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强。
在白夫人的眼里,自己的女儿那是很完美的姑娘,完全配得上欧阳靖。
而且她觉得只要自己的女儿愿意,完全可以拿捏的住欧阳靖。
可是她还真没想到,女儿还没进欧阳家的大门,欧阳靖就敢在外寻花问柳,亏自己还以为他是女儿的好归宿。
更别说这大姑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怕自己死了,影响女儿的婚事,想让女人早点嫁到欧阳家,还想谋取欧阳家的家财,当初可是说好,这欧阳家的家财都是女儿的陪嫁。
是陪嫁的话,白家的家财都在女儿的手里,可是这要是让欧阳家沾手了,那想拿回来就不容易了。
白夫人先前听到女儿带了个男人回家,心里还很不痛快,可是此刻,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某个野男人此时还在另一边感叹,她们这孤儿寡母的确实也不容易,自己要不要顺势帮帮忙?
完全忘记自己先前还是想看热闹的心态,后来是顺势而为,再后来是怕自己不来,白牡丹就看上了别人,这想法想都不能想,一想到这回事,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白秀娥见弟妹也这么说,顿时就急了:“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当初不是说好让牡丹嫁给欧阳靖的吗?现在又冒出莫民奇妙的楚公子,这事我不答应。”
白牡丹觉得自家娘出来了,自己可以歇歇了,她就是想娘不放心自己,觉得自己现在沉默一点,娘就会觉得自己对欧阳靖是旧情难忘。
这样她不放心自己,就会努力活下去,以后同样不会放心自己招来的上门女婿,还是会盯着他,等自己生下了孩子,她就更不放心孩子了。
这么一想,瞬间觉得自己先前太笨了,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绝妙的好主意?
白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低眉顺眼默不作声的女儿一眼,只觉得自己现在一肚子气,也不介意和大姑姐撕破脸:“当初怎么就说好了他们的婚事?我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婚书在哪?聘礼在哪?我敬你是大姑姐,可是姐姐你也不能因为我夫君不在了,就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啊。”
白秀娥快要被她们母女给气死了,一开始他们是想用口头约定这搪塞白家母女,觉得牡丹对自己儿子是情根深种,就盘算着白家的产业不能是牡丹的嫁妆,那样才能给欧阳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要是白家的偌大产业,是牡丹的嫁妆,那就与欧阳家无甚瓜葛,只逢年过节得些礼物,或者是牡丹的孝敬,这就感觉自家接受了白家的施舍。
但若是让自家接手白家的产业,可不就姓了欧阳?到时候不止次子受惠,便是长子也能沾光,最重要的是大头都能捏在自己的手里。
和白家比起来,欧阳家的家底子就薄了很多,靠着几处田产,还有几家布庄过活,长子已成家,长媳娘家也只是寻常人家,却对自己的大儿子有救命之恩,这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白牡丹这不仅有才有貌,还颇有经商手段的儿媳妇人选,就更为难得了。
偏偏他们错估了儿子的魅力,现在反倒是白家母女先反悔,偏偏自己还真的没有婚书和聘礼,急的白秀娥哭着大骂:“你们太无耻了,竟然敢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牡丹想要辜负我儿,也要看我们欧阳家答不答应。”
白夫人被两个婆子搀扶到一边的罗汉床上坐下,虽然还是一副弱不胜衣,几乎像是风一吹就倒的美人灯,可是此刻却气势十足的瞪了女儿一眼:“亲戚之间迟早要见面的,还不去让我女婿来见见大姑母。”
听到“女婿”二字,隔间的楚佑年觉得自己的腿一软,差点给跪下,这白家太太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先前还称呼自己是“楚公子”,这一转眼就变成了女婿,自己还真的接受不了啊。
他看了看外面,心里盘算着自己现在想冲出白家,不知道能不能行?
说真的,他向来都觉得脑袋比身手更重要,而且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更是武艺出众,因此他的武艺就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不和那些顶尖高手相比,他也能算是高手了。
他有自信,白家的小厮和丫鬟,绝对是拦不住他想离开的脚步。
可是,却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千斤重,举步艰难,让他迈不开腿。
而这时候,白牡丹已经婀娜多姿的朝他走过来,美眸难掩淡淡的伤感,低声道:“实不相瞒,在半个月之前,我也以为自己会嫁到欧阳家,可是无意间知道他的为人和欧阳家的盘算,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算是嫁不出去,也不会进欧阳家的门。”
“公子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溺水的人见到了浮木,让我忍不住想牢牢抓住,也许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顺眼……”她半真半假的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我没遇到你之前不相信缘分,可是遇到你后却相信了缘分,现在我不想利用公子,要是公子不愿意面对我那难缠的大姑母,趁着现在就离开吧?”
白牡丹是个聪明人,把能摊在他面前的都摊开了,要是这样他还是对自己无动于衷,强扭的瓜不甜,那自己也可以换个目标了。
毕竟面对着自己的美色,家财,还有被逼婚,还不能让他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自己也没耐心陪他慢慢磨,还不如趁自家娘现在有了精神,再刺激狠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她们母女俩心知肚明这个楚公子就是来凑数的。
楚佑年看着她虽然想粉饰太平的样子,可是眉眼间还是难掩一丝黯然,就像是缠绕在自己的心间,让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他不是笨蛋,知道自己这是真的对她起了心思。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是偷听到她自恋的话,觉得这人有意思;还是在她惊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对自己一见倾心的时候,让自己也忍不住陷入她的笑颜里。
现在最郁闷的是他明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小骗子说的话不能全信,可是自己却心甘情愿的让她骗。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得瞒着自己的真正身份,毕竟她满意自己的地方,就是因为自己是“落魄书生”比较好拿捏,要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估摸着就会想换人了。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答应让自己第二子跟着女方姓的。
不过,这是她自己先撩拨自己的,别怪自己不客气,只能怪她眼光太好了,一眼就透过自己落魄的外表,看到了自己的内在美。
楚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神色挣扎的看着她,最终黯然一叹息:“明知道你现在是拿我当挡箭牌,可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我们走吧。”
牡丹啊牡丹,我这挡箭牌不是这么好用的,既然我对你心动了,那么你也有相同的付出,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
白牡丹看着他犹豫的那一刻,就知道面前这男人有一点心动了。
只要他心动了,自己就能慢慢的融化他。
两个人彼此都打着鬼主意,却是相视一笑,白牡丹看见男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耳根都悄悄的红了。
这让她的心情很复杂,暗想:只要你住在这的日子里,能经受的起我的考验,那么等你成了我的人,只要你不负我,我也必定不会负你,第一个儿子肯定是姓楚的。
不知怎么的,想到自己和他的儿子,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热。
……
白秀娥本来还在和弟媳妇纠缠自己儿子和白牡丹之间的亲事,可是看着那一对璧人前后进来,反倒是冷静下来,开始盘问他的来历。
楚佑年先前在左边的隔间,对她们之间的话听的很清楚,而且他这回出门游历,自然是有很完美的身份来历,就算是他们去查,肯定是有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因此一点也不犹豫的交代了个清楚。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牡丹也在边上听的很仔细,就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她绝对是会让人去查的。
白秀娥打量着他,哪怕穿着寒酸的衣物,也难掩他的俊朗和温润的气质,心里恨的要死,一点也不客气的道:“弟妹,不是我说他不好,可是人家毕竟是外乡人,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你就不怕他求得是财?到时候可别鸡飞蛋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白夫人拿帕子遮掩着嘴咳了几声,又接过婆子递来的,还冒着热气的中药一饮而尽,美眸打量着楚佑年,恨不能看透他的人,此时面对白秀娥这嫌弃的话,还有挑衅的态度,也只是淡淡一笑:“我相信夫君的眼光。”
心里却在吐糟,我不相信那死鬼的眼光,这么多年都没看透欧阳靖那混球。
相比那死鬼的眼光,她宁愿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白秀娥差点被噎死,可是看她们母女这油盐不进的态度,还有这男人已经登堂入室,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只能回家和他们父子几个商量对策。
……
白牡丹在一边看的分明,自己娘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儿这样爽快的喝过药了,就知道今儿自己这步棋走对了,看到白秀娥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也知道欧阳家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现在她一点也不怕欧阳家闹腾,他们越闹,自家娘就越有精神。
不过,为防狗急跳墙,自己也得注意安全。
白家的家训是积德虽无人见,行善自有天知。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福祸无门总在心,作恶之可怕,不再被人现,而在于自己知道;行善之可嘉,不在别人夸赞,而在于自己安详。
白家不管是对丫鬟婆子,还是对掌柜小二都不是刻薄的,反而恩威并施的让他们对白家死心塌地。
自然也网罗了几个懂些拳脚的护院,再者白鹤镇的治安很不错,现在女皇对于贪官污吏这一块查的很严,哪怕欧阳豪现在是衙门里的县尉,负责治安破案,她也不怕他们敢光明正大的下手。
不过,暗地里的手段更可怕,自己可要小心护着好不容易拐来的男人。
白牡丹上前道谢:“多谢公子为我解围,我先陪我娘回房歇一会,公子您要是有事尽管吩咐丫鬟婆子们。”
白夫人推开女儿来扶自己的手,半靠在身后的锦被上,就着婆子端来的参茶,慢慢喝了半碗,这才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
她先前是被婆子们扶到了右边的隔间,不知道楚佑年的存在,现在看他的眉眼气度,倒是真的顺眼。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子弱,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觉着自己是好不了了,就盼着女儿有个依靠。
现在允许招婿和立女户,自然是比嫁出去更让她安心,就怕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去了,倒是耽搁了自己女儿的好年华。
钱财多了招祸!
她觉得只要面前这男子愿意好好待自己的女儿,就算是给他家一半的家财自己也愿意。
因此,她眼带探究的看着他半响,见他在自己的眼神下很是镇定自若,没有躲躲闪闪的,这才浅浅一笑:“楚公子先前也看到了,钱财多了也不是好事,就连亲人之间也是算计不断,现在看来这钱财够安身立命就成,太多了没得招人眼红;你要是愿意娶我女儿,我这就让人去你家商议婚事,你觉得如何?”
她的心里真的是替女儿觉得惋惜,自家夫君原先在的时候很看好欧阳靖,只想着两小儿青梅竹马,打小相合,女儿的婆婆是她的嫡亲姑母,这可不就是一门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美满姻缘。
哪知道他看走了眼,自己今儿在隔间听到那大姑姐的话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倒好似被她浇了一盆冰冷的水,心里都是觉得拔凉拔凉的了。
楚佑年心里快速的琢磨了一遍,这才弯腰作揖道:“白夫人,小的对白小姐确实倾心,只是小的家境虽是平常,却不做上门女婿。”
白夫人听了他这话,心里虽然有点失望,却也觉得这也算是正常,犹豫了一会才道:“我现在病入膏肓,只求你们成亲后在白府里留半年,算是陪我度过这最后的时间,顺便打理好我的后事,要是能在我闭眼前,看见牡丹有了身孕,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和他约定好了孩子的事情,也不多说,只盼着自己能在最后的日子里看见女儿。
楚佑年微微一琢磨,觉得要是娘知道自己在外面半年,就能给她找个儿媳妇,应该是会答应的,点头道:“女婿也是半子,这是应该的。”
白牡丹也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听到他这答应下来,就脸带绯红的催促他先离开,自己才对白夫人低声道:“娘,这件事不能急,我让马叔带人亲自走一趟,打听仔细他的底细再说婚事。”
“依你就是,”白夫人见女儿这么冷静,心里反倒是很不是滋味,低叹一声:“可是娘看你这么冷静的对待你的婚事,你真的喜欢他吗?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啊?”
白牡丹凑到她的身边坐下,满是依恋的依偎着她的肩膀,手却搂着她的细腰温声道:“我现在看着他,也觉得他挺好的,但是也要看看他是不是表里如一,免得芳心错付,娘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