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到更远处,落在后面进殿的一名清秀女子,倒是格外镇定,只盯着小灰不动。
她微微一笑,“回来。”
小灰耀武扬威般地嗷呜了声,迈着优雅霸气的狼步走回到沈妙言身边,乖乖匍匐在她脚边。
“不好意思啊,小灰喜欢捉弄人,吓到诸位妹妹,本宫心中甚是不安呐。”沈妙言开口,面带无辜。
明明是你让它过来吓唬人的!
众人腹诽,却都唯唯,不敢说出口。
无论是否如外界传闻那般,皇后失了圣心,但她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她就是皇后。
并不是她们这些刚进宫的嫔妃,能够比拟的。
薛宝璋白着脸,朝她屈膝行了个福身礼,继而在一旁坐下。
新册封的嫔妃一一上前,在殿中跪了,以头贴地:“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她们又一一向沈妙言介绍过自己。
沈妙言单手托腮,注意到那个穿贵人服制比其他人都镇静的美貌女子自称盛晴,说话之间眉目清冷,似乎不大喜欢说话。
她的视线转向另一个人,那个后进来的清秀女子自称徐思棋,是个常在,能进宫的女子要么美貌出众,要么才情出众,这位徐思棋,想必是有才之人了。
她打量这些嫔妃的时候,那些嫔妃也在悄悄打量她。
只见这位传说中的皇后穿宽松的凤穿牡丹长裙,上身套着件镶狐狸毛绯色夹袄,长梳成精致的牡丹髻,虽是十七岁的年纪,可眉眼看起来却分外稚嫩,好似不过十四五岁尚未及笄,比她们这些人都要小。
然而眉眼虽稚嫩,却难掩倾国之色和一颦一笑的灵动,怪不得皇上力排众议也要立她为后。
沈妙言收回打量她们的视线,淡淡问道:“不是说有七个妹妹进宫吗?怎的只有六位?”
薛宝璋正喝着热茶,闻言,放下杯盏,答道:“还有位安贵人,昨夜染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娘娘,所以并未前来。”
“哦……”沈妙言点点头,心道这还真是巧了,她一传唤就说染了风寒,大约是不想来拜见她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后吧?
毕竟薛宝璋掌管六宫,抱紧她的大腿似乎比较有用。
她胡思乱想着,旁边拂衣低声提醒:“娘娘,该叫她们起来了。”
沈妙言抬手,“都起来吧,赐坐。”
几人站起身,谢过她,规规矩矩地在位置上落座。
沈妙言想起自己的计划,瞅了眼薛宝璋,笑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诸位妹妹有什么需要,只管与锦贵妃提便是。若锦贵妃满足不了,大可来找本宫,本宫与皇上说道说道,一定能满足妹妹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皇后第一次传唤,大都会问读过哪些书啦、擅长什么才艺啦,或者明里暗里为难一下,这位倒是奇葩,她们皇后是这样好讲话的吗?
薛宝璋面色却不大好看,沈妙言这话,分明是在质疑她手中的权力,和炫耀皇上对她的宠爱。
她抬起绣帕擦了擦唇角,笑容得体端庄,“皇上赐臣妾协理六宫的权力,想来各种事都有能力处理一二,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哦,那好吧。”沈妙言仍旧保持着托腮的慵懒模样,“说起来,贵妃的封号赐的甚妙呢!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皇上幽禁青云台,贵妃都没怎么来探望过皇上。如今皇上得势,定国公却不懂事的在朝堂上哭闹,非要皇上让你进宫,这可真真符合贵妃的封号。”
她满脸天真,仿佛是无心才说出这番话的。
在座之人脸色各异,她们还曾羡慕过紧贵妃的封号,却原来这封号是这个意思!
薛宝璋脸上更是异彩纷呈,拢在袖中的手,几乎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她勉强才维持住冷静,笑容依然端雅:“无论这封号是何意思,都是皇上亲自取的,皇上隆恩,臣妾自然喜欢。”
沈妙言盯着她欢喜的表情,心中不由一阵恶寒。
不过她今日激怒薛宝璋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摆摆手,“本宫乏了,各位请便。”
说罢,扶着拂衣的手,起身离席。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大费周章把她们喊过来,随口说了两句就打她们走,这位皇后娘娘,可真是随意得紧啊!
盛晴深深望了眼沈妙言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屑,她还以为这位活在传说中的乐阳郡主有多么不同凡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除了小心眼当众给薛宝璋难堪,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至于薛宝璋……
连这个乐阳郡主都对付不了,想必也是个蠢的。
她想着,眼底难掩清高孤傲之色。
众嫔妃离开后,沈妙言独自坐在寝殿的窗前,静静望着飞雪。
湖面落雪的景致很美,白茫茫一片,宛如仙境。
琥珀色瞳眸中满是考量,她激着薛宝璋对她下手,凭着薛宝璋的才智与嫉妒,应该有办法陷害她吧?
那个男人不会杀她,只会把她贬入冷宫,或者运气好点,说不定直接把她废为庶人丢出宫。
到那个时候,她想去哪里去不了呢。
这办法是蠢了点,但胜在有效,只盼着薛宝璋能聪慧些儿了。
傍晚,御书房内,君天澜批完折子,起身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身子。
福公公上前,恭敬地把今天长生殿的事禀报给他,“……奴才寻思着,莫不是皇后娘娘是在吃醋?不然为何会放狼吓唬人呢?”
他拣着好话说。
“吃醋?”君天澜凤眸暗了暗,“她没原谅朕,又怎会为朕吃醋?”
正说着,敬事房的小太监欢欢喜喜地捧着托盘过来,“给皇上请安!皇上瞧瞧,今晚是去哪位娘娘宫里歇息?”
托盘上摆着新制的木牌,精致地雕刻着新册封的嫔妃称谓。
君天澜视线扫向那些木牌,周身戾气却不觉重了些。
福公公赶在他怒前,急忙道:“去去去,今晚皇上歇在乾和宫,哪儿都不去!”
那小太监没讨着好,莫名其妙被赶了出去。
福公公这才恭敬道:“皇上,今晚可还是要悄悄去长生殿?”
君天澜听见她说“悄悄”,不禁又是一阵烦恼。
他去他皇后那里睡觉,光明正大地去怎么了,偏偏……
偏偏,他们还在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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