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托塔闵天王
闵惟秀听着周围起哄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怀念起来,上辈子,她活脱脱的就活成了女版的武国公。
在军营里闲暇无事,同人比斗,一口一个他娘的,王八羔子的……
她敢肯定,她绝对是亲生的!
闵惟秀想着,看了看成将军身后站着的一旁成家儿郎,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
但是她到底也没有忘记,她同姜砚之是来着急来说细作的事情的。
她想着,看向了姜砚之,姜砚之笑着点了点头。
闵惟秀这下才放心了,袖子一撸,“成家哥哥们得罪了,你们是一个个的来,还是一起上?”
周围的士兵们一听,气氛更热烈了。
闵惟秀说这话可不是觉得自己当真能够以一敌百了,他阿爹同成将军,这是变着法子让她在军中立威呢!
在开封府,大家伙儿也只知道她力气大,但是力气大可不代表功夫好会打仗。
她到底是小娘子,这世道,对女儿家比儿郎可苛刻多了。
她今儿个但凡能够在成小将军们的手底下走上几遭,便算是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了。
说话间,成将军身后站出来一个系着绿穗儿的男子来,他拱了拱手,“闵五娘子好大口气,刀剑无眼,一会儿打输了可别哭鼻子。”
闵惟秀咧嘴一笑,提起狼牙棒便上前去。
成家人使的都是长枪,这成家枪法在边关威名赫赫。闵惟秀上辈子便是在成家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成三郎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向来上辈子便死在这次北伐之中了。
成家有枪法,他们闵家也有棒法,只可惜枪法谁都能练,这棒法却是非力大无穷之人,不能练。
闵惟秀想着,吆喝道,“来战!”
说完举起狼牙棒直接劈将过去,成三郎一瞧乐了,心道这武国公府的人,打起架来都是大开大合的,倒是颇有君子风范,便是小娘子,也都走的刚猛路线,只可惜,一个小娘子,力气再大,又能有多大?
他心中有了准备,直接提枪格挡,那狼牙棒与长枪刚一相接,成三郎便心中暗道不好。
这哪里是什么狼牙棒,你丫的就是托塔李天王,直接将那高塔朝着我砸了过来吧!这怕是要骨折啊!
他想着,拼命的往后一个闪身,连退了七八步这才站稳起来,再一看虎口,红彤彤的见了血。
成三郎心中暗自叫苦,唉,是哪个眼瞎的,说什么闵五娘子弱柳扶风,乃是不可信的都市传说的!
你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这若是叫弱柳扶风,那我岂不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里!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接下来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闵惟秀认真的点了点,“可不是,刚刚只是热身!”
武国公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自己手下的老兵说道,“你们看看,我就说了吧,虎父无犬女,我这闺女,吹牛的本事不输我!”
闵惟秀一听,手中的狼牙棒差点没有脱落,爹啊,你这真的是在夸我么?
只不过被武国公这么一说,闵惟秀也清新过来,这成家给她立威,她也不能够打别人脸,让成三郎下不得台不是!
她想着,手底下力气放轻了几分,成三郎此番有了准备,亦是招招逼人。
这么此消彼长的,竟然打了个平手,僵持不下,一直打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武国公才哈哈哈哈的叫了停。
周围的人,这才认真起来,大家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人,这成三郎放没放水,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这闵五娘子,可不是吹的,那是真正的得了武国公嫡传,天上神力,那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人!
这么一想,看她的眼神都亲切了起来。
闵惟秀收了狼牙棒,颇有些意犹未尽,看着成家另外几个儿郎的双眼,闪闪发光。
站在一旁的姜砚之有些闷闷的,“路丙,你说本大王现在去学功夫,还来得及么?惟秀不也是今年才学的么?”
路丙咳了咳,“敢问大王,官家功夫如何?”
姜砚之摇了摇头,“差。”
路丙又咳了咳,“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闵五娘子这是家学渊源,大王你还是不要尝试了。先说那站桩压腿的,容易……”
“容易扯到蛋!”路丙一惊,别过头看去,只见旁边站在一个老兵油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三大王,做武夫有什么好的。你们读书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啥来着?唉,我大字不识一个,也记不得了。总而言之,我们这种人,吃了上顿,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下顿。哪样人愿意来参军?”
“咱们大陈朝,兵分三类,禁军,厢军,还有乡兵。那厢兵都是要脸上刺字的,防的就是有人逃走……倘若做武夫是个好活计,又为何有人会逃走呢?”
“三大王天生精贵命,人都说我大陈朝,乃是读书人最好的时代,我们这些武夫,那一条贱命,还比不上读书人手里的一支笔,一张嘴呐!”
他说着,指了指光着膀子的武国公,他刚打完一场,还没有来得及穿上铠甲。
“你看到我们将军一身的伤疤了么?他是开国功臣,又是驸马,便是躺在家中啥事儿不做,那也够吃喝三辈子了。可他还是闲不住,就这样的人,都要被人参呐!按小人之见,大王还是别想着练武了,何必自甘堕落呢!”
他说着,甩了甩手,朝着人群中走去,也跟着一道儿起哄起来,“再打一场,再打一场!”
姜砚之有些发怔,“文官治国,武将卫国,各司其职,捧高了这个,压低了那个,不是瘸了一条腿么?”
路丙这次没有搭话,朝中之事,并非是他这样的人物,能够掺和的。
姜砚之也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日后同惟秀夫妻过招啊……还是你说得对,我都不是这块料儿!”
路丙嘿嘿一笑,大王啊,你想通了多好,别成天整幺蛾子啦!
闵惟秀又挑人打了几场,这才兴高采烈的想起了姜砚之来,“三大王,平日里都是我瞧你的威风,今日你可瞧见了我的本事?”
姜砚之猛的点了点头,“我一直知道,惟秀是最本事的!”
闵惟秀笑弯了眼睛,“走,我阿爹同成将军进账里等着你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监军
因为刚刚安营扎寨,这帐中的炭火尚不旺盛,冷得人直哆嗦。
姜砚之跟在闵惟秀后头,看着正光着膀子穿衣裳的武国公,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武国公瞧他跟头熊似的,扔过来一个硕大的马奶袋子,里头装着满满的烈酒。
“你这孩子,旁的都好,就是太虚了,经不得我惟秀两棒子。这酒虽然烈,但可是战场必不可少的好东西,被戳了两个窟窿,能倒上点救命,觉得冷了喝上一口,那跟火烧似的,一下子就暖了。”
姜砚之被他砸得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胸腹受到了重击。
怎么办?岳父大人叫我喝酒,我是喝还是不喝?
姜砚之舔着脸笑了笑,开玩笑,他若是喝了在这里耍酒疯,那武国公怕是要退婚。
“岳父大人,小王同惟秀有重要的发现,那辽狗当真得了火器,我们发现了铁匠铺子里有奸细。用我大陈好铁,来给他们装杀器,也忒无耻了些。”
武国公穿衣服的手一愣,看了成将军皱了皱眉头,“我们原本就怎么看重这个,毕竟分量实在太少,火器作坊的那些新玩意儿,全都被曹老儿给要去了。他向来打仗靠利器,这次怕是要轻敌。”
官家下旨北伐,乃是兵分两路,一路以武国公为主帅,成将军为副帅,而那另一路也是光耀人家,虽然不及武国公府威名显赫,但看上去似乎更为得用一些,乃是那曹姓人家。
成将军也郑重起来。
“我这就遣人前去,同他们说上一声,此番北伐,官家筹备多年,不容有失,别在这阴沟里翻了船。大陈造得少,那辽狗指不定还没有我们多,也不用太过忧心。只不过,这附近的铁匠铺子,城里城外,都得好好排查一番,别让那细作断了后。”
若说武国公乃是凶兽,那成将军便是有勇有谋的常胜将军,只可惜,他乃是降将,便是再能耐,也得不到信任,坐不了主帅之位。
武国公点了点头,“都依成公说的办。”
闵惟秀背对着门口,眼见着武国公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黑如锅底。
她一扭头,就瞧见那营帐门口,站在一个穿着监军服饰的文官,手中正拿着一把扇子可着劲儿的摇着。
武国公黑如锅底,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闵公成公这是何意,有那军情,倒是单独撇开我来说?好歹我王珅也是监军,这军情我不知晓,日后吃了败仗,我可如何给陛下上折子解释?”
王珅说着,手中的扇子摇得呼呼作响。
闵惟秀一瞧见这烦人精,便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飞了去。
前世武国公落难,少不得有这姓王的事,也是冤家路窄,这厮竟然是那去世的老郑国公的儿子。
官家虽然说让姜砚之来监军,可就是这么嘴上一瓢儿,却还是正正经经的寻了个心腹,来做监军。
说起来也是奇闻,这打仗让文官挂帅便罢了,便是像武国公这等名将谁都不敢踩在他脑袋上的,朝廷也非得弄一个文官来监军,管东管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上奏一本去。
“滚犊子!你一个文官,懂个狗屁!跟你说了,你还要去翻兵书瞧瞧老闵我说的啥意思?等你请示完官家,再来行动,那黄花菜都凉了!老闵我今儿个骂了八次脏话,放了三个响屁,一会儿搞不好还要打你,你的奏章可得写长了些!”
“老子这仗都还没有打,你就败仗败仗的,若当真不敌,那就是你这乌鸦嘴说的!”
闵惟秀听得有些哭笑不得,爹啊,这样骂人虽然痛快了,但这姓王的还不参死你啊!
你就不能到了夜里,把这姓王的用麻袋套了,暴打一顿,让他终身不举!看他还敢阴阳怪气!
王珅哼了一声,扇子一合,“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闵公今日之言,下官将句句如实禀告官家。”
姜砚之瞧着,阴沉着脸,“王监军,本大王是死人么?不然的话,同样是议事,你指责他们二人,却唯独不提本大王,这是为何?瞧小王不上是不是?”
“我虽然是太子的亲弟弟,官家的仅有的三个儿子之一,却也是入不得王监军的眼的。”
王坤一愣,人人都知道,姜砚之之所以来北伐,一来是官家觉得他在开封府搞风搞雨不懂事,不如放出来历练一番,混混军功,二来是同那闵五娘子谈情说爱来了。
那后者才是重点,他是官家心腹,知道官家最近忧心忡忡的,皇家子嗣单薄,太子成亲这么久,后院都装满了,愣是没有生出一个崽来。
二皇子亲事有波折,何时成亲还难说,再看这三大王更是发愁。
就他这性子,压得住闵家小娘子么?
到时候莫成了那房遗爱之流,被人家一脚踹出门去,那就惨了!
先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指不定人家心情好,还给你生个孩子不是!
就这样的混混,一路里还在审案子的,怎么还真的管起事来了?
王坤忙行了大礼,“三大王恕罪,大王初次出征,这等琐碎杂事,怎敢烦扰大王!”
姜砚之学着之前王珅的样子哼了一声,又将那酒袋子往手上一拍,“你这是骂本大王蠢!怕我没有听出来,你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同你说也说不明白,自然不同你说了!”
“你看我今儿个夜里,不给我阿爹上个折子,说你骂我,爹蠢蠢一窝!你骂我蠢,就是骂我阿爹蠢!”
王珅已经被他这耍无赖的气势给吓懵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砚之收了夸张的神色,冷冷的说道,“原来这句话,夫子教过王监军。刚才我对王监军你做的,不就是你对武国公还有成将军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