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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权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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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权臣之后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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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书院是什麽地方,裡面就读的可都是这京中的顶级贵女,可是自己的女儿,郡主之位早被剥夺,现在不过是庶人一个,而且她吃的用的都只能靠宗室府提供的最简单的东西,那些东西,书院的那些贵女们怕是看多一眼都会嫌弃。

可她原本才该是书院中最尊贵的那一个。

是她当初一念之差做错了选错,听了家裡人的话,才毁了自己的一生,也让自己的女儿受尽了屈辱和委屈。

因为女儿背后的身份,因为自幼生长环境不同,女儿和那些贵女格格不入,初初的时候,她在书院中被人排挤,被欺负,也曾哭著跟她说过再也不愿去书院了,是她哭著求她,让她无论受了什麽样的屈辱,也定要去,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机会,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否则留在这皇陵之中,她将来还能嫁给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还陪伴著的小可爱,感谢夕。 的营养液,麽麽哒~~~

小公主后面还另有番外的,这裡主要不是说小公主~~~ 顾家没落,阿妱的生母和顾老夫人打上小公主的主意,想让孙子尚主,会被「啪啪啪」打脸虐身,哈哈哈哈哈~

第95章、番外:浮生若梦完

女儿已经十六岁,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了。

可是她被关在这抬头只能见到一小片天空, 近乎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 就算心中为她的婚事再焦急,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绮只在家中住了一日, 虽然她很想留在家中照顾母亲, 但皇家书院却是不可以缺课的, 她的身份,更不可以任意妄为,而周宝蕴也不允许。

出门前, 周宝蕴握著女儿的手,到底还是没忍住, 问道:「绮儿,你在书院, 可有谁待你不错?」

她想问的是, 可有什麽世家子弟锺情于你。

虽然女儿身份尴尬,但她的相貌却随了她,哪怕布衣旧裙, 也难掩她的姿容, 周宝蕴相信在书院中女儿的相貌定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想当年,她自己就曾是京中人人追捧的京中明珠,爱慕她的皇亲贵族世家子弟无数。

可朱绮听到母亲的这话面色却是难看了起来。

谁待她不错?

她的脑中闪过明穗公主和周武轩的影子,心头却越发的苦涩难受。

她自从入书院之后就一直受人排挤, 众人都像避瘟疫一样避著她,这样也就罢了, 甚至还有暗中使坏的。后来有一次在外她被人轻薄,周围那麽多人看著,她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但却没有一人愿意帮忙,最后是周武轩看到,揍了那轻薄她的人一顿,可自那之后,书院就有不少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说她勾引周武轩,她在书院的日子反而更不好过了,最后又是明穗公主出面敲打了一个在背后造谣她的贵女,众人才消停了些。

朱绮垂著头不出声,周宝蕴看她这般便知道自己的期望可能落空了,是了,能入读皇家书院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些世家子弟的喜欢,通常都是外带附加条件的,只不过,她总还存著一些妄想罢了。

就如郑愈,当年那兰氏身份不也低贱不堪,但他仍娶了她,还封她为后,爱若珍宝。

她心中一阵刺痛,好一会儿,才转而问道:「绮儿,那日我曾偶然听看守说,你舅家的表兄考中了进士,还是二甲前面的名次,现在已经在鸿胪寺当差,你在外可曾见到过他?」

朱绮面色一白,她昨日就有幸见了呢。

她冷冷道:「阿娘,我们到了如此境地,早已无亲戚肯认,何必还说什麽舅家,表兄的。」

周家也有人在皇家书院就读,可是他们比旁人更生怕沾惹上她,避之唯恐不及,这也就罢了,今日她被那北鹘王子调戏,那周和恭不说帮她解围,只恨不得把她往火坑裡推呢。

周宝蕴的手就是一顿,其实她又如何不知道?若只是普通的罪也就罢了,可她丈夫是废太子,是谋逆大罪。

但除了至亲的周家,其他人家还有谁肯娶她的女儿?

她忍了心中的疼痛,道:「绮儿,前几年宫中就开恩,年节之时,可以容人过来这裡探望阿娘,绮儿,你能不能传一下话,让你外祖父过来一趟。绮儿,我知道现在因著咱们的身份旁人不愿沾惹,但是除了你外祖家,阿娘也不知道还能把你放心地嫁到哪裡。而且,」

她的语气转冷,面色也变得阴寒,道,「这本来就是他们欠阿娘的。」

这是他们欠她的。

原本她和郑愈青梅竹马,原本她是可以嫁给他成为皇后的,是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益逼她嫁给了朱成祯,她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她的女儿也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

这一望无际被监-禁的日子,那些幼时的情景早在她脑中回放无数边,像是吸食阿芙蓉一般在其中吸食一些快感,但清醒过来她就更恨他们,恨他们毁了她的一生,可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坚持。

不过,她摸过女儿的脸颊,她想,他待她,也并非全然无情,至少他还肯让她的女儿读书认字,还肯让她的女儿如同其他的宗室贵女一般入读皇家书院,所以,女儿并非完全没有嫁入好人家的希望。

周宝蕴这样想,但朱绮却不这样想。

她看了自己娘亲一眼,原本有些事她并不想告诉她,不想她伤心,但她在这种环境长大,也是心硬果决的性子,现在她阿娘精神状态本来就有些不对了,若是她不打消这样的念头,将来她受到的刺激可能会更大。

她斟酌了一下就道:「阿娘,您父亲,外祖父他不会过来见您的,他也不会答应您任何事。这麽些年来,陛下虽然监-禁了阿爹和阿娘,但却从来没有限制过我和纱纱的自由,可您口中的我的那个外祖父却从来都没有当您,当我存在过,及至我入读书院,书院之中亦有周家子弟和姑娘,可是他们避我,比其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完全没有周家长辈的暗示,我是不信的。所以阿娘,您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她在外面的窘境,她阿娘妹妹在这院子裡几不能饱腹,她外祖父当真什麽都不知道吗?

她看到自己阿娘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麽,狠了狠心,道,「阿娘,您知道外祖家的爵位保了下来,外祖的官位也还在,表哥现在还能入仕进官,是什麽缘由吗?」

周宝蕴愣了愣,她被监-禁在此十数年,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少得可怜,就是有也是外面看守或者女儿筛选过了给她的。

她喃喃道:「不是因为你太外祖母吗?」

女儿的太外祖母,她的外祖母,常宁大长公主,毕竟养育了表哥,不,陛下一场,那时候,她外祖母对陛下是真好的。

这麽些年来,她没问过她外祖母的情况,她恨她,恨她明知道郑愈的身份却为何一直不肯告诉她,恨她当初为何不直接求皇帝赐婚,将她嫁给郑愈,她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可只不过是她父亲他们反对了一下,她就放弃了。她放弃的,那是她的一生啊!

到底,她也不是真的疼爱自己。

朱绮冷笑,道:「阿娘,太外祖母,她老人家既然没能阻止泰远侯府的夺爵流放,又怎麽能真正帮得到南平侯府保住爵位?是外祖父在西夏求亲议和之际,献出了小姨,他的嫡次女周宝薇和亲,这才保住了他鸿胪寺寺卿的官位以及南平侯府的爵位,可惜陛下还是收了南平侯府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外祖父过世,南平侯府的爵位也会没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又如何肯允许我嫁进去,坏了他们的前途?」

虽然她也看不出他们将来还有什麽前途可言。

周和恭那种品性,昨日他对明穗公主那副谄媚模样,难道他看不出来公主对他的鄙视吗?

而太外祖母早在泰远侯府被举家流放,小姨被和亲西夏,外祖母病死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但这些她没再说出口。

她抱了抱她母亲,低声道,「阿娘,您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周家哪裡是可嫁的人家,我现在虽无郡主头衔,也无什麽富贵,但却还有命在,相比外面那些流民,穷苦人家,过得已经不算差,但若是嫁去了周家,那样的人家,说不定什麽时候连命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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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朱绮原本以为北鹘五王子那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她知道北鹘有意求大周贵女和亲,可是和亲之事,别的宗室女可能担心,她却一点也不会担心,再怎麽想,陛下他也不会让她这个废太子之女去和亲,北鹘更不会要。

可是这日她正在抄书堂抄书,却有御前的太监宣她去宣和殿见驾。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驾。

也第一次进这样巍峨的大殿。

她跪下,不敢抬头,只看到御座下的一片明黄色。

她父亲恨这个皇帝,她却不恨,成王败寇,那些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看现在繁华的大周,再看在院中撒酒疯的父亲,她怎麽有脸说她父亲比龙椅上那位能更胜任这个皇帝,天下之主?

而郑愈看著下面跪拜的「侄女」,其实若不是木劭拿了一幅画像跑过来跟他求娶,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他厌恶朱成祯,其实隐藏在心底的,他自己可能都不屑自知的,他还很厌恶周宝蕴,实在是当年常宁大长公主和周宝蕴自以为是的姿态噁心著了他。

这麽些年,除了监-禁一事是他示意的,让这个「侄女」读书习字入读书院其实都是兰妱之意,他可从来都不是什麽善心之人。只不过这些都是些小事,皇后她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好了。

他看著她道:「北鹘五王子刚刚向朕求娶于你,他道那日在清风书铺见到你之后就甚为倾心,再不能忘,所以想迎娶你为妃,却不知你意下如何?那日书铺一事朕已知晓,我们大周的确没有被人轻薄就需得嫁予谁人的礼法,所以你若不愿,朕可以另给你赐婚。」

他扫了一眼殿下躬著身子勾著头的南平侯周慎和他的孙子周和恭,道,「南平侯府周家是你的外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朕观鸿胪寺周寺丞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堪配为婚,若是周寺丞尚无婚配,倒也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朱绮:......

周慎&周和恭:......

北鹘五王子木劭:......

众人皆是愕然,周家祖孙则是大惊,皇帝那冷冰冰的神情可不像是开玩笑。

周慎「扑通」一声跪下了,顶著满脑门子的大汗道:「陛下,北鹘和大周和亲乃是国之大事,老臣岂敢阻滞,老臣亦不敢有私心,老臣......」他想说老臣之孙也早已定下亲事,可是他早对武安帝惧怕到骨子裡,颤抖著唇老半天那撒谎托词竟都是不敢说出口。

周慎还在「老臣」著,眼泪鼻涕一把流,朱绮却是转头看了一眼木劭,却见他目光含笑的看著自己,温和清醒,看不出多少爱慕,也看不出多少衝动,其实后来她回想那日在书铺,他的眼神也一直都那样,似笑非笑,并非是好色之人的神色。想来,他求娶自己不过是他时局所需吧。

她再看周慎,那个因为陛下说要赐婚就诚惶诚恐到哆嗦的「外祖父」,终于下定了决心。

「罪臣之女愿和亲北鹘,为我大周和北鹘的世代交好尽己绵薄之力。」

朱绮打断了周慎的话。

周慎惊住,然后有些愕然地转头看向出声的少女,恰恰好就对上了少女也看向他的目光,那是他的外孙女。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外孙女,这麽多年,他有无数的机会看她,但他却拒绝去看,在他心中,他情愿那个女儿已经死了,她的孩子他自是更不敢认,他只恨不得和她们无任何关係,世人也都能忘记那些。

可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有些僵住,她长得很像宝蕴,也像宝薇。

可是和宝蕴宝薇的目光截然不同,她的目光清冷又幽深,对上他的目光不过是瞬间就转了开来,那眼神看他不过就像一个事不关己之人,冷漠到近乎森然。

他的心就是一哆嗦,这一刻,他也有些拿不定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了。

他从来看不透这个皇帝。

但他知道他肯定更厌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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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景明宫。

朱绮进入景明宫之时,就看到了坐在凤榻之上皇后,还有依偎在她身边的明穗小公主。

以往她每次见到明穗公主之时,都会觉得她的璀璨夺目像是要灼伤人的眼睛似的,可此刻她见到皇后,她才知道什麽样是叫作真正的璀璨夺目。她一直都是个早慧的姑娘,早就从她父亲咒骂她母亲的话中拼凑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她甚至也隐约察觉出了她母亲的不甘和怨悔。

可是现在,她不过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皇后和明穗公主,心就瞬间像是被什麽揪住,有一阵让她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和痛苦,还有难堪。

她母亲,一辈子都活在了自欺欺人之中。

而兰妱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却有些感歎。

或许是因著她自己的身世和两世的经历,她对这世间女子总有一种难言的怜悯之心。这也是她为后之后,这些年来都一直在推行女学女院的缘故。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面前这小姑娘的情况,哪怕她是废太子之女,她对她也并无什麽偏见,但她也从不是滥施好心之人,她不会给她太多,让她读书习字,让她进入书院,已经给了她一个可以成为自己的机会,她能不能活好,不在别人,只在她自己。

她道:「朱姑娘,那日书铺之事明穗都已经跟本宫说过了,和亲之事,你已在御前应下,便已再无转圜之地,你现在可有后悔。」

朱绮跪著道:「启禀皇后娘娘,罪臣之女愿为大周和亲,并非一时衝动,罪臣之女深知自己能有今日,已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格外恩典,罪臣之女愿在馀生之年,尽全力促进大周和北鹘的交好,尽朱氏女之责。」

兰妱点头,她道:「你能作如是想甚好,大周也好,北鹘也罢,只要好好活著,总有希望。本宫今日召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你的嫁妆和陪嫁,你若有心,本宫可以在礼制之内让你自己去挑选嫁妆。明日宗室府就会给你送几份历朝郡主和亲的嫁妆单子,你可以自行在其上勾选你想要陪嫁之物,还有陪嫁之人,宗室府也会将备选名单送给你,让你自己过目。此事事关你在北鹘的生活,你可不必推脱,当用心才好。」

朱绮扣头认真谢过,她知道,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了。

不过她谢过之后还是出声道:「娘娘,娘娘之恩典罪臣之女感激不尽,但罪臣之女还另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娘娘恕臣女逾请之罪。」

兰妱笑了笑,道:「不碍事,你说吧。」

朱绮吸了口气,道:「罪臣之女此去北鹘,心中尚有两个挂碍,其一是罪臣之女的娘亲长年监-禁,已身染数疾,罪臣之女想恳请皇后娘娘开恩赐两名宫人照顾罪臣之女的娘亲,其二便是罪臣之女的幼妹朱纱,她心性纯良,但却是罪臣之后,将来怕亦难婚嫁,若是几年后罪臣之女仍侥倖在这人世,娘娘可否开恩,容罪臣之女派人将她接走。罪臣之女知道此求逾越,但罪臣之女实在放心不下,还请娘娘恕罪。」

兰妱笑道:「你挂念母妹,又何罪之有?你放心,本宫会派人照顾你母亲,至于你幼妹,五年之内,你若派人来大周接她,而她亦肯跟你离开,本宫自会恩准,但她若不愿,却也勉强不得她,至于五年之后,你若都未曾派人来接她,本宫定会亲自替她择一良缘。」

「谢皇后娘娘大恩。」

朱绮伏身跪下,明明皇后已经应下了她所有的请求,她的心事也已了,却不知为何眼睛酸胀,滴下泪来。

她离开大殿就要踏出殿门之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此时皇后已侧首看向小公主,含笑看著她说著什麽,目光温柔,像仙子一般,而在外从来都骄傲得像只小孔雀般,永远仰著小下巴像是全身都放著光无限活力的小公主,此刻也像个普通的小女孩样儿,嘟囔著什麽,面上满是爱娇之色。

她咬了咬唇,转身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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