越小将军的事情尽数告知才是。”
魏临点了点头,倒是徐承平听出了些不对,不由得问道:“贤弟,既然二爷发过誓,怎么还教你了?”
左鸿文语气淡淡:“因为我以前是善人,他自然教得。”
只是现在不是罢了。
徐承平又问:“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说二爷有此本事?”
左鸿文笑着看了看他,声音温暖和顺:“师弟在朝廷衙门里的差事辛苦,昨天又要骑马上山,怕是劳累过了,自然要好好安睡。”
言下之意,越衡重要不假,但是再重要的人也比不过自家师弟好好睡一觉来得重要。
这让霍云岚觉得哪里对,又有哪里不对。
毕竟越衡此人很是重要,对楚国尤其关键。
偏偏徐承平一脸“贤弟果然是个和善人”的表情,弄得霍云岚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想岔了。
这时候,魏诚便来了。
魏临拉着自家二哥到一旁,说了好一阵,魏诚便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进了内室。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魏诚出来,先是用帕子擦了擦手,而后道:“此毒可解。”
只是四个字,却让除了左鸿文以外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神情。
而后魏诚便写了个药方,递给谢潇,道:“谢太医,还请按着这个方子抓药,吃上半月也就好了。”
谢潇接过来,看了几眼,脸上从兴奋便成了略有难色。
魏临问道:“可有不妥?”
谢潇赶忙摇头:“魏大人的方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其中有味药材,掇英草,很是难寻,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以前我家倒是当成压箱底的药材存过一些,只是如今他们都回了老家,这一来一回也要消耗十天半月。”
可,越衡却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了。
魏诚微微皱眉,徐左二人也沉默不言。
毕竟这不是靠着多想多做就能有法子的事儿,刚刚有了希望如今希望破灭,着实是打击人。
魏临则是站起身来,准备入宫去找楚王。
可就在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霍云岚轻声道:“相公,若是掇英草,谢掌柜当初给过我一箱子,就在家里,现在便能去取来的。”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作者有话要说:魏临:?!
魏诚:?!
徐承平:?!
左鸿文:?!
郑四安:……我就知道!文名起的没错!
=w=
下面是随便看看或者跳过去也行的小科普——
1、太医院院使:正五品,位在提点之下。
2、掇英草:前文51章提到过哒。
3、蛋黄炖奶:蛋黄打散,牛奶煮沸,转小火,将蛋黄倒入奶中,再次煮沸即可。可加糖,可配与鸡蛋不想冲的水果,这种不是蒸的,比较稠,是不是加水看个人喜好。也可以做成蒸的奶蛋羹,类似炖奶,不过要稍微紧实一些,滑嫩香甜,形容一下的话,也是duangduang的那种能弹的感觉【捂脸
第79章
众人皆惊,只有郑四安面色如常。
并不是他不惊讶,而是因为之前遇到过太多次在自家夫人身上的福运事儿,如今霍云岚能解决燃眉之急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郑四安想着,幸好夫人和将军成亲了,以前那些就不说了,单单是越衡这条命,若是没有夫人,只怕就保不住。
越衡一死,不单单是会让楚国失去一位未来良将,更紧要的是,越衡一死,楚国就没了招揽他国俊杰的活招牌。
三国之间的纷争,人才是极重要的一环。
越小将军在,自然能对楚国大有裨益,假使没了他,怕是中间还会多出不少波澜。
真的是主角,真的有光环,闪亮亮的,挡都挡不住。
魏临除了惊讶还有些好奇。
他只知道自家娘子收过谢家铺子,可里面的诸多内情却不甚明了,不由得问道:“娘子如何得了?”
这本就不是什么私密事儿,霍云岚便直接告诉他道:“谢掌柜之前来找过我一趟,除了山参雪莲之类的补品,便是一盒子掇英草了。”
这掇英草到底有什么用,霍云岚并不清楚,收下了便放进了库房妥帖保管起来。
若不是她记性好,过目不忘,只怕现在也很难记得。
而一旁的谢潇心里清楚,自家父亲做的这些事倒是符合谢家人的脾性。
他们祖上便是行医之人,到了如今这辈,谢父开药铺谋生,培养出来了谢潇供职太医院,也算是不落先祖名声。
谢家人纵然不是菩萨心肠,可也有着医者父母心,恩怨善恶素来分明。
将军夫人救了自己全家,这是天大的恩德,加上谢父求着霍云岚在都城里对谢潇帮扶一二,这便是又欠下人情,谢家自然是要好生报答,多重的谢礼都应当。
想来谢父用来报恩的是那盒雪莲,这是自家药铺最金贵的药材,纵然说不上活死人肉白骨,可对身子是极好的进补。
而掇英草应该是顺带送出去的。
如今竟是起了大用处。
谢潇立刻道:“事不宜迟,越小将军的病情拖不得,下官现在就下山去抓药,烦请将军和夫人派个人去取掇英草入药。”
魏临则是听得出谢潇对越衡的称呼变幻,便知道刚刚他们说话时被谢潇听去了,想来是已经猜到越衡身份。
只是现在越衡之事还不宜张扬才是。
见魏临看他,谢潇福至心灵,立刻道:“将军放心,在下定当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会泄露。”
魏临见他通透,也不过多担心,转头对着郑四安道:“去趟将军府,把要用的东西取出来,路上记得照顾谢太医,山上陡峭,清晨湿滑,莫要磕碰了才是。”而后拿出了快令牌给郑四安。
郑四安双手接下,应了一声,谢潇也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两人便离开了院子。
魏诚则是没有多呆,而是和魏临说了两句后就回了院子。
今儿他答应伍氏要陪她去温泉的,越小将军的事情固然紧要,可这里有魏三郎在,魏诚觉得自己也不用多操心,倒不如早早回去陪伴妻儿才是。
坐在一旁的徐承平听闻事情解决,便宽了心思,拉着自家妹妹一道坐下,先给徐环儿盛了碗菜粥,而后又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给左鸿文,笑道:“贤弟早上还没用过饭,先吃些,等下才好吃药。”
左鸿文夹起包子,吃了一口,笑着道:“这包子的味道很好。”
徐环儿笑盈盈答道:“苏妈的手艺向来都是好的。”
不过徐承平却发觉左鸿文脸上似有些怀念,这般神情着实是头遭在左先生面上瞧见。
徐承平其实很清楚左鸿文的为人,他的命途坎坷,心有怨怼,到现在依然未曾散去,假使不是因为魏诚劝说加上要报答恩情,投入了魏临门下,只怕现在早就凭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歪路了。
这样的人,走正途便是造福苍生,走歪路便是祸乱天下。
徐承平能清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左鸿文是一路人。
正因如此,两人才能得以一见如故。
而在左鸿文脸上,笑容最多,可都不到眼底,哀伤也有,但也算不得真切。
如今的怀念着实难得。
饶是徐承平惯常不爱打听事情,这会儿也好奇问道:“这包子,可是让贤弟想起了什么?”
左鸿文闻言,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面具,声音里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笑意:“我年少时顽皮,元宵节时跑出家门,与仆人失散,饿得狠了,便去猜灯谜,用赢来的花灯跟个姑娘换了一屉包子,这才吃饱肚子。”
纵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可是徐环儿脑袋里已经勾勒出一幅美好场景。
元宵佳节,花灯璀璨,香车宝盖隘通衢,何等美好。
虽然用花灯换包子听起来不像是诗文话本里面描绘的浪漫,可是这也算是顶顶值得记下的事情了。
徐环儿便想问问,那姑娘是谁家的。
不过徐承平关注的显然不是姑娘:“猜灯谜好玩么?”
左鸿文微翘嘴角:“徐兄没猜过吗?”
徐承平微微耸肩:“在下家道中落,家乡战乱,寻常都是闭门不出,甚少瞧见这些热闹的。”
左鸿文声音和煦地道:“也算不得有趣,简单的很,没甚意思,而且我回去以后还被打了好一顿板子,从那以后我也没再去猜过灯谜了。”
“不过能赢花灯还是挺有意思的,回头等过年,我们一道出去转转?”
“好。”
徐环儿一脸无奈的瞧着这两个开始琢磨上街忽悠花灯的大男人,也没心思询问旁的事情,只管乖乖低头喝粥。
而后就听左鸿文道:“我瞧着,夫人的运气似乎格外好。”
徐承平便微微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好事。”而后就把郑四安夜宴之时被铜片挡住致命一击的事情告诉给了左鸿文。
原本郑四安觉得自己把这事儿隐瞒得滴水不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徐承平以至于他在一处,大事小情统统瞒不过这位徐先生的眼睛。
况且那铜片是徐承平亲眼见到郑四安从食盒里拆下来的,自然格外关注。
左先生听罢,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和魏临说话的霍云岚,而后道:“等下,我要去给夫人做盏茶。”
徐承平听了,没说话,只是笑。
贤弟这人着实是与旁人不同,之前变着法子找死,恨不得报仇以后立刻就去地下跟家人团聚,可是自从他下定决心换种活法之后,便是格外努力过活。
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通通滴水不漏。
就连夫人也要去讨好一二,半点不遮掩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