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不久,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挪到弄影楼前,站在门口迎客的晶娘望了他们二人一眼,笑道:“弄影楼不接女客,两位还请移步他处。”
这两人正是君若怜和钱伊人。她们收到消息,皇帝来了弄影楼,便想了个接近他的计策:只要她们扮成男人潜入弄影楼,进去后再换女装与圣上成了美事,还愁做不了皇妃吗?!
于是两人兴冲冲打扮成贵公子模样跑过来,不成想竟然只一个照面便被人识破女儿身份!
君若怜无措地望向钱伊人,钱伊人舔了舔嘴唇,从袖袋里取出一把银票在晶娘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若是让姑奶奶进去,这些银票,就都归你了!我们不惹事,就是好奇想进去逛一逛!”
晶娘拿过银票一看,都是百两面额的,出手倒是大方……她冲钱伊人妩媚一笑,声音都酥了起来:“两位公子里边儿请!”
钱伊人和君若怜进了弄影楼,各自松了口气,打掉贴上来的女人们,对视一眼后上楼开始找起人来。
两人从未逛过花楼,乃是真正的黄花闺女。每次二人悄悄推开一扇雅间的门,看了里面的场景,都要脸红心跳许久。
她们翻遍了二楼,却依旧没有看到东临火越的半个影子。
钱伊人双手叉腰,颇有些生气:“肯定是有狐媚子勾引的皇帝!若是被本小姐抓到,非得划花她的脸不可!”
君若怜指着拐角的楼梯:“上面好像还有房间?”
两人说着话,又往三楼而去。
三楼尽头最大的雅间内,东临火越拥着林瑞嘉,双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眸,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嘉儿。”
林瑞嘉清澈的瞳眸中,倒映着他放大的脸。她的脸上犹有红晕,看了他片刻,只垂下眼帘并不说话。
只这一垂眸,便是无限娇羞。
所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大约便是如此了。
东临火越却完全忽略掉她的艳色,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瞳眸。他喜欢她的眼睛,正如他喜欢她这个人。
矮几上粉瓷瓶里插着一支白玉牡丹,正吐出鹅黄的花蕊。屋中一派静谧,东临火越凝视着怀中人的眼眸,只觉这一刻无比美好。
正在他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时,外头却传来两个不和谐的声音:“就剩下最后一间房了,陛下他应该在里头!”
“快去看看!我已经等不及要和陛下共赴巫山云雨了!”
她们的声音很大,丝毫都不避讳,更没有半分羞耻,脚步声很是匆忙。屋中的美好气氛被打乱,林瑞嘉侧身向里,明显是不高兴了。
东临火越从未如此厌恶过女人,冷声吩咐:“把她们拦住,捆了丢进地窖,等澹台回来处理。”
有风从窗外掠过,他的龙卫已经去办了。林瑞嘉眨了眨眼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消失。
东临火越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生气了?”
林瑞嘉打开他的手,闷闷不乐:“你有一堆烂桃花。”
东临火越失笑:“证明你夫君魅力大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林瑞嘉盯着帐幔,伸手描绘着床罩的花纹,声音透着一股悲哀:“女子与男子是不同的……男子三十岁时,正当壮年,尤其是天子,每年还会有许多十四五岁的秀女进宫,供他采撷。可对女子而言,三十岁时,容颜已经开始衰老。到时候,又能用什么来博取恩宠呢?”
“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越哥哥,这是小时候你教我的诗。你当时说,这是描写宫女无缘得皇帝宠幸,只得拿着秋扇闲扑流萤。可团扇原是夏天才会用的,秋夜凉爽,要扇子又有何用?不过是用秋扇来比喻弃妇罢了。”
她说着,眼圈突然泛了红,“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恒的爱,尤其是天家帝王……有时候,对他们,女人只是个玩物罢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东临火越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只得将她抱进怀中,轻声哄着:“好好的,你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了?嘉儿,你与别人是不同的,就像我在你心里,始终与别的男人不同是一个道理。”
他说着,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我的嘉儿不该是会伤春悲秋的,笑一个。”
林瑞嘉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勉强露出一个笑。
“比哭还难看。”东临火越简单评价,随手拿起她的衣裙为她穿上,“该回行宫了。”
而与此同时,洛川王府行宫内,沈宁琅和上官守着一桌子菜,却只等回了沈宽一个人。
“二哥,陛下和倾城呢?”沈宁琅好奇。
“他们中午不回来用膳了,咱们先吃。”沈宽坐下,眼底隐隐有着寂寥。
三人草草用完午膳,沈宽正要外出办公,想了想,又对沈宁琅道:“师兄不易,你以后,不要老惹他生气。”
“咦?”沈宁琅不解。
“师兄他今天情绪不好,大约又是想起了往事。我猜,他可能去了西郊的荒园祭拜。”沈宽摇了摇头,心情沉重地离开。
沈宁琅莫名其妙,仔细思考了会儿,猜测澹台惊鸿大约是去祭拜他死去的亲人们了。
她拉了上官的手,“小竹子,你说,澹台惊鸿这个人怎么样?”
“澹台大人很有才华,是个难得的人才。”上官中肯的评价,“说起来,听闻这里是澹台大人的故乡,若是祭拜亲人什么的,你也应该一同前去才是。毕竟,这是第一次归宁啊!”
沈宁琅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便出了行宫,坐马车往西郊而去。
洛川王府花厅,钱氏正摆弄着一只刚得的青花瓷瓶古董,手下的大丫鬟阿蒲进来在她耳畔一阵低语,钱氏目光亮了亮:“当真?”
“当真!探子亲口说的!”阿蒲颇有些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