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不买就下车。”
正喝着健力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前面,列车员声色俱厉,直接跟一个老大娘杠上了。
“俺买票了,凭啥让俺下车?”老大娘很不情愿,可是也不敢硬杠这个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戴着黄色肩章的列车员。
“这是两回事,不买就下车。”列车员那幅欠揍的表情让人恨得牙痒痒。
大娘还在强辩,彭湃直接走过去,又拿起四罐,“我替他们买了。”与大娘坐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幅愤愤的模样,他们也不会去买五块钱一罐的健力宝,彭湃知道,列车员说到做到,不买健力宝真的会被赶下车去。
“唉,这世道不改啊,以后就别出门了。”坐在大娘身旁的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大爷长叹一声。
……
几罐健力宝让火车上的气氛一下融合起来,加上黄波逆出天际的情商,外国姑娘也摘下了耳机,可是两位女生都不愿多谈自己,他看得出来,那个叫颜宁的中国姑娘小心翼翼,而这个名叫海茵薇的外国姑娘却好象胸有城府。
在九八年,作为沿海开放城市,秦湾街头巷尾的外国人已经很多,写字楼前经常看到操着英语的外国商人。
趁着黄波逗得两位姑娘开心,彭湃打量了几眼坐在身边的外国姑娘,她的皮肤白得发光,却又很细腻,一头红发如瀑布般轻挽于脑后,身上的气质很是干练敏达。
外国女人?澎湃笑了。
在1998年,有两个外国女人中国人都很熟悉,可是彭湃经常把她们弄混,一个叫莱温丝基,一个叫温丝莱特,一个是拉链门的女主,一个是泰坦尼克号的女主。
嗯,十天后,美国总统克林顿会承认和莱温斯基发生过不正当关系,并发表讲话向全美致歉,四个月后,提上裤子的克林顿会对着伊拉克射出愤怒的炮火…….
“你笑什么?”黄波自己笑得乐不可支却来问彭湃,海茵薇与颜宁也笑得前仰后合,“哎,颜宁,你的衣服上怎么有一匹马啊,这么久了,我还只看过人骑马,没有看过马骑人呢。”
听着黄波的调侃,颜宁脸色一红,“你这张嘴。”女孩还是很矜持,话就说一半。
“前面就是昌威站了,海茵薇你知道吗,昌威什么最好吃?”海茵薇笑着摇摇头,“萝卜啊,对了,你们英国有萝卜吗?”黄波笑着比划着。
英国有没有萝卜彭湃不知道,可是他看到火车刚刚停下,黄波就带着海茵薇到处去找萝卜。
海茵薇的笑虽然有些职业但透着善良,前世看透了人情世故的彭湃,仅凭三言两语就能大体猜测甚至确定对方的性格,嗯,对女人也有相当了解。
可是现在只有十七岁,对女人的探求却几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在那个年代,对女人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于影视,他印象很深刻,年初央视的开年大戏《水浒传》,43集的电视剧,潘金莲出现了5集,在这5集当中潘金莲洗了4次澡。
更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温丝莱特的咪咪,即使是十七岁的懵懂男孩,也觉得一头红发,全身雪白的她,丰满、匀称又好看。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萝卜呢?”颜宁没有下车,静静地在看书,见黄波带着海茵薇重新上车,她也很好奇。
火车在昌威停留的时间不长,一切从速,可是这也太快了,“没看见卖萝卜的,前面一女的耳坠被小偷直接拽走了,耳朵上全是血,”黄波看看海茵薇,“你不能去追,幸亏我拉住你了,你不知道,他们都有同伙。”
“这里,这么混乱吗?”海茵薇轻轻皱起了眉头。
“混乱,今年强多了,去年火车上还有人拿刀从前抢到后面,列车员都不敢管。”黄波小眼睛一亮,从车窗伸出手去,“别生气,我请你们吃扒鸡,多少钱一只?好,来一只。”
火车慢慢开动了,黄波得意地举起扒鸡,“你第一次到山海来吧,这也是我们的特产,”他笑着剥去外面的纸封,可是笑容一下愣住了,彭湃和颜宁都笑起来,只见纸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扒鸡,而是两个土豆。
“这是扒鸡?”虽然是外国人,海茵薇也认得这东东,她疑惑地问,不过,她皱眉的样子很好看,更显五官精致黄金分割。
“这是土豆,”黄波很爽快地承认了失误,“没事,没事,前面还有十站呢。”黄波安慰道,从秦湾到沪海,其间共要经过十一个站,有的是表现机会。
“砰”
火车还没开动,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彭湃一低头,一个小伙子已经跪在地上。
这是一帮人!
一帮拄拐上车的大小伙子二话不说往你前面一跪,直接梆梆磕几个响头,但这份孝敬可不好领,慌得海茵薇与颜宁慌忙都站了起来。
“给钱,孝子贤孙侍候着,我就当我当爷了。”黄波笑道,抽出两张十块递过去。
小伙子也不嫌少,车快开动了都下去了,可是,这仍没算完,一个女生笑着走过来,见人就往人手腕上系一种类似小红绳的工艺品,系上后就掏出类似残疾人证的东西伸手要钱。
颜宁瞅她一眼,起身去上厕所,也借机避开她。
海茵薇刚要伸手,彭湃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来,他的手腕太粗,绳子太短,愣没系上,姑娘瞥了他一眼然后就悻悻的走了,惹得黄波一阵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兄弟,你练过吧?”
彭湃一笑,“嗯,打过军体拳。”
“军体拳?”黄波也逗笑了,“我也练过,哎,我记得你舅会功夫?”
……
“便宜啊,便宜啊,便宜了十块,便宜了十块。”
两人正说着,彭湃扭头看着前面,去上厕所的颜宁正从一个青皮的盒子里挑出一块手表,他心里一沉,他还没来得及阻拦,颜宁已是问出了口,“多少钱一块?嗯,我看看。”她伸手拿起石英表,1998年,石英表还挺稀罕,“挺好,给我拿两块。”她拿出二十块钱来。
“不是二十,是五百。”青皮挑了挑眼皮,朝她张开手掌。
“不是说便宜了,十块吗?”颜宁一下愣住了。
“是啊,原价260,便宜了十块,现在250。”青皮嬉皮笑脸但是那混不吝的劲儿一看就是个痞子。
“那我不要了。”颜宁红了脸,连鼻子都红了,她摆了摆手,可是彭湃知道,下面就由不得她了,果然,也不知从哪又冒出几个青皮来,齐齐围住了她……
强买强卖!
彭湃合计着,黄波咬着牙,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到另一节车厢去了,只盛下无助哭泣的颜宁还有同情但无济于事的一众乘客。
“这些人,你给他一百块,他也不会找钱,跟土匪一样,”黄波骂道,“就不该搭理他们。”
“我也不知道。”彭湃看得出来,颜宁的智商很高可是情商很低,一个同齐的建筑系的大学生,在火车上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就是弱势群体。
“黄哥,不能让他们这么猖狂。”
“兄弟,你有办法?”黄波眼睛一亮,伸手往后捋了捋自己长长的头发。
“你看,我们能不能这样?”彭湃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高,真是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黄波小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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