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怪你。”薛知遥说,“更不会怪宴北。”
何妃眉梢一挑,细微的表情透露出,她也没想到薛知遥会说这样的话。
“你知道的,我和宴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的感情不是轻易就会出现裂缝的。”薛知遥莞尔笑着,“更何况,你曾经救过我,他是我信任的人,你也是。”
何妃勉强笑了笑,陆宴北的脸色却越凝重。
薛知遥又看向贺达:“再说了,这是在宴北的办公室,能生什么?所以,刚才的事情,我相信是个误会。”
“你相信就好,真的。”何妃强迫自己露出开心的表情,长长松了一口气。
薛知遥体贴地帮她把衣领拉回去:“好了,你送宴北过来,谢谢你了,我反正下午没事,就留下来照顾他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何妃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陆宴北,“你也别放在心上,误会解释清楚了就行了。”
陆宴北好笑,瞥过眼冷哼了一声。
何妃自讨没趣,跟着贺达走了出去。
薛知遥关上办公室的门。
陆宴北立刻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可薛知遥冷冷的气息又让他有些迟疑地顿住,说:“我真的喝多了,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想法要做什么,这我可以保证,我醉得只想睡觉。”说着,陆宴北还抬手按了按疼的太阳穴。
“那你的意思,是何妃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了?那她何必拼命解释?”薛知遥挑眉。
陆宴北抿抿唇,他很想说,他就是这么想的,那些解释听起来,分明有越描越黑的节奏,可薛知遥正在气头上,他便只能问:“你刚才不是还说相信我是清白的么?”
“那是给你面子。”薛知遥用力将他推开,大刀阔斧地往沙上一座,拿着架子一拍茶几,“说,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小身板还装气场,陆宴北差点笑出声。
薛知遥圆眼一瞪,陆宴北很捧场地收敛笑意,配合着做出拘谨的模样:“因为有一个大客户要在耀世的分店定一批珠宝,所以我去和客户吃饭商谈的时候,何妃也来了,一时大意就喝多了,我让司机把我送到陆氏,何妃就给我扶进来了。”
薛知遥一捋,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疑惑:“那完全可以让司机扶你上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何妃一个女人来扶,多费劲儿啊。”
陆宴北很庆幸薛知遥听懂了他的话,走到她身边坐下:“所以说,之前费聪提过婚纱店里的事,你还记得吧?”
薛知遥倒抽一口气:“你那时也说何妃有点不对劲儿,难道说,她对我们在一起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此时薛知遥的表现,已经预告着警报解除。
陆宴北摸摸鼻尖,并不想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便含糊回道:“也许吧。”
薛知遥横他一眼:“孽缘,都是你造的!还不快去醒醒酒,又是酒味又是香水味。”
陆宴北笑着往薛知遥脸上亲了一下:“遵命。”
在薛知遥轻打过来之前,陆宴北就退开身,走进了办公室的小休息间冲澡去了。
薛知遥坐在沙上,望了望刚才陆宴北与何妃纠缠过的那一块,心里有什么默默翻腾着,令她不断将手掌收紧,指甲深深刻进掌心的肉里。
等陆宴北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薛知遥已经不见了,他空望着没有人的沙,无奈叹息。
薛知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手指无意识地覆在戒指上,她知道要相信陆宴北,眼前又总是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人群里不时爆出尖叫声,薛知遥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前方,忽然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跑过来,躲闪不及之间,被撞了个满怀!
“哎呀!”那人反弹回去,一下跌坐在地上。
薛知遥踉跄地退了几步,站定了一看,竟是薛子纤!
只见她丝凌乱,面色憔悴,双目中满是恐惧,身上也只是穿着单薄的T恤和一条仔裤,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不少青紫红的伤痕。
这样的薛子纤,哪里还有一点以往的娇贵奢华,就是一个极为落魄的女人。
薛子纤也抬头,看见是薛知遥的瞬间,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撕了她。
“抓住那个贼!”
后面的人在喊,一边快速向这边跑过来。
薛子纤神色一变,立刻慌乱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又歪了下身子差点摔倒,竟是刚才那一撞,把脚给崴了!
薛子纤也没法停下,狠狠剜了薛知遥一眼,唾骂了一句“扫把星”,便咬着牙顶着额上冒出的细汗,一瘸一拐地就要逃。
可一个毫无精力的女人,还崴了脚能跑多快?
没有几步,薛子纤就被后面那个强壮的男人追上了,一把揪住她的头,用力一扯,就把她重新拖倒摔在地上!
“唔!”
薛子纤痛得喊不出,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散架了。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婊子,老子养着你,你居然还敢给我卷了钱跑路?”那矮胖粗壮的黑汉子一边骂着,一边重重往薛子纤的腰上踢了两脚。
“啊!”薛子纤疼得在地上打滚,躲也躲不过。
旁边的人个个围观着,指指点点的多得是,却没人想去管这听起来是家务事的糟心麻烦。
眼看那男人弯腰就要朝薛子纤扇巴掌,薛知遥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喝道:“你给我住手!”
男人动作一顿,吊着眼睛望过来,见是薛知遥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不屑地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滚,我教训我婆娘,没你这个野女人的事!”
薛知遥噌噌走上去,一伸手:“她是你什么人,你有结婚证还是有户口本,拿出来看看!就算真是你的家人,你这也是家暴,一样是人人能管!”
男人直起腰,个头就比薛知遥高一点,偏偏还要耍横做出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样子,格外可笑。
“呀,你这野女人嘴巴倒是挺厉害,家里男人没少管教你吧,小心我连你一块揍!”
薛子纤趁着男人无暇顾及她,也管不了身上的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躲到薛知遥身后。
男人一见更来火,伸手就要去揪薛子纤:“你给我过来,你……”
“你才滚开!”薛知遥一下打掉他的手臂,又将薛子纤挡得更严实,完全是保护者的姿态,一边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你再过来,我就打电话叫警察了,看看你当街打人到底要被判多久!”
那男人听了,有些动摇,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薛知遥一眼:“死女人,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别闹逼事!你知道我是谁罩着的么,就敢拦着我抓我的女人,你是想把自己赔给我怎么的?”
说着,那男人就伸手扯住了薛子纤的手臂:“跟我回去。”
薛子纤立刻缠住薛知遥,紧紧揪着她的衣服,宛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不走,你快告诉他,我不会和他走,他会弄死我的!”
“你听见了,她不愿意和你走,立刻放手!”薛知遥厉声警告。
而远处已经有警笛声响起,原来还是有围观的人看不下去,报了警。
那男人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松了手,对着两人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等着,今天老子放过你们,下次就有你们好看,还有你薛子纤,老实给我自己回来,省得以后还要挨更多揍!”
话音刚落,那男人就带着满脸的阴鸷转身向警车来的反方向走了。
看着那男人走远了,薛子纤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下来,一闭眼,竟是直挺挺晕了过去!
“薛子纤!”薛知遥叫了一声,扶都扶不住,好在这时警车也到了,几个警察下来,帮着薛知遥抬起薛子纤,送去了医院。
等薛子纤再醒来,入目就是一片白色,以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她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个黑暗矮小的屋子,就代表她得救了。
“你醒了。”薛知遥说。
薛子纤悚然一惊,转头去看,才现原来薛知遥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晕倒之前的事情,如流水般回到薛子纤的记忆里,她上下看了看薛知遥,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救了她。
“这是粥,我刚下楼买的,你起来喝了吧。”薛知遥语气平板地说着,推了下矮柜上的粥。
薛子纤很想有骨气地把粥摔到薛知遥身上,可肚子在听到“粥”这个字的时候,就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薛子纤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是啊,她已经活得毫无尊严了,还管这吃的是不是薛知遥给的?
想着,她就从床上坐起来,话也不多说,拿过那一碗粥,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活像几天没吃过东西一样,速度之快,薛知遥怕她喝粥都会噎住。
想到刚才医生对薛子纤的检查诊断,薛知遥心里又是止不住的翻腾,那报告说薛子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看来她真是过得越来越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