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红姐让秦风和亮子去酒吧,说有事要和他们两个商量。
这段日子没见,红姐看上去有那么一丝憔悴,秦风心里就隐隐的疼了一下。
两人不知道红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难道会有什么事需要他们两个帮忙吗?
秦风端着手上的咖啡,在那胡思乱想,红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做什么?
亮子说,这小子是闷骚型的,在美女面前通常情况下装得深沉一些。说得秦风和红姐的脸都红了。
等红姐把事说清了,两个人才明白,原来红姐是把一个大馅饼扣在了亮子的脑袋上。
红姐有事要去龙都,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回来,又不想放弃这个一手经营起来的酒吧,转让的话,又舍不得。
想来想去,就想找个人帮忙管理经营。
红姐给亮子开出的价钱也很诱人,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分成,年底还有奖金。如果亮子干得好,红姐如果按预期回不来的话,就会把酒吧转让给亮子。
秦风忽然问红姐,为什么不找自己管理酒吧呢?
红姐笑而不答,说让他自己想原因。
亮子在一旁不由得一脸坏笑,说:
“那是太了解你了,我做这份工作能坚持四年,你做这份工作最多能坚持四个月,搞艺术的家伙,说好听的,那是满脑子的浪漫,不好听的,那就是矫情……”
没等亮子再说下去,秦风的脚就踹上去了。
“红姐,你有什么急事要去那么久?我们都是朋友了,要是时间短的话,我和秦风都能帮你的忙,有处理不了的事,随时给你打电话沟通不就行了吗?”
亮子诚恳的道出了问话,这也是秦风想说没有问出口的。
“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你能答应我帮忙照顾,就是帮我的忙了。”
红姐的眼光略过秦风的眼神,秦风想找寻到一丝答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红姐和亮子签完合同的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了,没让秦风送机。
秦风也不知道红姐是不是还会回来。三年或是四年后,自己会是了什么样子?红姐又会是了什么样子?秦风不想知道,也不会知道……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就入了九月。
秦风已经适应了胸口的狼头图案的忽隐忽现,没事的时候,他会拿出那张皮革的物件,用各种方法想找一找是不是也存在一些玄妙,可惜,他试过了放在水里浸泡,放在火上烤,在月光下映射等方法,但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这天晚上,秦风从郊外老姚和老妈处顺着玫瑰谷的路回城。
圆月早早就挂在了夜空,大地都笼罩在了皎洁的月色里。
玫瑰谷出山的柏油小路有十余公里,路的两侧就是茂密的森林,在吉普车远光灯的光线照射下,林间小路越发显得幽旷而深邃,就像驶入了没有尽头的时空隧道。
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撞击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而且是前仆后继,接二连三。
最初他以为是瓢虫之类的昆虫,也就没在意,只是尽可能放低了车速。
越走越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瓢虫的体积没有那么大。等到最后,落在挡风玻璃上的东西越来越多,直至遮挡住了视线。
秦风只好把车靠路边停好,下了车,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飞蛾扑火一般的不要了命。
蝴蝶!
一刹那间,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批的各色蝴蝶组成了一个宽约五六米的看不到头的长队,越过吉普车停靠的地方飞向树林深处。
由于吉普车阻挡了他们飞行的路线,才有很多的蝴蝶撞在了车玻璃上,现在由于秦风站在了车前,就有了不少的蝴蝶也不顾身的撞在了他的头上。
秦风赶紧上了车,把车往后倒了倒,离开了蝴蝶飞行的路线,顺着车灯的光线,他呆呆地看着那些飞舞着穿行而过的蝴蝶群出神。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蝴蝶怎么会在夜晚集体出行,这是要飞到哪里?要赶赴什么盛会吗?
秦风倒是有点儿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了这难得一见的场景,赶忙掏出了手机,顺着车灯的光线录拍下了这神奇的一幕。
这一幕足足持续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结束,不过还是有零星的蝴蝶在继续追随着飞向林中的大部队。
已是夜里十点了。
他从车上拿出手电,禁不住也顺着蝴蝶队伍飞行的方向走进了树林,想看看这些蝴蝶到底是飞向哪里,到底哪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值得这些蝴蝶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
可惜,茂密的树林里面没有路,越来越是难走,手电也快没有电了,秦风只好返回了车里。
在座椅上缓了缓神儿,检查了一下手机上刚刚录下的视频,还好,即使不是十分清晰,但还是可以看清这珍贵的一幕。
回到手工坊,马上打开电脑,查询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地震之类的讯息。
他顾不得了已是半夜,给老姚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这几天在林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问得老姚一头雾水,还以为秦风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险情。
秦风一时也怪自己有些小题大做,甚至有些神经质了。
也难怪,这一段时间以来,自从秦风身体上有了异常变化以及挂件的玄妙,使秦风感觉到了什么叫不可思议。
这一夜,秦风又做了一个梦,不过这回不是那个噩梦,而是她梦见漫天的蝴蝶用身体编织成了一张色彩斑斓的大网,在大网之中,有一个身材窈窕、诱人的仙女在其中翩翩起舞,她看不见那仙女的脸,不过他觉得那女子一会儿就是了曾经噩梦里的白发魔女,一会儿又幻化成了纤弱轻柔的夏雪宜,一会儿又成了丰满性感的红姐……
莫名的,他就想去了蝴蝶的网里,抓住那女子,看一看她到底是谁,却怎么也走不进去,更或者说,那美丽的蝴蝶网,总是与他有一步之遥。那网中的女子,更像是远在了千里之外。
第二天一早,秦风就准备好了全套的户外装备,开车到了昨晚遇到蝴蝶集体飞越的地方,向密林深处走去。
月潭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森林公园,越往里面走,树木枝叉横斜,荆棘丛生。
秦风边走边观察着脚下的草地,因为他不相信昨晚那么多蝴蝶从林中飞过时,不会有撞在树枝上而牺牲的蝴蝶落在草地上,自己也不能在这么大片的森林里象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啊。
本来想找亮子一起来的,想想又算了,万一有什么危险,再把亮子搭上,不是害了兄弟吗?
再说这小子现在在酒吧干的那是热火朝天,还要准备和岳月结婚的事,也够他忙的了。
走了近三个钟头了,太阳的光线就照射了进来。
前面有一道五六米深,十多米宽的干涸的河道横在眼前,河道里的草都朝着河道低处匍匐在地,秦风就再也找不到了地上的蝴蝶的尸体踪迹。
他准备休息过后,穿过河道到对岸的林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如果没有,那么只能顺着河道先向上游前行,然后视情况再做打算。
秦风已经做好了不找到蝴蝶队伍的归处不罢休的决定,所以背包里准备了足够多的干粮和水。
穿过河道比起在树林中穿行还容易一些,下到了河道里,手脚并用抓住河床上的长草,爬到了岸边。
一口气喝下一瓶矿泉水,稍做休息,就仔细在岸边的林子里找寻蝴蝶的尸体踪迹。
总算老天开眼,在往前寻找了大概十多米的距离,零星的蝴蝶的尸体就在草丛上找到了。
又走了有两个小时,秦风面前出现的景象就完全使他心跳加快,站在那儿目瞪口呆了。
林中出现了一片空地,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阳光就那么直接的洒满了整片空地。
空地及膝的长草上,落满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各色蝴蝶,简直看不到了草丛。
这就像了是由蝴蝶编织成的一大块地毯,蝶群就静静的落在草叶上一动不动。
又像了一片蝴蝶的海。
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更显得色彩斑斓,夺人眼魄。
秦风怔怔的呆立了有个把钟头,才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靠上前去,他怕由于他的惊动而使蝶群乱舞起来。
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等他靠近了蝶群,用手指轻轻触摸草叶上的蝴蝶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蝴蝶都已经成了标本,这片蝶海,已经成了蝴蝶的尸海。
不会吧?这究竟在搞什么?成千上万的蝴蝶不顾一切的飞来,难道就是为了赶赴集体死亡的盛宴?
秦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忘了疲惫,也忘了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亮子打来了电话,问秦风死哪里去了,为什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秦风回说他现在发现了蝶海,问亮子要不要过来。
亮子在电话那头笑骂他如果是女人的海还有兴趣一看,别扯这蛋疼的事。
亮子问他把吉普车开哪去了,他要出去一下,没有车。
秦风就骂他,媳妇都搞到手了,一辆车还搞不到吗?
亮子骂他是羡慕嫉妒恨,就告诉秦风吉普车他还真不要了,哥们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得考虑换辆车了,不能再丢份儿了不是。
挂了电话,手机的电量也不多了,赶忙抓紧时间从各个角度拍下了蝶海的照片,他相信要是亮子看到了照片,那才会真的后悔得蛋疼。
找到了这片蝶海,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拍了照片后走人?还是该给什么部门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然后让派个专家之类的来研究一下?或是上个热搜之类的?
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想来想去,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些蝴蝶绝不会没有来由的集体飞到这里来殉葬。
他忽然想到了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难道真是蝴蝶托梦给自己?这蝶海是为了迎接美丽的仙女的降临?
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不要脸了,自己何德何能会有了这际遇?
秦风决定在这儿等上一两天,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也就死心了。不然错过了奇遇,那真是枉费了自己几个小时的辛苦跋涉了。
他把手机的闹钟调成每隔十分钟一提醒的模式状态,也怕现在如果休息不好,到了晚上就更不容易度过了,还不确定要在这里要等多久。
索性把帐篷支在了旁边,靠在树干上休整。
太阳渐渐落了山,落日的余晖撒落在蝴蝶群上,更显得是那样的壮观和神秘。
刚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听见身后簌簌的响动,不由得心里一惊,不会是什么猛兽来了吧?不过,没听说这林子里有大型猛兽的,充其量也就是蛇和松鼠之类的。
紧紧地把手上的登山杖攥住了,猛地站起身转过了头,原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走了过来。
老人身材不高,一张黒瘦的脸,下巴上短短的花白胡子茬,手上拿着一根光滑的木棒,正用那双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秦风。
秦风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虽说不是经常到老妈这里来,但是这位老人还是经常见到过。
护林员胡大爷。
“胡大爷,是您老啊?吓我一跳!”
秦风连忙向老人打着招呼。
“啊,你是,你是老姚家那小子?”
老人也认出了秦风。
“对,大爷叫我秦风吧。”
“奥,秦风,你怎么跑出这么远?”
“大爷,你看,”
秦风怕老人误会自己在搞什么破坏,连忙把面前的蝶海指给老人看。
“奥,原来是这样,这怎么又来了?”
老人不知道是在说秦风还是在说这些蝴蝶。
不过秦风马上就否定了老人在说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可是第一次到这里来。难道还有人跑来看这蝶海吗?
“胡大爷,还有人来看这蝴蝶吗?”
秦风不觉好奇的问。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些蝶子…”
老人许是走的有些累了,边说边寻摸着一个要坐下来的地儿。
拿过一瓶水递给老人,胡大爷也没客气,接过了水就喝了个干净。
老人对这个蝶海的景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弄得秦风真的以为这里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那也就不会有什么奇妙的了。不觉得心里有一丝失望。
“胡大爷,你经常看见这样的事情吗?”
“那倒没有,这么多蝶子大规模的死在这里,我见过有三次了!这三年是每年一次的来到这里,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日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
老人说明了情况。
“奥,是这样。大爷,那往年那些蝶子的尸体都到哪里去了?”
“过几天也就被风吹散了,这该是有两天了吧,也就是再过两天,也就该散了。”
“现在能看到这么多蝶子,已经不太容易了,这还自寻死路,这事也真是够邪乎的!?”
就连在林子里过活了快一辈子的老人也不禁感慨了。
秦风听老人说再过两天这些蝶尸就会雨打风吹去,不由得心下一沉。
“大爷,这事没有向主管部门报告吗?”
“第一年还请过专家来看过,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我也是这两天看见大批蝶子往这飞,才过来看看看,正好碰到了你。行了,我也该走了,你也快点儿回去吧,今晚上要有雨的。”
胡大爷说完起身走了。
秦风早上特意查了天气预报,没听到今晚有雨的。可能老人在林子里呆长了,对这里的天气变化更为熟悉吧。
看老爷子走远了,很想掏出一支烟来过过瘾,想想还是放弃了,这要是弄出火灾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夜渐深,圆月升空,繁星点点。
秦风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眼望着夜空,不知道自己究竟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风渐起,虽有挂件护体,还是稍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不忍心钻进帐篷里,生怕错过见证奇迹的时刻。
露水已经打湿了草丛,秦风看了一下蝶海,有露珠也挂在了蝴蝶的翅膀上,风吹动了蝶海,在随风微微摇曳。
那晶莹的露珠就像洒了一地的星星,和夜空的星星遥相相对。
围着蝶海慢慢走了一圈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最终还是没有一丝的发现。
回到帐篷边,不由得困意袭来。
夜里的森林,静的有点儿出奇。
知了、青蛙、蝉鸣在这个夜里都消失了,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响。
风渐渐大了起来,蝶海的摇动更剧烈了些,秦风就担心了会不会像胡大爷说的那样,这些蝴蝶在明早就会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风越来越大,夜空的云彩也渐渐厚了起来,难道雨真要来了?
就快夜里十二点了,看来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想收拾了帐篷连夜出林子,等明天再来收拾蝴蝶标本,但愿不会被风都给吹走了。
等秦风收拾完了帐篷,最后看了一眼蝶海,还是欲走还留之感。
刚走了两步,就觉得风忽然停了下来,尤其奇怪的是胸前的格桑花挂件稍稍有些不停的抖动,他赶紧放下背包,把挂件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这物件会突然间飞走了。
难道真的要有事情发生?
就在挂件发生异常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胸前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进自己的肌肉一样,疼痛感传遍全身。同时头发晕,腿发沉,脚也不听了使唤,想挪动都迈不动了脚步。
紧接着胸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压住了一般,呼吸困难。
没办法,秦风只好右手紧紧攥着挂件,左手按在胸口,慢慢的蹲下身,不由自主的蜷缩着身子躺在了草地上。
我要死了!他心里不禁苦笑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吗?
手里的挂件越来越不听了使唤,抖动的越来越厉害,要是再不松手,挂件一定会把他的手挣破。
不得已,他松开了手,任由挂件在胸前抖动不停。
他来不急撕开衣服看一看胸前到底怎么了,因为他感觉胸膛就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正要挣脱或是撕裂开自己的胸膛,他一刹那想到的就是那头狼要破膛而出。
老天爷啊!要来的终于来了!死就死吧。秦风反倒放松了下来。
也就是约莫十分钟的时间,感觉自己挨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