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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娇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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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道:“再过五日我就随楚王北上了,你想回东莱,还是想跟着娘去?你放心,不管你做如何选择, 娘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这场景似曾相识,简直和前世时候一模一样,当时母亲也说, 不管她选择在哪里都会尊重她的意愿。最后慕含娇选择留在洛京,娘亲也没有怪她, 就那么独自一人南下去了汉中。

回想起前世离开母亲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场景,慕含娇当时鼻子一酸就哭了, 一头栽进母亲怀里,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抽泣道:“娘, 我说过了,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高意如捏着捏女儿的肩膀,轻笑道:“那娇娇要随娘一起去安乐么?”

慕含娇一个劲点头,去!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管他什么反贼不反贼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高意如还安慰:“楚王既承诺定会好好待我们母女,想来不会食言,娇娇也不必太过忧心,他是个好人。”

慕含娇担心的不是元曜对母亲不好,毕竟如果有点良心,念及救命之恩的话,元曜怎么也不会对母亲太差。

唉,她担心的事情,实在不知道如何跟母亲开口说才是,只希望,到时候可以想法子不要开战,有了他们这层关系,或许到时候有机会谈和?

两母女谈论了几句,因为只有五天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明日开始要挨个给大家道别,将京城的事情交代妥当,因为是二嫁,加之之前传出过被掳走的丑闻,高意如不打算宴请宾客,一切低调行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

当晚母亲走后,慕含娇自己又再三思索,觉得去安乐也好,总归离得魏浟越远越好。

魏浟那个禽兽,昨天晚上差点就……把她给……

以为她不知道,还让流萤骗她是做梦,自以为可以骗得过她。做梦身上怎么可能留着吻痕?

慕含娇揭开肩上的衣裳,照着镜子看了看,雪白的肩膀上留下的吻痕像是绽放的花瓣一般,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吓得她赶紧攥紧了衣襟。

还好,还有五天就走了。

次日,慕含娇正在屋内收拾整理自己要带走的行李。

从东莱带过来的随身之物肯定都要拿,最重要的是爹爹的遗物,爹爹生前最喜欢的书,还有他亲手所做的字画,他留下来的一些用过的物件,诸如此类……

其余就是只拿经常穿的衣裳,还有值钱的金银细软。

因为之前名声大噪的时候收了不少礼,慕含娇打算走之前也给他们一一回礼,事情就交给阿桃去处理。

慕含娇在屋里清理衣裳和物品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三公子请她过去说话。

料想应该是听说了她要跟着母亲北上,所以特地过来询问。

去荷花池边见了高殊,他一身浅银色卷草纹鹤氅,正身姿笔直的立在接天映日的碧绿荷叶之间,一眼看去模样清俊,风度翩翩,就是前日被魏浟揍了一拳的脸还稍微有些发青。

慕含娇上前招呼了一声:“三表哥……”

高殊见了慕含娇,便上来一步,凝视着她询问:“娇娇,我听说,你就要跟着小姑姑去安乐郡是么?”

慕含娇微微点头,道:“我不放心我娘一个人,我想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殊拧眉,道:“小姑姑既然要远嫁,你就不能留在京城么?去安乐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冬天特别冷,三四个月都在下雪,那里的人许多鲜卑后裔,又粗又蛮……”

知道他的意思,定又是想劝她别走,慕含娇苦笑:“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我娘了,她最怕冷,冬天的时候手脚冰凉的,我必须跟着才行……”

高殊皱着眉,一把抓着慕含娇的胳膊,询问她:“我就想问问,你当真就没有半点不舍?”

慕含娇慢慢将手抽回来,淡淡回答道:“虽然也不舍,可我最不能割舍的就是我娘,所以我自然应该跟在她身边……”

高殊点头,道:“那好,你想多陪小姑姑两年也在情理之中,待你何时愿意回来了,我再接你回京,我们再完婚也可。”

慕含娇皱起眉,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他,道:“三表哥,我那日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么……”

高殊坚定打断她的话,满目认真道:“那日我多喝了几杯,多有得罪之处,我都不记得说过什么了……娇娇你也别太记在心上。

“今日我已经跟我爹商议了,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解除,你可以多陪小姑姑两年,你离京之前,我们先把婚书交换了,今后成婚之时再接你回来。

“娇娇,我高家亏欠于你,就该由我来补偿你才是,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再不负责任……

“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小姑姑在一起……而且楚王在安乐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真怕你去了会吃亏。”

“……”慕含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只愣愣的听他在旁边说。

重点是,高殊竟然还说要交换婚书,敢情她前天说的那些话,都白费口舌了?

回去之后,慕含娇还焦头烂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阿桃在旁询问道:“姑娘,你不是对三公子挺有好感的么,怎么又不愿意这门婚事?”

难不成,是因为昭王?阿桃都不敢说,姑娘都被昭王占便宜了,怎么也闷不啃声的……姑娘那么怕昭王,难道是受了威胁,敢怒不敢言?

慕含娇托着个腮,怀里抱着软乎乎毛茸茸的啾啾,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的,只道:“我前日都跟三表哥说得很清楚了,他竟然假装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现在还跟我说要换婚书,这分明就是死缠烂打嘛。”

要是换了婚书,那她可就真的是名正言顺高殊的未婚妻了……还是早晚会回京城,她可不想回来。

不行,一定要找母亲,不能让她同意换婚书。

趁着天还没黑,慕含娇赶紧急匆匆去了母亲的院子,找她说这件事,让她千万别同意换婚书。

辞行最首要的是外祖母,其次就是皇后。

第三天,母女二人才进宫觐见皇后。

一大早,进宫路上,母女俩并排坐在马车之内。

高意如握着女儿的手,便是一番悉心叮嘱:“娇娇,娘知道你怕昭王,可我们到洛京这几个月多亏了昭王照顾,他救了你不说,又煞费苦心四处找我,虽是奉了皇后之命,可也算是不辞劳苦……此番我们要走,也别忘了向人家昭王辞行才是。”

虽然找母亲的那阵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被魏浟欺负得太惨了,可慕含娇既然已经要走,也不想计较,爽快的答应:“女儿知道,临走之前必定好好向昭王辞行!”

毕竟还要告诉魏浟,她该报的恩都报了,他们之前总算两不相欠,今后各分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进宫之后,大仪殿上,皇后拉着高意如两姐妹坐在榻上促膝长谈。

妹妹失踪了这几日,皇后一直也在担忧,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突然又要远嫁。

不过皇后也是感叹:“魏远还真是无法无天,本来本宫打算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圣上做主的……可是,这楚王突然认下掳人的罪名,还上门提亲,这,真是始料未及。”

高意如也只好将前因后果跟皇后说了,加之十八年前的事情。

皇后听完还有些诧异:“你说,他就是当年你救了那个人?”

“……”

另一边,就在侧殿,慕含娇被迫和魏清河坐在一起说话。

毕竟上回见面还是魏清河想烧死她的时候,时隔一个来月再见,慕含娇仍没忘记当时差点要被点火烧的恐惧。

所以两人坐在一起实在窘迫至极,慕含娇警惕的离得魏清河远一些,两人谁也不想先跟谁说话,中间摆着冰镇的什锦果盘,旁边有宫女正在扇风去暑。

不过最后还是魏清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轻佻的语气说道:“你这祸害,自从你进京以来,闹得国公府鸡犬不宁,现在总算是要走了,我还真该烧高香庆贺一下才是。”

慕含娇也不跟她置气,毕竟心心念念要离开洛京,现在愿望马上要实现了,终于可以远离姓魏的恐怖一家人,高兴还来不得。

虽然不能如愿回东莱,但是能陪着娘亲去安乐也好,北方比较冷,可正值夏天,就当是避暑好了。

慕含娇抿唇笑了笑,客套的说道:“含娇走后,还望公主多多保重才是,等我到了幽州,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特产必定不忘叫人送回来献给公主……”

魏清河轻蔑的冷嘁一声……虽然上回冷静了一下,想明白了妖女的事情是冤枉她的,可是看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就觉得有点恶心,不喜欢她就是了。

想了想,魏清河眼前一亮,嗤笑了笑,得意洋洋的说道:“算起来,那个楚王也是我姑父,虽然姑姑过世得早我都没见过,不过,前两年楚王进京的时候还带着表姐来过的……想来本公主应该给表姐带个信,让她到时候好好照顾照顾你。”

慕含娇都不知道她说的这个“照顾”,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慕含娇暗想,姓魏的最可怕这个真理应该不会变,楚王的女儿都没怎么来过京城,跟魏清河又不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听她挑唆吧?

慕含娇还是陪笑回答了一句:“多谢公主,公主今后若是还记得有含娇这个表妹,也可以托人送信给我,来信必回……”

意思提醒一下这位公主,人家好歹也是你表妹,都已经去了千里之外了,何必还要苦苦为难,让人重新开始不行么?

魏清河不屑的嘀咕了一句,谁稀罕你写的信。

慕含娇正在殿内跟魏清河说话的时候,魏浟被皇后特意传唤了过来,也是让他来给慕含娇母女道别来的。

魏浟先去皇后和高意如那边,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多少也是辞行道别的意思。

随后魏浟来到侧殿,才见了慕含娇和魏清河。

慕含娇起来欠身行礼,道:“含娇见过昭王殿下。”

魏浟垂目敛眸,一脸的平静如水,抬了抬袖子,不冷不热道一句:“不必多礼。”

看他这人模人样的,一张脸上平静如水,好似两人根本不熟似的,慕含娇都怀疑在船上把她衣裳撕了准备强来那个魏浟是谁?

果然,男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前还以为只有高颢人面兽心,现在算是知道了,不管是魏浟还是高殊都是表里不一。

随后慕含娇和魏浟相对坐在榻上,魏清河不远不近的坐在旁边,托着个腮,无精打采的模样。

慕含娇今日异常坦荡大方,当着魏清河的面,就向魏浟辞行道:“这些日子多谢殿下对我们母女多加照顾,此番含娇要随母亲北上,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望殿下记得我们早就说好的,今后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魏浟沉默片刻,淡然颔首:“那是自然,还望表妹北上之后能够吸取教训,今后安安分分,别再惹是生非……到时候可就没人能帮你出头。”

慕含娇点头:“含娇谨遵殿下教诲,今后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会惹是生非……”

然后两人临行前的作别,就在如此客套的对话之中结束了。

魏浟负手起身,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

慕含娇看着他走远,渐渐消失了踪迹,心下暗暗有点欣喜。

所以这是离京前最后一次见魏浟了吧?后天就要走,也没空再进宫了。

和他终于恩怨两清,现在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魏浟出去之后,大步走在宫道上,径直往宫外走。

陈越快步跟上,还有些无法理解,跟着询问:“殿下这是去哪?”

魏浟回答:“自然是去都督府办事。”

陈越皱死了眉头,有些狐疑:“那后天表姑娘就走了……”

魏浟道:“突厥契丹不安分缕缕滋事,凤鸣贪墨一案还没拿到重要证据,南赵遗部又生乱党,汉中王仍旧行踪不明……诸如此类,琐事繁多还等着去办,她一个姑娘家走了就走了,难道还能天下大乱不成?”

陈越噎住……他只是提一句,问问要不要准备去送行什么的,殿下自己突然说什么多作甚。

想了想,陈越扬起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声,感叹道:“变天了,怕是雷阵雨要来了。”

“……”

陈越刚感叹完,再回头,就见魏浟突然扭头转身,一声不吭的就折返回去了?

天色明显渐渐暗了下来,空气越发变得潮湿闷热,抬头一看,肉眼可见的黑云压城,远处的乌云之中已经能看见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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