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不见了,我还傻愣愣站在那里。
猫爷?!
自从西安那场大火过后,可是好久没他的消息了。
宁蕾生病那年,是1983年的冬天。
两年后,我在佳木斯看守所里认识的猫爷。
记得他和其他犯人聊天时说过,说自己是阴沟里翻了船,严打的时候都没被抓,每天在雪城招摇过市……
我国第一次严打,正是1983年的秋天!
我脑海里的一条线,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毛利,猫爷?!
真是什么事情都绕不开他,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或许就是他本人,或者他安排人领养的宁蕾,包括把她安排到西安孙老大身边,目的就是为了能接触上老佛爷。
一切都是为了“圣库宝藏”!
那么,胡小凡和焦登周两个人呢?
也是这只老猫的人?
三个人是他的手下?
我蹙着眉,总觉得还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往回走。
夜色下,招待所门口站着两个人,是张思洋和老疙瘩。
两个人都没说话。
走进院子,大头、冷强和虎子都在。
我感到一阵温暖,轻声说:“太晚了,都睡吧!”
这三天,真是度日如年!
我拿着手机,给唐大脑袋拨打了好多次,还爬上了招待所的楼顶,可始终都不在服务区,一丁点儿信号都没有。
手机在这儿和砖头几乎无异了,除了能看看时间,啥也不是!
老疙瘩明显适应了一些,也不再难受了,大伙状态还不错。
第四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
万里无云,我要去接唐大脑袋了!
吃完早饭,大伙都要和我一起去,我却只带上了冷强。
老疙瘩不会功夫,这种情况,去了只能是累赘。
大头打架没问题,可他那两下子毕竟是“街头功夫”,真遇到高手过不了几招。
山高路滑,没必要让他冒这个险!
虎子更不能去!
这几天,多亏他和冷强换班值夜。
原因很简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说胡小凡这个奇门之后,当时并没发现那把“狴犴钥匙”是赝品,可万一过后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们再回来怎么办?
我观察的非常仔细,三个人里面,焦登周功夫最差。
可这个最差,也是相对宁蕾和胡小凡而言。
所以,虎子得留下来!
他和大头两个人在,起码能应付一阵子,不至于被抄了后路!
上车时,张思洋用力抱了我一下,柔声说:“等你回来!”
我没说话,微微用力,挣脱开了。
我注意到,她眼里的光似乎暗淡了一下。
后视镜里。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垂手站在土路旁,一直看着我们的车走远,像块旺夫石,一动不动。
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高冷、跋扈,满是心机的女人。
这种变化是不知不觉的。
甚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都没有察觉到。
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从心里开始抗拒。
因为赤须子曾经说过:有此命格之人,孤辰寡宿,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张思洋,离我远点儿吧!
我和冷强在杰钦朗拉嘎布雪山下,整整等了一天,也没见唐大脑袋的影子。
“武爷回去吧!”他说。
我明白,就算想上山,天黑后也上不去。
我拿出了唢呐,朝着大雪山吹了一曲电视剧《武松》里的唢呐曲《一枝花》。
唢呐声悲怆嘹亮,相信唐大脑袋肯定能听见……
第二天,我俩带足了设备,开始第二次攀登杰钦朗拉嘎布大雪山!
都说轻车熟路,可用在大雪山上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
两个人站到丹珠寺山门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只比第一次提前了两个小时。
和上一次来一样,只有那个老喇嘛在扫地,一下又一下,清扫着干干净净的石板路。
抬起头,望着头上那三个古朴的大字,我胸中火气开始沸腾。
冷强问:“找谁?”
我没说话,迈过高高的门槛。
正前方就是主殿,我手往后面登山包上一伸,将唢呐拿了出来。
还是那首《大出殡》!
今天如果不放大脑袋,这首曲子就送给这些喇嘛了!
冷强站在一旁直抽牙花子。
唢呐声悲凉嘹亮,在两座大雪山之间回荡着……
扫地的老喇嘛停下了手里的活,拄着扫把看着我,看样子对我手里的唢呐挺感兴趣。
很快,主殿两侧冒出来两队喇嘛,大红僧衣,脚步匆匆。
右手侧,打头一个黑脸喇嘛扬起了手,朝我俩大吼着什么。
我停止了演奏。
他已经来到了近前,瞪着眼睛,汉语生硬,“佛门净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怕引起雪崩吗?”
我把唢呐放回了包里,只说了四个字:“还我兄弟!”
黑脸喇嘛双手合十,“丹珠巴·洛桑达瓦大师说过,你兄弟对我佛大不敬,需留下侍佛三年……”
我懒得再听了,手一挥,“强哥,削他们!”
两个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这两队人。
冷强当兵前练的是八极拳,后来到部队又练散打,招招生猛。
我也学过八极拳,后来又学了自由搏击、散打和拳击。
再后来,我已经没有了曾经那些套路,出手就是一招制敌,一点儿花架子都没有。
二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喇嘛,功夫也都不错。
我俩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全部撂倒!
一地大红僧衣,哼哼唧唧。
从始至终,那个扫地的老喇嘛都一动没动,只是拄着扫把看热闹。
我拍了拍手,仿佛粘上了灰,朝老喇嘛朗声道:“大师,可敢与我一战?!”
这个老喇嘛有些古怪,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金庸的《天龙八部》里,就有一个在少林寺负责打扫藏经阁的无名老僧人,武功深不可测,并具有大智慧。
他呢?
不料他眯着眼一笑,却不搭理我,又扫起了地。
我的火气更压不住了。
瞧不起谁呀?
这时,一声佛号响起:“Na mo A mi ta bha……”
又是两队喇嘛现身,这回来的都是中年喇嘛,打头那个高高大大,年纪也是最老。
没看到扣下唐大脑袋那个干瘦老喇嘛。
对了,先前那个黑脸喇嘛说过,那个干瘦的老喇嘛叫丹珠巴·洛桑达瓦。
“施主,何事喧哗?”
这高大的老喇嘛明知故问,他戴了顶红色鸡冠帽,方面大耳,十分富态。
我还是那句话,一字一顿道:“还!我!兄!弟!”
“Na mo A mi ta bha,”老喇嘛双手合十,“妄言、绮语、两舌、恶口、杀人无血,其过甚恶!唐已剃度,施主请回吧!”
“放屁!”我怒喝一声,“你们是强盗吗?哪有逼人出家的道理?!”
话音未落,我就冲了过去,冷强紧随其后。
马上就要冲到这老喇嘛身前了,就见他一把扯下了肩头的红色披单,朝我铺天盖地般罩了下来。
我连忙往一旁躲避,不料那披单如影随行,始终不离开我的头顶。
我只好左挪右闪。
一旁的冷强,已经和那些中年喇嘛打了起来。
这些人明显要难对付多了,很快,他就陷进了一片红色袈裟里。
我见自己连这老喇嘛手脚都碰不到,不由焦急起来,要知道,那个扫地的神秘老喇嘛还没动手呢!
于是,伸手抽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朝那件红色披单划去。
呲——
披单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笑了起来,本以为会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这条披单会如铁板一样坚硬。
不过如此!
一刀!
两刀!
三刀……
很快,红色披单被我割成了一条条的模样。
可接下来,我就后悔了。
因为那些布条仿佛像无数人的手掌一样,开始不停抽打起我来。
脸上、身上、后背……
啪啪作响。
很快,我一只眼睛就睁不开了,感觉瞬间就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