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接着就问关于南流水这个人的前因后果。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又是怎么威胁你的?”
阮晨逻辑清晰,问到,“关于他威胁你的细节你还记得多少,有没有保存相关证据?”
薄年并不意外阮晨此刻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说了你别管,别给自己惹祸上身。”
阮晨沉默的看着薄年,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臂抬起搭在靠背上,“放弃了?”
她忽然有些烦,有些倦。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伸手去拉薄年,但他同样一次次的回绝她的好意。
她在薄年的眼底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阮晨,你了解南家吗?”薄年语气寡淡,“你如果了解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选择。我们薄家是在京州小有几分势力,但是这些人比起来,我们真的太脆弱渺小了。”
他看向窗外,悠远的说道,“说到底我们只不过是生活在世俗的凡夫俗子罢了,那些人,他们才是这个国家...也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掌管者。”
“我不了解南家,应该和研究所...啊不,研究院有关系吧?”阮晨见薄年有了沟通的兴致,也集中起注意力,耐心地一点点从薄年嘴里挖掘自己需要的信息。
阮晨纯粹是猜的。
因为精神力有家族聚集的特征,一个从未出现过精神力高手的家族很难觉醒精神力出众的天才,同样,家族中出现过精神力高手的人,后代子孙出现高手的概率会更大。
阮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阮家本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家族,不知道了哪一代祖坟冒了青烟,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天才,竟然短短几十年里带着家族发展壮大,为后来的首富地位打下了根基。
但阮家终究是个太年轻的家族,一代天才的出现也只能给这个家族聚集世俗的财富,无法让他们触碰到这个世界真正的权利。
阮家的这个基因在遗传中也没有那么强大,往往好几代才能出一名精神力出众的强者。
到了阮正德这一代,叶欢欢的两个孩子没展露出天赋,但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玉婉清的一双儿女皆是天才。
而阮晨这边,阮晨更坚信自己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基因,虽然从饶是那么平庸,但是从苏泽的优秀就可以看出,从饶是有基因在的。
薄年有点意外阮晨能说出“研究院”三个字,“是。”
“南家在研究院的实力很庞大吗?如果是和研究院有关的话,他们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保送名额逼人到如此地步?”
“算不上很大,但是很多关键性的岗位都和南家有关。”薄年在那家人找上门前也不了解这些,他本来也是不想告诉阮晨这事情的。
薄年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徒增阮晨的烦恼和担忧罢了。
但是阮晨好像对这些也并非一无所知,薄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顺着阮晨的话往下说了。
“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一个名额逼人到如此地步...”薄年无不讥讽的笑出了声,“因为无关紧要啊。我们对他们无关紧要,存在无关紧要,毁灭也无关紧要,只有顺他们的心意这一件事才紧要。”
阮晨叹了口气,心底也泛起淡淡的悲凉。
她明白薄年了。
当年阮钦想活活掐死她的时候,阮正德、玉婉清、阮韵寒他们都是那么的无所谓。
那时候的阮晨对他们而言,生也无所谓,死也无所谓,碍眼才是他们在意的。
“南流水安排了人找你,他不仅要你的成绩,还要在尘埃落定后去死——因为只有你死了,你的成绩才真的能属于他。”阮晨垂眼,慢条斯理的剖析南流水又或者他手下人的心理活动。
阮晨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要你死在成绩宣布无效这天,我想你死后,舆论会立刻跟上,宣扬天才少年因学业压力自杀的悲剧,无人会在意你的成绩为什么被取消,无人会为你发声。”
薄年镜框后的眼镜里化不开的无奈和悲哀。
阮晨全部说对了。
但这不是全部。
“还有,他没给你拒绝的机会,他用薄家做筹码,”阮晨探究的问,“薄家应该陷入了某种危机吧?需要这个人伸手拉一把,当然他也可以推一下,至于是拉还是推,他把选择权又给了你。”
薄年抿唇不言语。
全中。
“南流水...南流水...”阮晨在网络上随便抓取了一些信息,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夺取了薄年成绩的人,果然处于某方势力的保护下。
“这些事情是南家的什么人找你谈的,南流水在南家的地位你了解多少?”
阮晨在心里盘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我要是说一无所知的话,你怕是又要嘲笑我。”
“好好想想!”阮晨语气加重了,薄年居然被她略微震慑了一下,下意识开始回忆。
“是我爸一直仰仗的一个生意伙伴,有一天让我爸带我去参加一个酒局,酒局上有两名自称是南家的人,他们说了这件事。一开始我爸根本不同意,但是薄家确实也面临着来自上游供应商的危机,所以我爸就答应了,这是事情的全部。”
阮晨皱眉,“所以你没见过南流水这个人。”
“是。”
阮晨心里浮现出另一个更有可能的猜疑。
“让你自杀这件事,是你们私下谈的吧?你爸妈一定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说说。”
“你怎么知道?”薄年诧异。
阮晨懒得回答他。
简直是废话,要是那些自称是来自南家的人敢当着薄家爸妈的面让他们唯一的儿子去死,薄家爸妈当场都得跟这二位拼命。
“怎么联系的?”她又问一遍。
真的快心累死了。
薄年掏出手机,递给阮晨,“是网络拨号,乱码,只有他们能找到我,我是没办法主动和他们联系的。”
阮晨接过手机,准备根据这串数字试一下反向追踪。
薄年没发现,自己居然在下意识的顺着阮晨的指引和思路去做,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急着一会儿寻死觅活,一会儿交代遗言,一会儿又玩深情告别的事儿。
阮晨简单的查了一下,没结果。
但是能初步看出是军方才会用的加密手段。
就在这时,薄年的手机响了,是一串网络拨号才会显示的代码。
阮晨示意他接起。
电话那头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诡异嘶哑,“小子你胆子很大啊,你是愚蠢到了敢跟我们作对,还是死到临头下的尿裤子了?你也不想1看到你们薄家债台高筑,你父母被债主追的跳楼的惨像吧?”
薄年的眼底居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悲剧,嗫嚅到,“我...是我错了...请再宽限我...”
阮晨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拉回来的薄年的意识居然又有跑偏的迹象?
薄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刚才和阮晨在一起沟通的时候大脑很清晰,甚至为自己之前的懦弱行为1感到愧疚。
可现在,他的思想和言语好像都失控了。
自己要是不按照承诺跳下去的话,死的就是爸妈了吧?
电话那端的人嘶声笑了起来,“小宝贝儿你怕什么呢?你是最勇敢的对不对?跳下去才能保护爸爸妈妈对不对?”
“对你妈了个的大傻叉。”
少女清亮的声音平静有力,穿过电波,震碎雾霾。
她夺过薄年的手机,“你他妈是文盲还是脑残?教唆未成年自杀,你要不先自己跳一个,省的警察叔叔噶你的时候还要浪费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